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停顿,清岚一步步去解她的外袍,裙上的禁步,腰间的绣带……
江蓠忍不住,去推他的手,窘迫道,“我自己来。”
清岚却道,“夫人的事,我乐意效劳。”语义带着调笑,语气却丝毫不轻松,仿佛在辛苦按捺。
这种仿佛拆最珍贵礼物的心情,他的蓠儿大约不会懂,但他十分坚决。
江蓠完全招架不住,只能闭眼,在他掌下轻颤,任皮肤漫上绯红与热度。
第二日,习惯使然,江蓠早早醒了。国师爷因为新婚,不必上朝,也无需领着新妇给谁敬茶,便明目张胆赖床,还拘着江蓠,不许她起身。
江蓠无奈极了,只能妥协地躺着。
清岚懒散地拉过她的一缕秀发把玩,低笑道,“须知人生难得是享受,在高床软枕里不好么,偏要去寒风里练那招式丑得要死的八段锦。”
也曾见过清岚在漫天大雪的清晨辛勤练武,所以江蓠并没有在意他的歪理邪说,倒是有些介意他的后一句话,蹙蹙眉,轻声问,“我练八段锦很难看么?”
其实清岚说的是招式丑,而不是江蓠练的姿势丑,不料江蓠误解了。见江蓠蹙眉的模样,他有意逗她,忍笑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气音来,“嗯。”
江蓠便有些苦恼。她自小被师父教着练八段锦,用以强身健体,与叛逆的清岚不同,她素来听话,每次都认认真真练了。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丑,并且是她真心喜欢的人。
那她不是曾经的许多天,都在清岚面前丢脸了?
眼见江蓠陷入懊恼,清岚终于愉快地笑出声,点点她的鼻子,“丑的是八段锦,怎么会是蓠儿呢,我的蓠儿,天下第一好看。”
他见过女子练舞练琴,练气功的,大约只江蓠独一份。偏她一招一式极为认真,白嫩的小脸在晨风里微微发红,像苹果一样让人想咬一口;湿润的眼睛在晨光里也是熠熠生辉,像美丽的宝石一般。
故而年少的清岚每每在心里吐槽着真丑,偏偏看得挪不开眼。
听了清岚的话,江蓠终于知道这人故意逗弄自己,一时羞恼,顺势拍了他点自己鼻头的手,怨道,“讨厌!”
娇嗔之语和动作皆令人心痒,清岚附身压了过去,低声问,“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江蓠这才醒悟鸳鸯被里的国师爷惹不得,连忙挡住他的脸,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我真要起身晨练了。”
清岚轻笑着将她的手扯开,“故人确实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古人也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江蓠拿他没有办法。
待到终于起床,已然是日上三竿。两人洗漱过后,清岚坐到梳妆镜前,又笑着要求江蓠给他束发。
江蓠拿着木梳,站在清岚身后,想起记在心里许久的一件事来。
“怎么了?”清岚对她的情绪变化十分敏锐,抬眼透过铜镜看她。
江蓠没有回话,只伸手向他的鬓边。
清岚没有动,任她摸到自己的鬓发,那里,藏着一道伤疤。
那道疤痕早已变淡,但江蓠把脉施针的手,仍摸得分明,一时有些心疼,低声问,“为何改变容貌?”
清岚握住她的手,不再让她乱动,只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江蓠道,“想问,只是怕你不开心。”
她看着铜镜里,清岚那一双邪气横生的凤眼,和略显凌厉的眉峰,心里一阵阵发疼。人人都说国师爷美貌惊人,却不知他从前更昳丽到令人惊为天人。
那时他有一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和线条温柔的眉骨,眼尾与眉骨之间一颗朱砂色的小痣,整个五官精致到男女老少都要多看几眼。
可他却在分别的三年间,抛弃了这样的容貌,当初削骨易容的时候,肯定很疼。
江蓠略一犹豫,轻声道,“其实,我听师父说过几句,你的身世……”这是一句假话,关于清岚的身世,其实是上辈子死后跟着清岚乱飘的时候,听他自己说的。不过这句话的真假,并不重要。
清岚脸色一沉,立即就要起身。江蓠按住他的肩,“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她就知道,清岚的身世,就是他的逆鳞。
清岚默了片刻,沉沉叹出一口气,伸手将江蓠扯进自己怀中,轻轻抱住,低声道,“抱歉。”
江蓠有些羞窘,软声道,“没关系,你让我起来,我给你梳头。”
等束好发,清岚又恢复了懒散惫懒模样,又是要给江蓠描眉,又是要给她插发簪。江蓠才见他难受一场,自然什么都应着。
这次陪嫁的人,除了红樱,江蓠还带了一个江五——她担心他在侯府受苦。不过清岚醋劲大,以江五年纪见长为由,不让他在江蓠身边伺候,只打发了他去喂马。
江五还当是国师爷心术不正,故意遣开自己,好欺负他的大姑娘,心中气恼,想方设法地监督国师爷的动静,结果发现国师爷和自家大姑娘恩爱得好似神仙眷侣。
江五一头雾水,红樱知道真相,却苦不能言。
又过了一日,到了江蓠回门的日子。
清晨,江蓠坚决推开又欲胡作非为的清岚,掀被下床,转头看着一脸不满的人,好笑道,“今日要回门,你快些起来。”
怀里少了温香软玉,清岚着实可惜,懒洋洋往床上一躺,道,“你既已成功嫁我,他们便该死了。与死人有什么好虚与委蛇的。”
原来是还记着之前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听这语气,心里还气着。江蓠弯了弯眼睛,软声道,“报仇的事先不急,你不要为我涉险。”
清岚神情却严肃,“涉险倒不至于,你是我最珍视的人,从前我便看不得你受委屈,现在嫁了我,我更不能放过伤害你的人。”
江蓠心头一软,解开矛盾之后,清岚坦诚得让人心动。
清岚观她神色,眯了眯眼,作势要扯她,“你这样看我,我便不客气了。”
江蓠连忙后退一步,道,“我说真的,报仇的事先不急。回门是大事,面上总要装一装,你快起来。”
清岚便懒洋洋起来了,亲手给江蓠挑了一身华美的服饰,画了娇艳逼人的妆容。
江蓠知道他有意显示对自己的宠爱,好让幸灾乐祸的人脸上无光,自然含笑配合,最后被他扶着,上了那奢华的马车。
第40章 气哭
江敏一早便十分兴奋,等不及要看江蓠憔悴心伤、强颜欢笑的模样。若非她自持身份,只怕要跑到府门口去等。
越英冷淡地喝茶。在她心里,江蓠嫁了清岚,约莫等于将死之人,当真令她解恨。
只有江宏愁眉不展,愧疚、担忧、侥幸,心中五味陈杂。
将近午时,国师府的马车才慢悠悠到了,两个仆人手里各拿一个锦盒,说是回门带来的礼物,寒碜得让江福十分诧异。
与少得可怜的礼物相比,亲自被国师爷扶下的江府大姑娘倒是富贵逼人。
“姑娘,姑爷,侯爷与公主已等候多时。”江福恭敬地将人领了进去。
国师爷与自己的夫人并肩而行,遇到台阶门槛便要扶上一扶、温声嘱咐,体贴入微的模样,让侯府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肆意妄为的国师爷被人附身了。
待到正厅,江蓠给江宏和越英行礼。清岚连皇上都不必行大礼的,对江宏夫妇的礼自然也是随意,并不称江宏一声岳父。
江宏习惯了清岚的为人,又忌惮他的权势,因此并不计较,反观江蓠衣衫华贵,首饰齐全,知道清岚并没有薄待她,心里松了口气,让江蓠起身。
他道,“这几日还顺利罢?”
江蓠低着头,并不愿意看他,只淡道,“多谢父亲关心,女儿一切都好。”
越英想到前几日,江宏竟然意图给那么多嫁妆江蓠,心里便有一口气,倨傲道,“前些日子秦嬷嬷教你的那些规矩还记着罢?出嫁后好好服侍夫君,可别丢了我侯府脸面。”
清岚闻言笑道,“如今蓠儿已是我的人,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竟劳烦公主当着我的面,如此脸色教训她?”
江蓠侧目,只觉得清岚长身玉立,异常好看。
越英不曾想清岚竟会出言维护江蓠,一时愣住了。站在他身后的江敏却已经气红了脸。
江宏便是看不惯越英这找事的毛病,皱了皱眉,道,“你二人车马劳顿,坐下歇息罢。”
清岚便将江蓠扶到一边,等她坐下了,自己才坐。
江宏与他们夫妻话起家常来。
越英在一边回过味来,清岚这人好面子,风流多情,一时维护江蓠也正常,日后有的是对江蓠翻脸无情的时候。清岚一向对皇室尽心,越英便决定暂时给他面子,不再开口为难江蓠。
倒是江敏越看清岚体贴江蓠便越生气,都快绞烂了自己的衣袖。她知道清岚多情,但他从来没有,对人有像对江蓠这样好过。
聊了一会儿之后,午膳备好了,江宏与越英回房整理。江敏阴沉着脸看着清岚,命令道,“清岚,本郡主有话要问你。”
清岚转头温声嘱咐江蓠,“我暂离片刻。”
江蓠微笑点头,她知道江敏会说什么,也知道,清岚必不会让她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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