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失魂落魄地从营帐内出来,他甚至连那声再见都没有勇气说出口,这或许是他们今生所能见到的最后一面,但曲终人散时,他能做到的,也无非就只是回头看她最后一眼。
他要将她的容颜,以及逝去的那段前缘,深深刻在心底。
这是他真正用心爱过的第一个姑娘,或许……也将会是最后一个。
凌霄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浑身上下,无一不感到疲倦。
痛失所爱,如今他也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曾经追逐的名利富贵,王权霸业,似乎也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他甚至开始迷茫,自己这一生到底想追求什么?
就像暗夜行舟,一时之间,他失去了拼搏的目标与动力。
权与爱不可兼得,他放弃了所爱,然而对于权利,他竟也生出了索然无味的厌弃感。
这种认知,不禁令他的内心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慌。
“凌丞相,我国陛下有请。”
面前缓缓走来几个士兵,为首的将领站定在他面前,举止得体,只是微微颔首道,“还请凌丞相随末将前往陛下所在营帐相见。”
然而凌霄却是像看不到他似的,他目光失神,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推开了挡在他侧前方的一个士兵,然后与那将领擦肩而过。
他无视一切,只是脚步虚浮地离开,全然不顾后面的人与声音。
那将领在连唤他几声后,见他心意已决,完全没有停下回身的打算,便也只能任由他去。
他思索片刻,便又前往了陛下所在的营帐。
当他踏入帐内,跪下行礼时,只见元澧单手撑在案上,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他的目光幽深如海,晦暗难辨,让人难以揣摩其心思。
“怎么?他不肯来见朕?”
口上虽是说着猜测的话语,然而他的态度却是肯定,似是早已预料。
“陛下料事如神,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凌霄他看起来失魂落魄,末将留不住他,便立马来向陛下禀报。”
那将领只是又抱拳颔首道。
“这样吗?”
元澧闻言后眉头紧锁,想了想只是又轻叹一声道,“那便随他去吧。”
“……记得看好公主,别由她做傻事。”
“是。”
那将领心领神会,只是又恭声应下。
“还有……”
他一脸疲倦,伸手揉了揉眉心,只是最后又道,“撤军吧。”
他暗哑的嗓音里,明显能察觉到那抹遗憾与不甘。
然而事与愿违,也只能如此。
他知道浅溪没有跟随凌霄走是为了什么,这已经是她所能容忍自己的极限,他不能再去刺激她紧绷的神经。
“是。”
那将领观察了皇帝的神色,又再次领命道,之后便缓缓退出了营帐,着手安排关于撤军的事。
三日后,两国正式派出使者议和,在达成了诸多协定后,东源军班师回朝。
【本章引用的诗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乃是出自唐代惠能的《菩提偈》】
第51章 一场因她而起的战争……
一场因她而起的战争, 就这样荒唐地落下了帷幕,不知情的老百姓只当皇帝是吃饱了撑的,才向北垣国挑起战端, 然而只有她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事, 背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也正因为心里清楚,所以她才会如此痛苦。
若是真能一直做个失忆的小傻子, 倒还好了,至少那时候的自己,是那么的快乐。
人欲无穷,食髓知味。
但更多的,或许也只是她庸人自扰。
失忆时她总想找回丢失的记忆,如今真的想起了了,却是如此痛彻心扉的记忆。
直到现在,她也依旧徘徊在黑暗的困境, 既离不开元澧,也无法摆脱饱受谴责的过去。
回宫后, 元澧总是在她眼前晃荡, 而她却总是想起云曦,以及凌霄。
白天时食不下咽,郁郁寡欢,满脑子都是当日凌霄离去时的身影,他当时对她泪眼婆娑说的话语,犹在耳中回荡。
而午夜梦回时, 云曦便如鬼魅一样袭入她的梦境, 一双漆黑的眸冷冷地盯着她,那沁凉入骨的薄荷香令她汗毛直立,直到她从梦中惊醒时, 才发觉自己早已冷汗津津。
她的内心饱受折磨,是她对不起云曦,更负了凌霄,如今自己却被元澧困在身边,逃脱不得。
她只想像寻常女子那样,过着简单的生活,但却总是事与愿违,或许从她遇到元澧的那一刻,自己的人生便注定了坎坷。
东源的皇宫,她转了一圈,终是又回到了这座牢笼。
浅溪不禁又抬眼望了一遍这华丽空荡的宫殿,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空荡荡的。
她穿着绫罗绸缎,打扮得光鲜亮丽,然而内心却是千疮百孔,历经沧桑。
现在她就像一个漂亮的傀儡,被禁在这座华丽冷寂的宫殿里,心如荒漠,死气沉沉。
元澧为了防她逃走,连宫人们都不准随意进出了,只叫他们守在外面,需要时再进来。
现在除了他以外,她几乎见不到外面的人,就连伺候用膳的宫女,也是在饭后便不见人影。
如今她的殿外,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还有一群禁卫军守着。
这种日子,但凡是个人都受不了。
这天元澧进来,她忍不住开口,“我难道是你的囚犯吗?如今连出殿走动都不许?”
眼下她对于凌霄云曦的那段伤心劲儿过去了,心思便也渐渐回到自己处境上,她也越来越意识到,这种被他关禁闭的日子难以忍受,长久下去,只怕会被逼疯。
“我也是个人,也有正常的活动需求,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一天到晚被关在这儿,难道不会发疯?你难道还打算关我一辈子吗?你想要一个行尸走肉般的疯子?还是一个了无生气的死人?”
“你知道我根本就逃不出皇宫,又何必非要将我禁足在这座宫殿?所谓过犹不及,如此谨慎小心,甚至到了胆惧的地步,可不像你了。”
对于她的控诉生气,元澧神色淡淡,并没有理会。
他眼眸里透着一丝疲倦,只是淡声吩咐随行的宫人。
“传膳。”
午时了,也确实到了该用膳的时候,近身服侍皇帝起居的宦官便躬身领命。
“是,陛下。”
随着那恭敬声落下,那宦官便迅速出去安排膳食,未及片刻,一切便准备就绪,许多宫女手捧膳食进来,开始有条不絮地布膳。
桌上很快就摆满了一盘盘飘香美味的食物,有荤有素,丰盛至极,而元澧却是司空见惯,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身为皇帝的排场就是这样的,即便吃不了几口,该上的菜自是一个不会少,之前在军营毕竟受限环境,行军艰苦,奢侈不起来,但如今回到了宫内,当然就恢复了以往的宫廷生活。
而浅溪也同样出身宫廷,自然也是习惯了这样,虽然目前她并没有心情跟他同席用膳。
当然元澧并没有考虑她的心情,他只是径自去到位上坐下,然后又对她道,“饿了吧?先过来用膳吧。”
浅溪只是静静站着听他说话,脚步却是未动。
她不语,元澧却是又目光冷淡道,“你过来,陪我一起用膳,我还有事想对你说。”
“如果你还想走出这座宫殿的话,便忍耐些陪我耐心吃完这顿饭。”
浅溪内心动摇了,不可否认,他开出的条件很有诱惑力。
不管他到底又想耍什么花招,她还是报了希望想再试试,于是她便静声去到了他的对面,缓缓坐下。
“来,先喝口参汤补补,最近你总是手脚冰凉,心神不宁,连觉都少了。”
见她过来坐下了,元澧面上不禁又染了些许笑意,他将自己面前的那碗参汤端到她的跟前,若不是离得远些,想必还得亲自给她喂进口中。
而浅溪却是连看都未看那碗参汤一眼,只是目光直直地看向他的脸。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对我说吗?究竟是何事?还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
元澧刚拿起玉箸,听到她的话后,脸上的笑容又瞬间凝固。
之前面上那淡淡的笑意很快便又彻底褪去,他的脸上又笼了一层寒霜。
将手中的玉箸落下,他只是又执起酒杯,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
酒盅落下的轻声虽然细微,但却犹如石投湖中,激起千层浪。
她的心情也随着他善变的脸色,不由就紧张起来。
藏在袖中的柔荑,不禁攥紧了那华美精致的布料。
“最近南赵国皇子会作为使者,来我东源国邦交联姻,到时宫中一定会很热闹……到时宴会你也随我一并出席吧。”
有时候抓得越紧,反倒越容易失去,元澧这几日渐渐冷静下来,也能明白过来这个道理。
或许这次南赵使者来京,会是一个打破他们冷淡僵局的良好契机。
“什么……”
他说的事情太突然,浅溪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惊愣。
“……我的意思是,这几天你也不用日日禁在宫殿里了,只要不出宫,宫内你可以随便走动,趁着这几天,好好收拾下心情,到时南赵皇子来了,作为一国公主出席人前,可别给我丢了东源国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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