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连忙伸出手,一探他额头,果然是发热了。以往这人总给她强悍的感觉,处处体贴照顾她,如今连轴转了好些时日,心头重担放下,居然病了。
江蓠立即起身,喊来画屏与红樱,“皇上病了,你们去打水来。”两人迅速去了,江蓠穿好衣服,径直去了药房,给清岚抓药。
伤寒发热如何治疗,她自然娴熟,很快抓好了药,命下人去厨房煎着。
回到房间,水已打来,画屏与红樱却各自站着,未有动作。江蓠诧异道,“怎不给皇上擦脸降温?”
画屏为难道,“主人一向不喜我们近身。”
想想清岚不喜人触碰,往日洗漱都是自己来,婢女们顶多递一递帕子,江蓠默然,走过去绞了帕子,弯下腰,轻轻给清岚擦脸和脖子。
感觉到脸上的触碰,清岚睁开眼睛。
江蓠凑近,低声道,“你病了。”
清岚点点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江蓠。他自然清楚自己生病了,也知道为他擦脸的是江蓠,否则只怕早将人打飞出去。
江蓠看他薄唇干得起皮,又命红樱倒水来,亲手一勺一勺喂给他喝。
新皇帝难得十分配合,一时竟显得乖巧。江蓠莞尔。哪知很快清岚笑了起来,道,“我的蓠儿当真贴心,娶妻当如是。”
嗓子有些沙哑,戏谑的意味倒是很足。可见有些人即便病了,本性亦是不会改的。
江蓠幽幽看他一眼,不做声,继续给他喂水。
万公公抱着一沓奏折进来,道,“皇上,今日的折子……”
清岚揉揉额头,有些无奈,“放着罢,一会儿再处理。”
万公公便小心地将奏折放下,转身出去。
清岚朝江蓠感叹,“这皇帝当真不是好做的——你扶我起来。”
“是有些难做,待一切进入正轨,应当会好些。”清岚的辛苦江蓠看在眼里,口中心疼地应着,扶着他手臂,助他起身。清岚眼角瞧着江蓠心疼的模样,忍不住一笑,故意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江蓠身上。
江蓠察觉他的故意,面上幽幽看他一眼,心里却十分包容,任他靠着,用力扶他起身,给他披了一件衣服,又在他身后塞了两个靠枕。
清岚转头看着案头的一大叠奏折,叹气。
江蓠道,“一会儿我读给你听,省得你带病伤神。”
清岚笑道,“我的蓠儿世上一等的好。”
江蓠幽幽看他,看着看着,笑了起来,拿他没办法,转身去给他拿洗漱的工具。
等到用完早膳,熬的汤药也好了,江蓠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送到清岚嘴边。
哪知煞气那么重的一个人,居然喝了一口就不肯再喝,皱眉道,“苦。”
年少时清岚也曾因意外受伤而喝药,那都是面不改色一口喝掉,如今怎么娇气起来。
江蓠无法,只能命人寻来了蜜饯,拈了一粒,喂到他嘴边。
清岚看看蜜饯,又看看江蓠,不吃那粒蜜饯,凑到江蓠耳边,低声道,“你亲亲我,便不苦了。”
江蓠的耳根顿时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病人滚烫的气息熏的。她下意识地看向待命在一旁的红樱与画屏,回头皱眉道,“不行。”
清岚便道,“那我便不喝了。”
江蓠又羞又气,放下手中蜜饯,“你又不是幼童了,怎么如此耍赖。”
清岚含笑轻飘飘道,“我本就不是好人,耍赖也不意外。”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拿了一本奏折看,竟是真的要将耍赖进行到底。
江蓠气结,放下手中蜜饯,在扭头就走和妥协之间犹豫,最后她悻悻道,“你们两下去罢。”
谁让这人难得病一次呢。
红樱和画屏转身离去,带上了门,清岚微笑着放下了手中奏折,等着江蓠来亲他。
江蓠看清岚得意的模样,想起当初清岚唇上的牙印,一时竟真的恨不得咬他一口,但最终,她只是轻轻地亲向他唇角。
即将亲上的时候,清岚忽然笑着转头,吻上江蓠红唇,还将自己口中苦味,渡到江蓠口中。
江蓠睁大了眼,连忙退开。清岚得了便宜还卖乖,笑道,“夫妻之间正应该同甘共苦。”
江蓠不想理他了,转身便走,清岚叹道,“可怜我身体有恙,还要处理如此多的奏章。”
江蓠又低着头走回来,端起那才喝了一口的药,面无表情地送到清岚唇边。
明白若再得寸进尺,他的蓠儿只怕真要生气,好几天都哄不好的那种。清岚终于不再耍赖,乖乖将药喝完,还一本正经道,“劳烦皇后了。”
江蓠淡淡看他一眼,拿起奏折开始读。等到读完,气终于消了。
夫妻二人合作,江蓠读,清岚口头处理,江蓠代笔批示,间或讨论几句,一天便这样过了。
清岚的热症退了两个时辰,到了晚间,又起了。江蓠皱眉,把担忧写在脸上。
清岚轻柔笑道,“你见过那么多的病人,如今怎么反倒不淡定了?”
江蓠低声道,“你又不是别人。”
清岚心一动,伸手将江蓠扯到自己怀中,搂紧,在她耳边低笑道,“兴许发发汗,便彻底好了。”
怎么个发汗法?新皇帝决定身体力行。
一番胡作非为后,清岚果然发了不少汗,两人又去沐浴,再回到床上,清岚很快睡着了。
江蓠却睡得不甚安稳,隔一会儿便要摸摸清岚的手,探探他的额头。等到下半夜,确认清岚不会再发热,江蓠终于安心睡去。
第二日,清岚起来时,江蓠还未醒。他给江蓠盖好锦被,放轻了动作下床、穿衣。
不多时,羽林卫统领和万公公来了。
羽林卫统领和万公公是来接皇帝皇后入主皇宫的。经过了这些时日,整个皇宫已经休整一新,等待着新主人。
既要离开国师府入主皇宫,那么国师府的一切便该妥善处理一番了。
江蓠出来前厅时,清岚正在打点府中下人。江蓠想了想,也将红樱和江五的卖身契拿了出来,然后坐到了清岚身旁,等他处理完毕了,才开始自己的事情。
江蓠首先处置的是红樱,淡淡看着她道,“虽你过去曾无礼对待过我……”
红樱吓得连连磕头,满脸是泪,“大姑娘……不是,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饶了我罢……”
那涕泪横飞的模样,很有几分可怜。不过江蓠原本也未打算对她如何,只略一沉默,淡道,“看在你后来还算安分尽心的份上,拿了你的卖身契和解药,出府去罢,以后生死与我无尤。”
清岚笑着将装有解药的瓷瓶扔给了她。
红樱吓得飞出去的魂魄顿时归位了,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惊喜,再度连连磕头,哭道,“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开恩!奴婢一定到死都记着你们的好,日日为你们祈福……”
“行了,走罢。”江蓠打断她,又看向江五。
红樱拿着自己的卖身契急匆匆走了,江五跪到夫妻二人跟前,也开始掉眼泪,“大姑娘……”他跟了江蓠一年多,如今已逐渐成长为少年,个子高了不少。
江五哭道,“大姑娘,我舍不得您……”
清岚挑眉,似笑非笑道,“那你不如跟我们进宫,做个太监?”
江五顿时觉得身下一紧,吓得瑟瑟发抖起来,“我……我……”国师爷做了皇帝,更可怕了。
“行了,走罢。”清岚不甚耐烦地将他的卖身契扔给他。
江蓠嘱咐道,“如今你仍年少,手头也宽裕,还来得及多读些书,来日考取功名,切不可胡作非为。”
江五没想到自己一个目不识丁的粗人,江蓠竟然这样看得起他,顿时眼泪流得更多。江蓠是个大方的主子,不仅给他们足够多的月钱,逢年过节还有诸多赏赐,他手头确实有些钱财。
江蓠道,“回家去罢。”
江五磕了几个响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府里的事情处置完毕,清岚玩笑道,“走罢,皇后娘娘。”
江蓠略想了想,道,“我想去看看江宏。”已经有好些时日不曾见了,最近又发生这样的大事,合该去看一看。
清岚也不急着回宫,柔声应,“好,我陪你一起去。”
昔日的威远侯府如今人丁寥落,繁华不再,处处透着一股萧瑟之感。
听说新登基的皇帝和皇后娘娘来了,整个侯府倾巢出动,这才显得热闹了几番。
江福推着江宏出来,带着一众下人下跪行礼,“参加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宏坐在轮椅上,头发已全白了,怔怔看着江蓠落泪。
“平身罢。”清岚对威远侯府无甚好感,不耐烦已摆在了脸上。
江蓠先问江福,“侯爷身体如何了?”
江福见证了威远侯府如日中天,也看着它短短时间零落破败,心酸道,“有太医尽心看着,侯爷已好转不少。”
江蓠淡淡点头,走上前两步,道,“父亲,如今你也算是得偿所愿。”
江宏曾希望江敏做太子妃,然后做皇后,给威远侯府锦上添花,带来更多的荣耀。然而江敏死了,江蓠成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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