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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将 (水怀珠)


  容央却敛眉沉吟,下令道:“回帝姬府。”
  ※
  褚蕙在廊下喝闷酒,喝到第三壶时,月洞门那边飒飒沓沓走来一行人。
  当首那个衣袂曳着金辉,雪白的狐裘底下一双翘头珠履骤隐骤现,溅开的细碎雪渣都裹挟着焦急。
  褚蕙目光上移,呼出一口浊气。
  氤氲的雾像碗口大的白花,在脸边一朵朵地卷开,褚蕙对上来人那双烁烁大眼,扶着廊柱站起来,行礼。
  容央喘着气站在廊外:“你倒是聪明。”
  知道跑来躲这里。
  褚蕙讪讪一笑,晃晃手里半空的酒壶:“不请自来,不问自取,下回去府上,再给嫂嫂赔罪。”
  容央无奈一叹,看她似醉非醉,郁郁寡欢,责备的话哪里还讲得出来。
  “跟我进屋来。”
  容央上前拉褚蕙往屋里走,褚蕙却道:“就在这儿吧,吹吹风。”
  容央拗不过她,同她并肩站在廊下。
  暮风吹打庭中雪枝,花木簇拥的庭院里悉悉索索地响,褚蕙往栏杆上一坐,又喝了口酒,容央蹙着眉,绕进廊中去坐下。
  雪青把新添过炭火的小暖炉送来,容央揣在怀里,朝外道:“说吧,怎么回事?”
  褚蕙云淡风轻:“话不投机,说急了,就打了一架。”
  容央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你倒是还挺抬举人家。”
  就程家小公子那身板,要有能跟她打一架的资格,程家人哪里还至于上府里去大吵大闹?
  要真是“打了一架”,而不是“把人打了”,她又何至于躲在这里喝闷酒,不敢回家?
  容央等褚蕙如实招来,等来的却是沉默,定睛看,英眉凤目的少女倚柱坐着,手里一壶酒,仰头喝时,嘴角似乎结着血痂。
  容央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起身道:“他真的对你动手了?”
  褚蕙抿住唇,避开容央探究的目光,笑笑:“没事儿。”
  知道她忧心,又道:“也就手劲大点,横竖打不过我,不然,我也不会全须全尾地坐在这儿了。”
  容央听得一颗心愈发七上八下,知道她这次绝对不会是平白无故地动手,联系上回那程小公子回绝她领兵出征,甚至大放厥词,轻蔑褚家人一事,肃然道:“他这次,是不是又羞辱你,羞辱褚家人了?”
  褚蕙眼神一瞬间转冷,别开脸,对着茫茫虚空灌酒。容央心知猜对,一大股火气腾地在心里燃将起来,愤然道:“他都说什么了?!”
  褚蕙想起梅林里,程誉那一声声尖刻冷峭的笑,那一句句狂狷自大的嘲弄,喝尽壶中冷酒,答:“没什么,反正人我也打了,气我也撒了,嫂嫂就不必再折辱尊耳了。”
  连复述都不再愿意,那想必定是极端不堪入耳的话,容央深吸一气,暂且压下心头的火,切入正题道:“程家人说程誉残了,眼下在府里闹着,嚷嚷着要老祖宗给个说法。”
  褚蕙听及“残了”二字,扯唇冷哂:“纸糊的么?”
  容央却笑不出来,不管起因如何,褚蕙伤人事实是真,如果程誉当真落下残疾,程家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思及那些文官同仇敌忾、鼓唇弄舌的本领,容央道:“这两日你先在这里住着,我……”
  身形刚动,容央被褚蕙拦住。
  “大哥临行前留了话。”褚蕙看着容央,薄暮里,英气勃发的凤眸里载着微笑,“褚家军班师前,嫂嫂安危,由我来护。是我护你,不是你护我。”
  容央一怔。
  褚蕙最后晃一晃手里的空酒壶:“就当是酒壮怂人胆吧,程家的事,我担得住。”
  说罢,把酒壶往栏杆上一放:“走了。”
  “等等!”
  容央叫住她,隔着栏杆跟她对视少顷,走下去道:“我把你护好了,你往后才能好好护我。”
  这回轮到褚蕙一怔。
  容央揣紧暖炉,学她洒脱的样子:“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下一更大概在周日晚上。
  ——2020.11.13


第99章 、袒护
  汴京城中累代簪缨的权贵不多, 程氏算是其中树大根深的一族,只不过花无百日红,程氏簪缨是簪缨, 但较之前两朝的炙手可热,多少还是开始江河日下了。
  就拿程誉这一脉来说, 父亲程晋奉折腾大半辈子, 只捞到个端明殿大学士一职不提,膝下一溜儿的儿子是养一个废一个, 挨到五十时, 才终于得了程誉这个天资聪颖、百伶百俐的,一家上下,不免众星捧月一般, 把这小郎君当祖宗一样地捧着供着。
  照理说, 就程家人捧程誉的这架势, 是不会让他娶褚蕙这样的将门之后的——毕竟当朝崇文,想要在庙堂上大有建树,靠的还得是文臣那边错综复杂的人脉网络。奈何这程小公子自小我行我素, 任性惯了, 打在端午那天, 推开轩窗一眼瞧到底下打马而过的褚蕙起, 就跟中邪一样, 回家嚷着喊着要娶这一位将女为妻。
  程家上下自是软磨硬泡、“好言相劝”了好大一通, 然而越劝程小公子心意越坚,眼见的就要食不下咽,相思成疾了,程夫人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上门提亲。
  原本想, 将门就将门吧,好歹人家大郎君今年刚尚了主,四舍五入,这二房里的蕙姑娘也算是皇亲国戚,娶得个皇亲国戚,总不差于娶那些个高门贵女。
  哪成想,这亲一提,竟会提成今日这情形。
  褚家高堂上,文老太君手拄鸠杖,默然而坐,头微微低着,一张脸藏在花白的云鬓底下,瞧不清是什么神色。
  倒是下首坐着的一溜女眷脸色各异,或惭愧,或冷漠,或愤怒,或惋惜,然而要论脸上内容最复杂、最激烈的是哪位,还得非那位领着家仆上门来兴师问罪的程夫人不可。
  照外面所传,程小公子今日从梅林里爬出来时,一条腿已经给褚蕙打残了,经倆小厮一路颠簸地抬回府去,另一条腿似也不曾保全多少。
  程小公子是程家的心肝宝贝,更是程夫人的命根——这夫人乃是二十二岁那年嫁给程晋奉做填房的,折腾至三十来几生下程誉,至今膝下也就只程誉一根独苗,哪时候不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冷不丁地给人弄成残废,简直是如同被抄家灭顶一般。
  这不,一进褚家大堂来,程夫人就开始放声控诉,涕泗横流,直吓得各房女眷手忙脚乱,一窝蜂地簇拥上来,拉的拉,劝的劝。
  拉的胳膊肘直犯病,劝的嗓子眼直冒烟。
  等好不容易把人拉住、劝住了,精疲力竭、口干舌燥地寻茶喝时,才知道,哭诉撒泼哪里是人家的目的。
  “我要褚蕙在程家府门前跪上三天三夜,每隔一刻钟,朗声向我儿道歉一遍。三天三夜后,我儿跟褚蕙姻缘作罢,府上另择一位嫡姑娘于大婚当日嫁与我儿为妻!”
  一语甫毕,满座皆惊。
  程夫人坐在原位,扬着下颔,泪痕阑干的脸上一派毅然决然的恨意、冷意。
  她的算盘是打得很精的,程誉遭这一难,十之八九是要落下残疾,而残疾后,再想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就绝对不可能了,要侯府换一位嫡姑娘完婚,既是保全程誉的个人幸福、程家的整体声誉,又是对褚蕙最大的惩罚和羞辱。
  至于让褚蕙前去府前下跪,那就更是羞辱得淋漓尽致,丝毫情面不留了。
  堂中四位太太遽然色变,褚蕙生母吴氏更是脸黑得如陈年锅底。褚蕙性情倔强刚烈,虽然皮相堪称上等,但自及笄后,前来登门提亲的就寥寥无几,能够入吴氏法眼的,更是半个都没,故而当程夫人上门来商议亲事时,可是高兴得吴氏心花怒放,以为二郎在天上终于睁开眼来,知道庇佑女儿姻缘美满了,便是连打带骂,也势必要把褚蕙撵入程家。
  却哪里想到……
  吴氏脸青如铁,在一片死寂中颤声开口:“我不同意。”
  程夫人闻言冷笑:“吴姐姐教女有方,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悍妇,我程家可是不敢再娶了!”
  她把吴氏的“不同意”理解成不同意悔婚,显然不是还认为吴氏舍不得这桩姻缘,而是故意在膈应讽刺,以消心中之怨了。
  吴氏哪里听不明白,手足一阵僵冷,怒火直攻心而烧:“我说,我不同意褚蕙前去程家下跪道歉,不同意任何人、以任何事……如此羞辱我家蕙儿!”
  吴氏斩钉截铁,字字铿锵,于颤抖中夹着千钧之分量,堂中众女眷俱是动容,只程夫人哼道:“原来,吴姐姐也是知道心疼自家孩子的人么?既然如此,那就更该明白我心中之痛!好!既然你不愿你的孩子受此羞辱,那不如,就由你前去代她受过罢!”
  众人瞠目,三太太周氏道:“程夫人,令郎伤势如何,大夫尚且未有定论,何况蕙姐儿动手,也是因令郎出言不逊在先,你要赔偿,要道歉,或是要悔婚,我们都认!但若要用这等方式作践羞辱,那便是胡搅蛮缠,咄咄逼人了!”
  程氏自打进门来,那就是给人哄着慰着的,得这一句反诘,可算是明白褚家人的真实态度了,当下扬首冷笑一声:“我儿出言不逊?分明是她褚蕙不守妇德,妄论朝事!我儿谨言相劝,谆谆告诫!一个闺中待嫁的小娘子,不收心钻研妇道,谈什么军政家国!一言不合,即横眉怒目,大打出手,又算什么良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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