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铁头将军出山，除了平息法场动乱之外，另有它途，估计一个时辰之内，便会有消息传回，请皇上安心静候。”
然而，厉砚舟筹谋日久，又怎可能轻易错失铲除佞臣的天赐良机！
老皇帝虽然病态明显，疲惫虚弱不堪，却是强撑着握住龙椅扶手，出言警告：“厉砚舟，朕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论哪件事，你做得好，朕重重赏你，倘若包藏祸心，朕绝不手软！”
不论忠臣或奸臣，在帝王眼中都是有所图之人，老皇帝生性多疑，加之帝王心术，从来不会无条件的信任一个臣子。
所以，经过今日种种，对于厉砚舟，乃至整个安国侯府，老皇帝都生出了猜忌之心！
厉砚舟察言观色，措辞谨慎地回道：“臣确实瞒着皇上筹谋了许多事，明知不可为，却无奈为之，因为臣的对手太强大，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
言及此，厉砚舟侧身，凛冽目光从一众严党脸上一一扫过，唇角勾起丝丝冷笑，“既然皇上下旨重审重判夏之淮贪污案，那这层窗户纸，直接捅破吧！我安国侯府与严大人明争暗斗，不仅要为皇上为天下百姓除奸，也为了还我父侯一个清白！可是，在暗查黄金劫案的这些年，本官竟有许多意外收获。严大人看看，这是什么？”
厉砚舟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紫檀木方盒，盒盖上的龙蚊雕花，令严荆神色一紧，众臣好奇，纷纷凑过来，厉砚舟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打开盖子！
方盒内饰是代表天子之物的明黄绸缎，中间凹槽里，嵌着一枚朱色丹药！
严荆双目死死地盯着丹药，一言不发。
厉砚舟随即轻笑，“难道严大人不识吗？这可是本官费了好些力气，才从皇上寝宫里偷来的呢。”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龙星图站在外围，看不清厉砚舟手里的东西，不免生出几分忧虑。
李喜在老皇帝的示意下，匆忙走下玉阶，跻身进来，当目光定格在丹药上时，李喜惊讶地脱口而出：“这……这是严大人为皇上炼制的长寿丹啊！”
厉砚舟挑眉道：“可是严大人似乎不认同呢？”
“厉大人果然恃宠而骄，身为大理寺卿，遽然知法犯法，大逆不道！”严荆临危不惧，甚至后发制人，“李公公所言不错，厉大人所持之药表面看起来确实是本官敬奉皇上的长寿丹，但谁又能保证，厉大人偷走之后没有调包呢？”
厉砚舟气定神闲地道：“本官盗药，的确法理难容，可本官作案的动机，严大人不想知道吗？”
“故弄玄虚！”
“呵呵，本官自小在太医院长大，通读医书，通晓药理，可耗时多日，却参不透严大人炼制长寿丹的药方！所以严大人实在高看本官了，既无造假之能，又如何行调包之事呢？”
第805章 结局（21）
厉砚舟忽然身体前倾，贴近严荆的脸，猛地打了个响指，严荆吓一大跳，正待开骂，厉砚舟用戏谑的口吻，调笑道：“严大人若是不信，可找炼药的方士上殿，亲自检验！”
严荆险些气死，“厉砚舟，你究竟想干什么？”
“哎呀，该不会严大人为皇上举荐的所谓的异域方士，根本是查无此人吧？难怪本官暗查严大人这么多年，竟然从未查到方士的半分踪迹！”
厉砚舟侧身一转，朝老皇帝拱手，道：“不知皇上可见过方士？”
随着事态发展，老皇帝亦想知道厉砚舟拿长寿丹大作文章意欲为何，便坦言道：“未曾。当初严荆告诉朕，方士来自上古异域九黎族部落，得上天启示，自出生起，从不与外人相见，否则便会破了混元正气，无法炼制成长寿丹。是以，朕便未曾召见方士。”
“九黎族！”
厉砚舟缓缓眯眸，目光仍落在老皇帝脸上，却是扬声道：“龙星图，九黎族未解之谜的答案，原来是藏在严大人身上了！”
闻言，老皇帝惊诧道：“什么未解之谜？厉砚舟、龙星图，你们也知道九黎族部落？”
厉砚舟道：“皇上可还记得，臣违旨出京，赶赴黑龙寨营救龙星图之事？当时龙星图协助兵部剿匪，不慎坠落冰川，臣抱着必死之心跳下冰川寻找龙星图……”
“厉大人！”
龙星图出声阻止，她绕过百官，跻身近前，低语道：“我们答应过族长，不会将九黎族存于世间的秘密公之于众，怎可出尔反尔？”
“君子一诺，重于泰山。”厉砚舟哀而轻叹，“我确实不该失信于人，可是藏不住了，皇上已然知晓九黎族的存在，若想解开九黎族遗留的秘密，及长寿丹的来历，便只能公开。龙星图，我相信族长不会反对的。”
老皇帝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遂语气凌厉道：“龙星图，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朕命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严荆却是急红了眼，“皇上，解秘之事可容后再谈，营救太子殿下刻不容缓啊！”
提起周捷，老皇帝犹豫了，正要询问龙星图意见，金殿外匆匆闯进来一大内侍卫，双手呈上一物，道：“启禀皇上！绑匪又送来了一封信！”
“念！”
“龙星图无罪释放，太子自是安然无恙。请皇上不必忧心，亦不必派人营救太子，待公开审理夏之淮贪污案之日，草民自会带着太子出现，届时会呈上夏之淮案的关键证据！另外，草民所做一切，龙星图毫不知情，盼皇上明鉴！”
老皇帝挥手，遣退大内侍卫。
“皇上！”
严荆忍耐至今，全是为了周捷，只等周捷回来便祭出杀招，谁料，绑匪竟要等到公审才放人，届时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然而，老皇帝竟直接阻止了严荆的意图，道：“既然太子安全无虞，便依绑匪之意吧。”
“皇上，绑匪的话不可轻信啊！”
“绑匪定是忠心于夏之淮的旧部，所做所为，不过是为了替夏之淮翻案，保住夏之淮的女儿罢了，太子是绑匪的筹码，目的未达之前，绑匪不会对太子下手的。”
第806章 结局（22）
直至此刻，老皇帝仍然给足了严荆颜面，看出严荆心下不甘，还想要说什么，老皇帝冷冽眼神扫遍全殿，虽然病体难愈，非中气十足，但也气势不减，“关于太子，任何人无须再赘言，朕意已决！现在，朕只想知道，厉砚舟盗取长寿丹，究竟意欲何为？”
严荆的脸色仿佛吞了苍蝇般难看！
厉砚舟提了一口气，言辞有力道：“启禀皇上，此事说来话长，臣先讲目的，再言过程。臣之所为，是为了阻止皇上服用长寿丹，因为此丹的效用并非延年益寿，而是毒杀皇上！”
周愠失声惊叫：“长寿丹有毒！”
弑君的罪名，惊天动地，整个朝堂顿时大乱！
严荆失措之余，嘶声怒吼：“厉砚舟，你胆敢诬蔑本官！你既不识长寿丹所含草药成份，如何断定长寿丹有毒？”
李喜急喊：“肃静！”
老皇帝浑身发抖，眼中寒光乍泄，“厉砚舟你……你给朕说清楚！”
百官噤声，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厉砚舟身上，如芒刺在背！
厉砚舟面容阴沉，道：“严大人，你应该不会忘记数日之前，被你迫害而死的太医房盛伦吧？”
“房……房盛伦？他，他御前犯错，自杀谢罪，与本官何干？”严荆一惊，随即矢口否认。
厉砚舟“哈哈”大笑，却险些笑出了眼泪，“好一个与你无关！时至今日，我厉砚舟豁出去了，不怕跟你鱼死网破！”
语罢，他向老皇帝行了一礼，坦白说道：“皇上，臣罪该万死！这些年，严荆为皇上秘密炼丹一事，臣是知晓的，因臣为查夏之淮案，曾夜探丞相府，无意撞破了严荆与手下的谈话。臣生长于太医院，学医十余载，秉着医者的好奇心，在严荆那里偷过皇上的丹药，苦心研究药剂成份究竟有没有所谓的长生作用！太医房盛伦医术绝顶，却因性格耿直，为人正派，得罪了严荆而不受重用，房太医传授臣医术，是臣敬重的师父，通过反复试验，臣和房太医怀疑长寿丹中含有至少两种以上的毒草成份，毒性不会立刻发作，会慢慢渗透人体五脏六腑，严重时会令人大脑处于眩晕状态，直至五脏衰竭而死。”
“臣和房太医确定长寿丹含有毒素后，秘而未发，原因有三，一是臣盗丹在前，欺君枉上，重罪难逃；二是我们认为丹药有毒，却难以确定毒物为何，物证不全；三是严荆大胆谋害皇上，背后定然有所图谋，且与人共谋。若是打草惊蛇，便只能揪出严荆一人，真正的毒瘤会继续隐藏，成为更大的祸害！为免皇上龙体受损，房太医潜心研究解药和毒性成份，为皇上调理养身，当然，房太医受严荆打压，鲜少有机会御前诊脉，臣只好屡次冒险潜入丞相府，将毒丹调包，换成补身药丸，所幸几年下来，皇上龙体稳健，未有大碍。然而，天长日久，严荆渐渐察觉出了问题……”
第807章 结局（23）
“厉砚舟！”
严荆呲目欲裂，双目仿佛淬了毒液，“原来是你将长寿丹换成了毒丹！你不仅弑君，还妄图嫁祸本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