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钱二娘大惊,急忙摆手。
宋迎迎哼了一声,“那你刚才用饭的时候在看谁啊?”她有点不信,视线在她脸上上下逡巡着。
钱二娘咬了咬唇,过了许久,已经进了内院后才说:“我在看苏十二娘,她长得怪好看的。”
原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出来,宋迎迎等了半天,结果就等到这么一句,她瞬间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过了一会方道:“是挺好看的,不过她凶得很,你可千万别招惹她。”
“怎么你和姑祖母都这么说?”钱二娘不解,“我感觉她挺温柔的呀。”就那么笑了一下,便令人觉得满室生辉,所有色彩都明亮了几分。
“她温柔?”宋迎迎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脑袋微微后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要是温柔,那这天底下就没有凶的人了。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我三嫂,她亲姐姐,对她言听计从呢。”
这跟自己预想中的不一样啊,钱二娘愣住,低着头沉思。
宋迎迎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让她自己领悟去。反正都到这份上了,再不懂她就白说这么多。
“迎姐,你是不是嫉妒啊?”钱二娘忽然面色复杂的看着她,神色也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感觉,“三表嫂对她言听计从,那说明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值得人信服呀。你总在我面前说她凶,我都没见她凶过。”
宋迎迎一下子就炸了,“她怎么不凶,她还凶我呢!还凶我三兄呢!”她想起上次在卫国长公主府上,她三哥站在旁边,被她训得头都抬不起来的样子。
就这,还不凶?
钱二娘啊了一声,她前几个月才被钱太夫人接过来住,便疑惑问道:“怎么回事呀,她为什么凶你们?若是这样,那也确实太坏了。”
“就是!”宋迎迎握着拳,以表达自己去苏移光的愤懑之情,“还不是因为去年、去年、去年......”
“去年什么?”钱二娘问她。
宋迎迎眼神飘忽,声音戛然而止,神色变得尴尬了起来。
她祖母干的那个事,确实不太好说出去,是有那么点丢人。
看她半天都说不出个缘由来,这么话多的人甚至罕见的沉默,钱二娘想了一会,摇头说:“迎姐,你看你都说不出缘由来。”
“那是因为、因为...”宋迎迎涨红了脸,撇过头不看她。
俩人说了一会话,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都开始生起了闷气。钱二娘最后看了宋迎迎一眼,摇着头率先走了一步。
宋迎迎掐着帕子瞪她的背影,“居然还不信我的,你就等着被她教训吧!”她跺了跺脚,重重的哼了一声,力求让前面人听到之后,才转身离开。
苏家众人带着各种礼物离开后,便一路往魏国公府行去,在路过一处卖云片糕的店子时,苏移光便觉得有点想吃,再一看旁边卖鸡签和羊肚的,更加走不动路。
环顾一圈骑在马上的众人,她伸出一只手戳了戳旁边的苏峦:
“十四。”
苏峦转过头看她,疑惑道:“怎么啦?”一看她脸上这灿烂的笑,他心底便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苏移光看他这神情就不高兴,小脸垮了下来,“你先往回走,我去弄点吃的。”
苏峦捏着缰绳想了半天,还是点头应下,“好吧,那你快一点哦。”
“知道知道,我买完回去吃,不耽误事。”
说完她操纵着马挪出队伍外,随后勒住缰绳下马,到旁边的几家店子要了一大堆东西。现在已经过了早市的点,等自己要的东西都买齐了,她才趁着这个时辰人少,赶在苏峦等人转进魏国公府门前那条大街时,追上了他们。
将事情办完,把一部分礼物交给苏卓序后,苏移光才回了清徽院。
昨晚到底是睡在别人家里,她是没怎么睡好的,打算好好补一觉再起来。
因她特意吩咐过不必喊她用午食,等她睡醒掀帘出来时,发现已经日影西斜了。
珠帘落下,发出细碎的撞击声,苏移光坐在外间,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
“娘子醒了?”桑其听到里头的动静,急忙进来,“可要用点吃食?”
苏移光点头,“好,我想吃鸡汤小馄饨,多放点肉。”
桑其应下出去了,她才缓缓在旁边的小杌上坐下。
这一坐下,她才发现旁边的小案几上似乎有那么点不一样。
有一封信笺,被压在一个楠木锦盒下面,只露出一个小角。
苏移光按捺下心头的疑惑,把锦盒挪开后,将信笺取过,展开。
落款是宗祁,说她昨日送他的莲子糖很好吃,他处理公文时已经吃了半罐子了。锦盒里头装着的是给她的生辰礼物,因他明日便要离京,去一趟湖州赈灾,恐怕来不及给她过生辰。
正是秋收的时候,然湖州却遇了一场蝗灾,虽不严重,但湖州作为天下粮仓之一,损失不计其数。
看完信笺,苏移光仰着头想了想,原来下月月初就是她生辰了啊,这些日子忙着,她又有意要忽略自己快要及笄的事实,都差点要忘了。
“小金。”苏移光出去,随便喊了一个守在外面的小丫鬟,“我睡着的时候,有谁来过吗?”
小金摇了摇头,“娘子,我和小银一起守在门口,没有谁来过的。”
小银也跟着点头。
“那有谁进过我的屋子吗?”她换了个问法。
小金还是摇头,“没有谁进来,桑其姐姐在睡觉,承露姐姐在整理书房,都没有人过来呢。”
没有人?
那桌案上的信笺和锦盒是谁放的?
苏移光满腹疑惑。
她重新进屋,将屋子扫视了一圈,夕阳将屋中照得透亮,在一片浅金色光线中,她才发现西边的窗牖是开着的。
可她记得在睡前,她让人将外间的窗户全都关上了。
他是从那进来的吗?
苏移光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她压住自己的各种思绪,回到小杌上坐下,打开了那个锦盒。里头装着的全都是和田玉的物件,有钗环、有镯子、有玉佩。最漂亮的,便是一对蟾蜍的镇纸,细致到了极致,但又不让人觉得丑陋,只感觉憨态可掬。
苏移光挨个看了一遍,又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印章。因其太小了,刚才都没发现,印章上的字是小篆,又是倒过来的,她一时间有点辨认不出,便干脆将印泥翻了出来,旁边没有纸,她又懒得拿,直接往手心里戳了一下。
走到亮堂的地方后,她低头看向掌心里那红红的印章,只有两个字。
是他的小字,豹奴。
苏移光突然感觉一阵牙疼,这枚印章突然间也变成了个烫手山芋一般的存在。不光是这个印章,还有盖出来的那个印,现在仿佛就在灼烧着她的手。
“娘子。”
屋外突然响起桑其的声音,似乎是带着菜肴回来了,她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将这一大堆东西收拾好,才让桑其进来。
“娘子,菜已经准备好了,先趁热用了罢。”桑其进了外屋,将一碟碟菜肴摆放在桌子上。她刚一揭开食盒,浓香的气息便已经传了出来。
苏移光睡了几个时辰,就用过一顿朝食,现在看到菜肴的时候,才恍觉自己确实有点饿了。
“呀,窗户怎么是开着的?”桑其摆完菜,看着那边的窗户,满腹的疑惑。明明早上在娘子睡觉前,她亲自过去关好的,难道是她记错了?
苏移光也跟着看了眼窗户,顿觉心情复杂。
她没接话,坐下后握着小匙开始用饭,因太久没吃东西,她现在光以闻到鸡汤馄饨的味道,馋虫便被勾了起来。
舀了一个吃完,发现厨子果然按她所说,多放了些肉在里头,显得十分皮薄馅多。她一口馄饨一口汤的用着,偶尔还掺杂些青菜和别的小食。
桑其趁着这个时间,过去奋力将窗户给关上,还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想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无论怎么想,她也觉得这窗户就应该是关好的才对。
嘟囔了几声,到底是想不起来,她才作罢,过去给苏移光添了杯茶水,一面幸灾乐祸的笑道:“娘子刚才在睡着,奴婢也没打扰,听说何夫人和太夫人吵起来了。”
“怎么了?”苏移光将一个小馄饨咬破个小口,然后塞了一点酱菜进去,慢悠悠的吃着。
这俩人也能吵起来?她吃完一个后,握着小匙的手顿住了。
何夫人和李太夫人表面上看起来一派亲密婆媳的模样,谁都知道俩人内里是和而不同。但因李太夫人是婆母,何夫人一贯都不跟她起争执,很少能有真正吵起来的时候。
桑其想了想,尴尬道:“奴婢、奴婢也不大知晓具体的状况,似乎是为了十一娘的婚事。”
“啊。”苏移光挠了挠头,觉得是在情理之中,又觉得有点意外。
这俩人怎么老是为了小十一的婚事吵起来,能不能有点新意,她都快要给听腻了。
发现苏移光愣着神,桑其以为她是在想何夫人和李太夫人吵架的事儿,便试探着问:“娘子,要不奴婢过去打听一下,再回来告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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