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结局（47）
钟楚未曾参与皇觉寺的案子，不甚了解赵启明和龙星图之间的内情。
所以，对于赵启明不同寻常的表现，钟楚顿时心生不悦，身子一侧，挡在龙星图面前，毫不客气地道：“赵大人，我家星图实为女子，您不会不知道吧？还望赵大人恪守礼法，莫要失了礼数！”
赵启明回神，羞愧地红了脸，他退后一步，施礼道：“赵某无意冒犯，请夏小姐海涵！”
龙星图垂下眼睑，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幽然一叹：“是我不请自来，吓着赵大人了。阿楚，我和赵大人有几句话要谈，你替我打发车夫回去吧！”
钟楚瞪眼，想说孤男寡女不合适，可龙星图瞟过来的眼神，令她乖乖点头，“好，我在外面等你。”
厅外风雪肆虐，厅内茶香四溢。
赵启明闲赋在家，一袭青衫常服，不似官袍加身时的凛然在上，倒是多了几分平和亲切。
只是，经历诸事之后，再次私下相见，于赵启明而言，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说。
龙星图有意打破两人拘谨的氛围，便弯腰搁下茶碗，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赵大人不打算请我喝碗茶吗？还是说，赵大人不欢迎龙某？”
赵启明讶然，“你，你不是姓夏……”
龙星图道：“不论我真正姓什么，面对赵大人，我只有龙星图一个身份。”
赵启明若有所思的看着龙星图，沉默许久，方才垂眸一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说予她听，“好，如此甚好，再合适不过了。”
龙星图没有说话。
世间并非所有俗事，都会有一个答案。
“快坐吧，炉火正旺，你靠近些，暖暖身子。”
赵启明多搬了一个矮凳放在火炉旁，又取了新茶碗，添上热腾腾的茶汤，放在矮几上。
龙星图落座，由衷感慨道：“从前与赵大人每次见面，都是在查案的路上。没想到有一日，你我也能抛开公事，像老友般促膝饮茶，侃侃闲谈。”
“是啊，素来对我不甚友好的龙大人，竟然会在风雪夜前来探望于我，简直叫人不敢置信啊。”赵启明放松下来，言语间满是戏谑。
龙星图笑，端起茶碗，道：“得罪之处，星图以茶代酒，向赵大人赔不是了。”
“当心烫。”赵启明提醒道。
龙星图饮了一口，点头赞道：“好茶！”
“我不喜饮酒，平日里偏爱喝茶。”赵启明伸手指向厅外，笑言道，“我在后院里，亲自种了十几棵茶树呢。”
龙星图挑眉，“那箜篌呢？赵大人不喜箜篌吗？”
赵启明蓦地哑然无音。
龙星图目光落在车夫抬进来的箱子上面，道：“我方才从张侍郎府上过来，讨回了赵大人家传的凤首箜篌，物归原主。”
“龙……”赵启明张了张唇，情绪一时间有些凌乱，“龙星图，我是自愿将凤首箜篌送给张侍郎的，你实在不必……”
龙星图接下话，道：“赵大人，我承认，原先我对你是有偏见的，因此没少欺负你，但是赵大人雅量容人，并未与我生嫌隙，且为了帮我，背叛严荆，割爱至宝，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第832章 结局（48）
赵启明哑然失笑，“当时啊，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龙星图恃才傲物，若非忌惮少侯爷，多的是有人想对付你。”
龙星图随口道：“那赵大人呢？”
“呵，我没那么无聊。”赵启明摇了摇头，轻抿了口茶，“我知道，因为我师出严荆，不论我怎么做人做事，都会被人添上严党的标签，所以你对我冷言冷语，亦是正常，我并未往心里去。至于其它，也并非全然是为了帮你，你不必心怀歉意。”
“是吗？”
“嗯。”
“那好，凤首箜篌还给赵大人，日后我们两不相欠。”
龙星图语毕，起身欲走。
赵启明未作多想，忽然伸手拉住了龙星图的衣袖！
“我将凤首箜篌赠予你！”
龙星图垂眸看着赵启明，讶然不解，“为何？我不擅乐器，珍宝在我手中，实属浪费。”
赵启明道：“外面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凶多吉少。届时，朝廷抄家，与其看着凤首箜篌落入国库蒙尘，或是将来落入其他人手中，不如赠你，至少你会珍惜它，亦算是你我相识一场的纪念吧。”
闻言，龙星图缓缓蹙眉，她对赵启明的了解，只是流于表面，所以当下无法多说什么。
默了片刻，她道：“凤首箜篌先留给赵大人，若真正有那么一日，我会请少侯爷帮我讨来凤首箜篌。未至山穷水尽，还望赵大人多保重，若有机会，我还想去看看赵大人亲手栽种的茶树。”
龙星图走了。
纯白色的斗篷，没入静寂的夜色中，与雪花融为一体。
赵启明立在门厅处，许久不曾回神。
……
龙星图牵着钟楚的手，一路走回安国侯府。
府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烈火营将士齐整地立了长长的两列。
而厉砚白和厉砚舟正在下车。
“星图！”
厉砚舟率先落地，侧目一瞥，立即欣喜地快步迎过来，一边打量龙星图，一边碎碎念，“怎么在大雪夜里出门？你去哪儿了啊？怎么没多穿点衣服，脸都冻红了呢，我看看手……”
他说着，便自然地想要握住龙星图空闲的另一只手，龙星图目光落在几步之外的厉砚白脸上，不免尴尬，遂轻咳一声，拒绝了厉砚舟。
厉砚舟不悦，回头看了一眼厉砚白，竟把火气撒在了府门外的看守身上，“龙公子出门，为何不派马车，不派人随行保护？失职重罚，每人二十军棍！”
一众看守立刻跪地道：“属下甘领罪责，请少主息怒！”
见状，龙星图蹙眉，回敬了厉砚舟两个字：“无聊！”说罢，径自越过他，走向厉砚白。
钟楚眼珠左右乱转，既不敢迎上厉砚白，也不敢松开龙星图。
厉砚舟转身跟上去，将藏在袖里的暖手炉塞在龙星图手中，低声道：“你这般不会照顾自己，我能不生气吗？”
龙星图无奈，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办些私事，不愿大张旗鼓，便和阿楚悄悄出了门。看守并不知情，你乱发什么脾气？”
第833章 结局（49）
“私事？”
“回头告诉你。”
龙星图在厉砚白面前站定，刚要见礼，侯府内奔出一队人，替换了之前的看守，而那队倒霉催的看守，竟毫无怨言地打算下去领军棍！
“哎，等下！”龙星图出言阻止，并朝众看守抱拳道，“对不住诸位兄弟，是我连累了大家。”
众看守忙回礼道：“不敢！”
龙星图斜目睇着厉砚舟，极为认真的说道：“我还是寻间客栈吧！”
“成心给我添堵是吧？”厉砚舟气结，嘴上这般说着，却是大手一挥，免了看守的惩罚。
众看守大喜，“谢少主开恩！谢龙公子！”
这时，厉砚白出声道：“回府吧。”
他神色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盔甲之外，披着厚重的大氅，拢在内里的双手动了动，递出一个暖手炉。
钟楚低垂着脑袋，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紧张的左脚踢右脚，右脚踢左脚，忽见面前多了东西，她懵懂抬头，撞进厉砚白幽深的瞳孔中，一时竟忘了呼吸！
龙星图察觉出异样，回身过来，正要提醒钟楚收下暖手炉，谁知厉砚白并没有太多耐心，或者说并无特别的私心，他转而将暖手炉递给龙星图，说了一句：“劳烦了。”随之转身大步踏上台阶，率先入府。
钟楚失落的情绪，顿时写在了脸上，不由自主地将龙星图的手抓得很紧，龙星图暗叹一气，把暖手炉塞给钟楚，柔声安慰道：“阿楚，来日方长啊。”
钟楚银牙轻咬，眼中透出倔强，“我没关系。天下之大，良人何其多，以我这般姿容，何愁孤寡？”
语毕，她松开龙星图，飞奔入府。
“星图，我先回房睡了，不等你喽！”
钟楚故作欢快的声音，传入龙星图耳里，她反而愈发心疼钟楚，可是这世上，最不能勉强的就是人的感情。
厉砚舟看她出神，拍了拍她的背，“走吧。外面冷，回屋暖暖身子再说。”
两人入了府。
厉砚舟不准老管家惊动侯爷夫人，并交待下去，他明早去碎玉轩请安。
于是，老管家吩咐丫环在云水阁侍候。
厉砚舟以为龙星图仍然住在云水阁，便想当然的将她带往云水阁，不料，龙星图竟道：“不好意思，我和阿楚同居点翠阁。”
厉砚舟立时黑了俊脸，拽着龙星图胳膊，道：“不管，你必须陪我！”
“你疯了吧？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而且你大哥也在！”龙星图瞠目结舌，真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浆糊。
可惜，厉砚舟不以为然，“怕什么？反正侯府上下，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大哥心里也是明白的，不然大哥为何抛下你，独自入府呢？”
“你……”龙星图气晕，干脆直接警告，“快点松手，不然我揍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