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他亲昵的和林愉招呼,林愉受宠若惊。
到了腊月,上京的天气愈发干冷,就在这时傅莹竹外出宴会突然看上了苏家的庶长子,死活要嫁,气的小顾氏一病不起。
林愉听见母女两个在外争吵,好似是傅莹竹和苏家庶子私相授受。
小顾氏气坏了,“你上赶着去贴他,可知他只是那你取乐,若是有心求娶,为何多日不见下聘。你以为美貌可让浪子回头,那你知道他留你几分真心,你以为日久可见人心,那你知道你的热爱能撑多少婚姻磨砺,你以为的爱情,难道比你毕生的骄傲重要。”
“阿莹,不是母亲不叫你嫁一个喜欢的,而是你的喜欢是否能得到相同的庇佑,喜爱和利用你要分得清啊!”
小顾氏也许是个不称职的长辈,但不可否她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这样的话就和锥子一样,一下子钉进林愉结痂的伤口。
她忍着心口刺痛回到北院,刚好和傅承昀撞见,眼角酸涩没有褪去,也被他看了一个正着。
“你怎么了?”
他隔着雨雪过来,站在她面前,林愉仍觉得冷。
她想过许多他们的过往,最后发现能让她记住的都是好,唯一一件坏就是婚姻的伊始,他骗了她。
林愉被他抓了手,两个人并肩往相对较近的书房走,穿过竹荫小道,听着莎莎风声,林愉忽然问他,“相爷,都处理好了吧?”
“恩。”许是才经过一场血腥,他语气也难免压迫。
进了书房,马上有人生炭烧水,他去了外头的外氅,坐在书案边,对面林愉捧着奉上的热茶暖身,“方才,怎么哭了?”
他盯着林愉,试图从林愉脸上找到别人欺负她的证据,探寻之间习惯的用手敲击,在只有两个人的书房,这样缓慢而清晰的敲击刺耳难耐。
林愉却不答,她十分温和的朝他笑笑,已经看不出方才的伤心。
“相爷今日忙吗?还要出门吗?”她转着杯子,软糯的声音藏着轻易不可见的恐慌。
本来没想这么快,可人在某个刺激之下总会有勇气些,她也并不想这样糊涂下去。
“恩,忙完了,最近正好歇一段,会好好陪你们…母子的。”北院那些小动作瞒不过他,林愉对傅予卿的照顾他都知道。
他看林愉此时脸色不好,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满是担忧,“是不舒服吗?找大夫来看看吧!”
林愉却拉住他,“你坐下,我和你说些事。”
傅承昀面上一僵,觉的非同寻常,多看了她一眼,旋即笑道:“那我抱着你,暖和。”
他朝林愉伸手,林愉却偏身躲过他的手,“不用,你坐,快点。”
她看着着急,傅承昀本来有些诧异,还是听她的坐在对面。
外头下雨,书房并不是很亮,微弱的烛光下她的脸看着愈发苍白,眼神就和…那夜听见他和萧清说话时一样,他心里咯噔一下,可转念想想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林愉对他也尚可以,也就压下疑惑。
“什么事?你很少这样严肃。”
林愉轻笑,跳动的烛光落在她眼中,趁她虚无缥缈,“是吗?”
傅承昀心中异样更甚。
他不喜欢这样脱离掌控的感觉,直接问:“到底什么事?是谁欺负你了吗?你说,我…”
“傅承昀——”她打断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清明。
蓄意的开始已经注定了两人对持的结局,哪怕不是生死之争,有些事情它注定是男女之间无法跨越的横沟。
每个人都有底线,哪怕林愉再喜欢,诚如那夜大雨之中所想,欺骗和利用不行。她不能背负着一段腐烂的爱情,度过两人闭口不谈的过往,所以她说:“我们…和离吧!”
她是笑着说的,“我们和离吧!”
傅承昀只觉得天旋地转,眸子中闪过暴虐的阴翳,浑身轻颤之中就连呼吸都是疼的,屋子里面倏然冷寂,静的外头的飞白就要以为里面没有人。
“别开玩笑,不好笑…林愉。”
林愉不答。
许久——
“这是你第二次,要和离。”
他抬眸,静静的看着有些诧异的林愉,“早在你称孕之前,那场风寒的睡梦中,你哭着叫我,也说要和离。”
他目光深邃,幽暗的眼眸似是藏了无尽的风波,开口时却是一如既往的浅笑,即便他不能呼吸,他也怕自己再吓到她。
“是吗?”林愉笑不出来了,她已经尽力让两人开心,原来那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吐露心声。
她在瞒他,他却比她更高深的装作不知。
夫妻做到他们这样的,其实挺少见的,“相爷怎么不说呢?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
“我本来差一点就说了…”可他抱着生病的林愉,愧疚着自己的所为,他也舍不得。
他望着这个姑娘,若无其事道:“但我一直劝自己,你烧糊涂了,我不要去计较。毕竟自那一梦之后你除了话少些,不再如以往依赖我,其他的你对我都很好,我们…很好,不是吗?”
傅承昀见她不说话,思忖着把手放在桌子上,垂眸问道:“我以为是真的好,如今却是假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你拿定了主意判我死刑。”
他问的很冷静,林愉却是一愣,她想辩解,张口又发现也的确如此,她辩无可辩。
傅承昀就嗤笑一声,低头的时候那笑意就停在红色的衣裳上,十分诡异,“别人都说我心狠手辣,如今我才发现比起你…我自愧不如。”
林愉不解。
他抬眸,本来深沉的眼中带着不知何时蹦出的血丝,那是嗜血的,偏生被他发疯的忍耐,状似缱绻温柔的望着她,说着比刀子更伤人的话,“杀人见血,说话伤心。我这一生,在乎的不多,其中之最非你莫属,谁又知道我只是动心三次,便对你无可奈何。”
林愉看着他,其中询问不言而喻,傅承昀也没有隐瞒,状似不以为意的开口,说出的好像是别人的故事。
“大婚初日,我怜你无辜,做好了你哭闹许你事了和离的准备,却扇之后你却笑靥如花,朝我怯怯叫夫君,这为一次动心。”
傅轻竹身负罪孽而活,每每煎熬轻生,为了给孩子名正言顺的机会,他需要一个妻子。这个妻子可以是任何人,那日选中林愉也是看她心有善意,善良的人才会善待稚子。
这是他卑鄙的开始,他认。
“婚后三日,我纵你年少,哪怕你与别人一般惧怕于我,我没想过杀你,你偏在我无情之时提灯侯我,你抓着我的手,叫我别不理你,此为二次动心。”
他本无情,可非无心,林愉赤诚待他,如此美人动心于她也没什么,傅承昀笑意更深,看的林愉心有不忍。
“对不起…”林愉看着他,除此之外她也说不出别的。
他伸手过去,林愉抿唇不动,他看着她也就不碰了,林愉不愿意他碰。
“归宁回来,我忍你醉态,任凭你哭闹没有就此离开,是你亲吻我,抱着我腿说心悦,投怀送抱的美人,我起了几分心思,这…为我第三次动心。”
“你与我三日,我动心三次,若一早知道喜欢,谁会一开始错步。我非圣人,亦无法未卜先知,是我的错,我认了。”
他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林愉,扬声问道:“可是林愉,你分明没有原谅我,那你揣着离开装深情,为了什么?”
“耍我、报复还是好玩?”
他上前,脖颈之上筋脉迸发,声音却不增不减,迫使林愉抬头,崩溃之中又诸多无奈。
对林愉,他没有办法了。
“我倒宁愿你从不回头,杀我一次到底。”绝望之中衍生的希望,那是开在彼岸的花,它浸着鲜血释放美丽,再一次伤心就是万念俱灰。
他看着她,嘴唇微勾,“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想要玩弄我吗?就和你说的,我仗着你喜欢我欺负你,我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是生死都要在一起的,这句话他没有说。
林愉不忿拍桌,几乎拍案而起,甩开他的手。
“那你呢?”
她瞪他,眼中蓄着数不清的怨怼,她以为她不怨了,其实都是假的。
她爱过这个人,无惧风霜,最后呢?一言相负。
她想安安静静的走,到了这个时候发现她心里藏了太多,她需要和他大吵,曾经她引以为耻的争吵,终于在今天开始。
“你喜欢我,你别利用我啊!你利用我,你早早的告诉我啊!你不放过我,却要我痴一辈子去陪着你,凭什么?”
“你说我骗你…”她仰头看着他,即便她泪流满面,他依旧可以清明的看着,“可我若早早的告诉你,你是断了我的腿脚呢?还是会用绳索捆绑我一辈子呢?”
傅承昀不说话了,他的确会这么做,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失去一说,林愉合该是他的,无论什么手段都是。
林愉哑了喉咙,站不住就要摔倒,他就看着她,林愉软下去,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你不知道这份感情,我就像蜡烛…燃烧着自己,照亮了你的路,我的心就和那蜡油一样,爱你从光亮到灰烬,最后失去了我自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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