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晚忽然不动了。
谢彦辞见她不动了,这才将她放到地上站好,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问道:“清醒了吗?”
沈惊晚咬着唇,打着嗝儿点头。
谢彦辞叹了口气,伸手直接将她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丢在一旁的石桌上,冷声道:“太沉了,带着跑不方便。”
天知道他的私心。
沈惊晚顾不得他的动作,只是红着眼睛看向他,想要得到最后一点的希望:“我阿兄还活着对吧?”
谢彦辞没说话,他也不知道,只是看着沈惊晚的眼神,他不忍心。
于是点了点头:“自然,走吧。”
二人走到门边,却发现卫国公不肯动,只见卫国公端坐在桌子旁,偌大的国公府早已安静下来,再无多的小厮丫头。
卫国公看到谢彦辞,只见一旁的苏氏还在劝解,卫国公偏是不为所动。
谢彦辞只觉得头疼,这头才劝好沈惊晚,那边又不肯走。
只听卫国公道:“我不走,之前一场宫乱,我看到那么多的忠臣死在宫里,断头台上,现今再如何,我也不走了,这京都,我若是守的下来,我就守,守不下来,无非就是个死,没什么好怕的。”
却听苏氏道:“你守?你守什么?当年你都没守,现在你拿什么守?”
谢彦辞走上前道:“国公爷,你去外面长街看看,整条街上都掺入了多少内贼,奸细,现在又有多少人在撤离,您是想以一人之身挡千军万马吗?而今不是逞莽夫之勇,宫里有人守了,没守住,文御史这才带着圣人的旨意出逃,你们这些老臣若是不走,明日连累的就是整个沈家!他们会一一肃清,晚辈越矩,其余的,您自己拿捏吧。”
卫国公嘴张张合合半晌,半晌惨笑着吐出一句:“菩萨畏因,凡夫畏果,总有一天,他们要亲手尝到自己的造业。”
谢彦辞看向苏氏,苏氏上前一步,又道:“我家远儿... ...”
“夫人放心吧,我将你们送到东五里,然后你们各自先回老家避难,我就去找沈延远。”
这句话是看着沈惊晚说的。
苏氏点点头,又道:“那燕... ...”
“夫人放心,他不会有事。”
谢彦辞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多的一句都没有。
这件事他暂且还没有结论,但是燕君安一定不会有事是真的。
便是他的通天本领,自然能平安无恙。
几人行到门外,赵姨娘忽然带着沈延松冲了出来,对着苏氏破口大骂道:“好啊你们,走就走,还将府里的下人全都遣散了?!”
苏氏不悦的看向她:“我方才通知你走,你不肯走,你不肯走就罢,怎么还要叫府中下人陪着你不成?”
“你的良心真是坏透了!”赵姨娘朝苏氏破口大骂起来。看到背着包袱的银朱与春儿时,遥手一指:“你俩,你俩给我留下来。”
作势就要上去拽两个小丫头。
谢彦辞抬脚拦在几人之间,看向赵姨娘,道:“你若是愿意,就同我们一并走。”
赵姨娘环胸冷笑道:“我一个无甚罪孽的人,凭什么走?这里是我的家,再说了,战事不扰百姓,我不走,你们走。”
卫国公没好脸色的冷哼一声道:“战事不扰百姓那说的是咱们自家的事,可不关獠奴。”
赵姨娘斜了卫国公一眼:“总之我不走,你们自己走就走,我凭什么家不要了!”
“你!”卫国公气的手指着她,好半晌咬牙切齿道:“好,你别走。”
-
一行人上了马车后挤在车内,谢彦辞在外面同马车一道走,他坐在马上,马车快速的行驶着。
沈惊晚忽然掀开了帘子,看向谢彦辞时,淡声道了句:“谢谢。”
谢彦辞看着她的眼神,点了点头,旋即道:“放好帘子。”
这帘子便被缓缓放下了。
一路奔波后,几人到了东五里,谢彦辞停了马,将马拴在郁郁葱葱的竹节上。
卫国公稍显迟疑:“这里是?”
谢彦辞道:“方伯仲当年的府院。”
卫国公大惊失色:“他... ...”
“他不在了,只是他的女儿方怜儿还在。”
谢彦辞看出卫国公要说什么,又道:“我快些送你们进去,赶回京都。”
沈惊晚随着谢彦辞的步子放缓,朝着竹林深处去了。
方伯仲喜静,于是盘了个如此偏僻隐蔽的地方,未曾想,当年就是这么个府宅救下了自己独女,而今又要借沈家一用。
入了院子,赤言连忙上前接应。
方怜儿领着苏氏与卫国公与两个小丫头朝内院去先放东西。
沈惊晚一身喜袍还没换下,头发微微凌乱。
谢彦辞看了她一眼,难得语气软了许多,哄到:“没事了,你先与他们一并进去,等我找到你阿兄,我立马带他过来。”
沈惊晚攥紧了手,看向谢彦辞,有些哀求的意思:“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还是很害怕。”
谢彦辞叹了口气,看了赤言一眼,赤言便识趣的离开了。
谢彦辞带着沈惊晚朝不远处的小亭走去,沈惊晚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谢彦辞忽然停了步子,沈惊晚没反应过来,直直的撞了上去,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好硬。”
谢彦辞连忙转过身,将她扶住,伸手一把揽住她。
沈惊晚眼眶本就有隐隐泪光,因这一撞,直接整张脸都拧巴了。
谢彦辞伸手要去揉她额头,沈惊晚连忙避开:“没事没事。”
谢彦辞的手干干的停在半空中,心不在焉的收回了手,对沈惊晚语重心长道:“若是平日,我带你回去找你兄长尚且可以,今日不行,我一会可能还要去孟府。”
他没有隐瞒,沈惊晚的脸上有些僵住。
谢彦辞知道她心有芥蒂,却不想瞒她什么。
便转了话题,道:“一会贺游会带文时月来这里,你在这里接应她们。”
男人微微弯腰,笑着看向她,显出几分长辈的架势来。
伸手摸了摸沈惊晚的头发,将本就凌乱的发丝揉的更乱了,只听他道:“你能做好吗?”
这句话更像哄孩子。
好半晌,沈惊晚点了点头。
又听谢彦辞道:“一会方怜儿带你去换衣服,我先走。”
第51章 你欺负我
-
燕君安换完袍子再到国公府时, 整个国公府早已空空如也。
长街上亦没有什么人了。
平静中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安静,四郊寂然,长风飒飒。
他端坐在马上,满眼肃杀, 不复往日的温和缱绻, 积石如玉。
薄唇微抿, 一双桃花眼缓缓睁开, 浅棕色的瞳仁看不清情绪。
周围的人微微发怵,瞧见燕君安这幅神情皆是往后避了避,后退两步,谁也不敢触他霉头。
燕君安一个眼神,伺候在左右的随从便心如明镜, 带着一小队人马进了府中。
燕君安攥紧拳头,翻身下马。
一身鲜艳的喜服格外讽刺,在这白墙青瓦的建筑之下,莫名显得嘲讽。
他跨进门槛中,袍脚微动,男人的步子始终不紧不慢, 如同地狱修罗带着低气压的氛围。
周围的随从急忙跟上,整齐有序的脚步声挤满了偌大的庭院。
另一小队人马将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
一时间, 又热闹了起来。
燕君安直接抬步去了沈惊晚院落。
身后的随从恭敬的守在门外。
他抬手推开房门,吱呀一声,满室内是温柔馥郁的花香, 掺杂着些微的脂粉香气。
入目的便是梳妆台前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香膏。
在旁边一小小的矮桌上,红色盖头压住了一方古朴的木匣子。
燕君安眼睫微颤,缓缓抬步朝着木匣子走了过去。
伸手掀开盖子,盒盖被缓缓被打开。
朱红色的喜服落入他眼中, 上面镶嵌的珠子熠熠生辉。
被叠的工工整整摆放其中。
燕君安修长如瓷的五指拂过精致的绸缎,忽然极为嘲讽的冷哧一声。
翻手缓缓合上了盖子。
所有人都以为他将要出来时,下一秒。那木匣子却被狠狠打翻在地。
发出震耳的碎裂声,匣子上的机关被撞散。
盒盖与盒身分成两断,盒身压住襦裙。
他目光慢慢的落于那长裙上,眼神中染上了一层浓重的郁色,深色的靴子踏在上面,男人直接从上面路过。
留下鞋印。
两侧的手缓缓攥紧,发出咯吱的骨声。
男人如一阵风一般,踏出这间屋子。
红袍拂过门槛。
身后留下的只有狼藉一片。
“大人!府中还有人。”
燕君安一记冷冽的眼神扫过去,周围的人立时噤声。
只见赵姨娘和沈延松被拖了出来,顺着地上被人直接拽了过来,一把推到燕君安面前。
燕君安背着双手,看向地上的二人。
赵姨娘朝着燕君安爬过去,讨好道:“这,这不是咱们府的姑爷吗?您瞧,您这是做什么?”
燕君安放缓了眼神,微微蹲下身子,单手置于膝盖上。
平视赵姨娘讨好的眼神,他勾唇笑笑:“姨娘怎么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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