丁敏君将勾到手中的剑支在地上,可惜她重伤之后力道不足,接连做了数次,才勉勉强强靠着那剑坐了起来。
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竟好像要了她的命一样,她好不容易坐了起来,也只能倚着那剑不停的喘息。
「太安静了……」丁敏君半垂着眼帘,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是混乱的思绪让她暂时无法思考。此时她所作的一切,均是下意识完成的。
好不容易坐起来了之后,丁敏君终于可以凝神闭眼运起真气稍微为自己疗一疗伤。
这一运功就是数个时辰。
说起来,丁敏君受的伤说轻不轻,说重倒也没到濒死的地步。她虽然受了谢逊一掌,但那一掌蕴含的内力较少,以外招为主。若不是她与谢逊的功夫差的太远,也不该叫他一掌打成这个样子。
数个时辰之后,丁敏君再睁开眼时眼里已经有些清明了。她从自己衣衫里拿出一个小瓶,里面有些伤药,都是峨眉密不外传的药。这些都是在她下山前,灭绝交给她的。
她环顾四周,那谢逊与屠龙刀早已经不见。而遍地尸首之中也不见张翠山和殷素素两人。
丁敏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踉跄了几步,勉强能走。她过去一一查看,发现众人大多已经没了气息,纵然偶尔有人还有一线生机也绝不是她能够救的。
她心中惨然,不知道该为自己当时所做的决断感到庆幸还是不幸。
罢了,各人顾各人,谁又救得了谁?
她步履不稳的朝着港口那边走去,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两条小船能够离开这座小岛。虽然各门派的大船的桅杆均叫谢逊毁了,但船体大部分还是完好的。
丁敏君想着这些门派虽然驶着大船来这里,但也应该在大船上准备一些小舟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此时此刻她想找的便是这些应急的小船。
天见可怜,真叫她在一艘船上找到了那么一叶扁舟。丁敏君拼尽了剩下的力气,才将那小船从大船上推了下去,之后便上了小船。
其实此时此刻最好的做法并非上这小船,而是应该在那小岛上留守等人来救。只是丁敏君对哪天鹰教忌惮非常,又想着峨眉不知消息绝不可能来人,只怕来这海岛的人抱着和那谢逊一样的心思想要灭口,所以才自寻生路。
只是茫茫大海之上,想要给自己找一条路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总算丁敏君还没完全傻了,还记得带了些淡水。
于是这些日子她尽力运功疗伤,其他时间便尽量操纵那小船。其实她本来就不会划船,重伤之下又没有什么力气。那小船与其说是被她划动,倒不如说是顺着水波和海风自行飘荡。
就这样也不知道在海上行了多少个昼夜,丁敏君带的淡水也差不多被她全部饮尽,几乎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陆地终于出现在丁敏君的视线当中。
只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划那小船向海岛靠近,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怜悯,海风与水波似乎都把这小船往那海岛上推了过去。
丁敏君到底是上了这个小小的海岛。
她从船上下来,踩着柔软的沙子,摇摇晃晃的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什么地方去。重伤和连日来的漂泊早叫她失了神智,唯一支持她的便是心底的那一丝执念。
其实她心中早已经失了希望,只是还不愿意认命罢了。
她望着海岛上的景色,模模糊糊的好似看见一个人影,她在心中自嘲,想着自己大约是真的不行了,竟连幻觉也生了出来。
那人影越走越近,而丁敏君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她踉跄了几步终是再走不动跪在了地上,然后便摔了下去。
疲累和疼痛让她的思绪越来越模糊,她隐约好像看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那人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而她自己想要回答可嗓子却干哑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来她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起来了,又觉得或者是人死了灵魂轻飘飘的飘起来了也说不定。
就在那么一摇一晃之中,黑暗终于彻底把她给吞没了。
不过若是丁敏君此时仍然清明的话,便知道那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真正正有人把她给救起来了。
她从王盘山那座海岛出来之后,划着一叶扁舟原本是想回临安的,但是终究不行。
不过总算她福大命大,竟然将那小船行驶进了一条海道之中,在这个季节这条海道上,只要一直顺着海风和水波就可以行驶到这座海道之上。
而这座海岛也并非是什么无人的海岛,而是前朝遗民所居之地。彼时宋末年间,大厦将倾,倾巢之下已无完卵,这家族便选了一支避世居于此处,以此保住自家血脉。
当然,这些渊源丁敏君此刻还一无所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东碰西撞,总算是逃离了死神的爪牙。
当丁敏君再度清醒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竹制的房顶,一时之间觉得恍惚和不真实。
「这……这是什么地方……」她撑着床铺起来,向周围望去,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件竹屋之中。屋子之中的所有家具均是由竹子制成。
她从床铺上慢慢坐了起来,虽然身上还是十分疼痛费力的紧,却比在海岛上坐起来要容易许多。
这时,竹屋的门被推开了,她朝着那边望去,便看见一名男子走了进来,他嘴里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她一个字也听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火车晃得要死不说,还晚点,真崩溃。头一次睡硬卧睡得这么痛苦,肿么这么晃!!肿么这么晃!!骨头架子都要晃散了有木有!!!
35第28章 治疗
那人走进来的时候,丁敏君怔了一下。一个词一下子从她心底跳了出来——漫不经心。
他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衫,脸上的表情透着冷淡的神色。其实说起来这人身体倒也很是挺直,但是她瞧他眉眼神情,心底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在她短短思考的一瞬间,对方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那人朝着丁敏君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张口说了些什么,可她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尽管丁敏君心中早有准备,但真的发现自己失聪的时候,整个人还是顿时慌乱了起来。
那人似乎也发现她神色不太对劲,他脸上忽而露出了悟的神色,紧接着又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之后他转身走到桌前,提笔稍微写了点什么便拿着纸走了回来。
丁敏君看见那纸上一共写了两个问题:「你是不是听不见?识字吗?」
她半垂着眼帘,低声说道:“是的,我听不见。我识字。”
那男人轻呼了一口气,脸上为难的神色微微淡了一些,他拍了拍丁敏君的肩膀,示意她跟着他走过去。
丁敏君从善如流的跟着他到了桌前。
那人提起笔又在纸上写下:「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丁敏君不愿透露太多,便简单说道:“我所做的海船出了事故,我坐了备用的小船逃了出来,只是我不会划船,这船便自己漂流到这了。”
丁敏君说完这话之后,那人忽然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虽然并不锐利,但是落在丁敏君眼里不知道为何觉得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很显然对方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她正要解释,那人却在纸上又写下了新的问题:「你叫什么?」
丁敏君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我姓丁名敏君,是峨眉门下的弟子。”
那人提着笔想了一会,才在纸上又写下:「峨眉?」
他这么一问,丁敏君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显然对方并非武林中人,也不熟悉武林之事。不过她想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知道郭靖郭大侠吗?”
那人想了好一会才写道:「可是曾经镇守襄阳的那位?」
丁敏君点了点头:“我派开山祖师正是郭大侠的女儿。”
那人听她说完,开口说了几句话,似在自言自语一般。但丁敏君只能见他嘴动,不知他说些什么。最后那人只在纸上写下:「我是陈彦」四个字。
丁敏君半垂着眼帘,嘴里称呼他道:“陈先生。”她顿了一下,又问道:“是你救了我吗?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她听不到声音,也能看见陈彦轻笑了起来,过来一会,对方才在纸上写道:「我刚才问你是怎么来的,这会你到反问我起来了。」
丁敏君愣了一下,顿感有些尴尬。不过对方在写完那句话之后,又在纸上继续写道:「我看到有船只向这边靠近,所以就去看看。到了岸边,就只看到你一人,因此就把你带了回来,你身上的伤虽然不轻,不过你能撑到那会,倒也真不容易……」
丁敏君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他的话。
过了一会,陈彦又在纸上写道:“你是最近才失聪的吗?我瞧着似乎是新伤。”
丁敏君一下子抬头看向陈彦,声音有些紧张:“陈先生可能治我?”
陈彦微微偏着头,似乎在思考一样,过了一会才在纸上写道道:「应该可以吧,不过你还是先养伤,等你伤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