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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嗜我如蜜 (风储黛)


  握住他的右手,抬起替他擦拭手心手背,还 * 有因为抓了藤蔓而藏污纳垢的指缝。
  擦着擦着,实在忍不住,又去亲他的手背。
  真是,嘴都亲过了,现在对着手背也能心猿意马了,实在是越来越下流了。
  握住姜偃微凉的修长的手,与他十指相缠。
  眉眼微弯,便是初日煦风捎来的柳条,在满城丝竹声中融化开来。
  “苏嬴,我还不能习惯这样叫你啊。”
  从前,“苏嬴”这二字之后是无边愧悔和难受。
  从今以后,这二字之后只有不胜欢喜和满足。
  是姜偃啊,阴差阳错,缘来缘去,从来没有过第三个人,一直是他。
  镜荧回来了,在屋外敲门,元清濯听得动静,起身去开门,她哭过一场了,此际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像只可怜无比的小猫儿。镜荧本来还有一肚子不满,但却突然哑了火,一句都再也说不出来。
  先生喜欢这个公主,他是成熟、理智的人,他对自己的决定从来不悔。
  就算是这样,在先生的心中,应当也还是不会后悔吧。
  镜荧不是傻的,在先生身边待了三年,又经历最近的种种,还看不出先生就是苏嬴。
  他沉默了下,最后低低地道:“公主殿下,求你,别再让先生难过了……”
  一句话,暗含的数落令元清濯羞愧难当。
  无论姜偃亦或苏嬴,都在为她伤心啊。
  她的指甲掐着门框,几乎深深侵入木屑之中,从指尖挤出血来。
  她咬唇,盯着镜荧,正色道:“以后都不会,我发誓。”
  说完这话,她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既然镜荧是在姜偃之后才得以入听泉府,那么,清楚知道苏嬴到底是如何变成今日的姜偃的人,就只有一个。
  她迫切地需要知道,他以苏嬴之名离开梁都后,发生了何事。
  虽然真相或令她心疼。
  元清濯刷地目光刺向他,解下腰间令牌,塞进镜荧的手里:“你帮我找个人,谢淳风。”
  镜荧一怔,没想到公主要找的是他,疑惑地道:“师伯神龙见首不见尾,上哪去找?”
  上次一离开梁都,人就飘忽无踪了。
  其实就连老国师在世的时候,谢师伯也常是这样居无定所浪迹江湖,他们都习惯了当听泉府没这人。
  元清濯蹙眉,知晓这谢淳风不着调,并不感到意外,道:“我给你这枚令牌,正是作此用。镜荧,或者你找个可靠驿使,将令牌传给凤鸣关林霜写,让她抓了谢淳风来西京见我!”


第63章 不解风情的将军
  凉州得月楼, 方圆百里内出了名的销金窟。
  一年四季,管弦不断,笙歌靡靡。得月楼不仅依山傍水,占据地利, 更有大魏出了名的美人名妓, 风情万种, 腰若春柳。
  舞楼冷袖, 风雨凄凄。
  无数迁客骚人汇集于此, 来往成就无数风月佳话。 旧时光整理
  这其中,最是有一名常客,衣着华贵, 面貌儒雅俊美, 偏游手好闲, 常混迹于勾栏瓦舍, 与诸美人戏谑谈笑。
  但其人有一个怪癖,他 * 来风月场所, 从来不是来嫖的。
  或者换一种说法,是一种高级的嫖。
  这位谢公子精通音律,善吹箫, 他有一套自己亲手谱的乐曲, 想找一个知己与之合奏。他说,能奏出他《秋高赋》的人,便是他的知音。
  但他在此处徘徊了这么久, 依然没找到他那所谓的知音, 钱倒是销出去了不少。人都说他是个傻大款,得月楼的美人对他大献殷勤,但弹不出《秋高赋》的人, 他一概看不上眼。
  而且,这傻大款很快就要走了。
  销金窟的老鸨子岂肯放过这尊大佛?她派出自己最精于此道的美人,立下挑战书,能一举拿下这傻大款的,明年便保举她做花魁。
  花魁的名号很是令人心动。
  于是她们拿出浑身解数,对谢公子使力。谢淳风也终于喝高了,酡红上脸,醉意朦胧间,有一个脱光了上衣的妙龄女郎款款而来,蘸了酒水的纤纤玉指不断地抚他,呵气如兰,媚眼如丝。
  眼看着这位谢公子就要沦陷了,他的酒意蒸腾上来,热气郁结于胸,仿佛有什么堵在了关口亟待宣泄。
  他一把揽过美人腰,俊脸朝她凑近,近到酒雾喷薄而出落在她的脸上,他醉醺醺地微笑道:“叫什么?”
  一看似乎有戏,那美人的水蛇腰扭得更厉害了,不顾她姐妹嫉妒成疯的眼神刀,用娇嫩的几乎能滴水的柔嗓说道:“奴家玉壶。”
  “好名字。”
  甚好。
  谢淳风忽然想,或许是天意如此吧,让他栽在这得月楼里。
  找了那么久,都没能找到他的红粉知己,这世上唯一能弹出他的《秋高赋》的,居然是姜偃。
  可能连老天也觉得,他该趁着良辰美景好风光,从了怀里温柔小意的美人。
  谢淳风决意放任自己,不再挣扎一下了。
  他闷“嗯”了一声,嘴唇就要凑到那美人涂满珍珠粉的俏面上。
  说时已迟那时快,就在这时,忽一杆银枪杀了出来,近乎擦着他脸上的汗毛而过,谢淳风酒意顿醒,闪身欲退开,但那杆银枪的白缨已经甩在了他的脸上。
  谢淳风仰头摔了个四脚朝天,身下酒几也应声而碎。
  方才还在他怀中依依多情的美人,吓得花容失色惨叫了一声,随即跳开身去。
  谢淳风酒意醒了大半,吃惊地欲看这是何方神圣,只见来人一身银胄,光华如神人,及其上,一张冷若寒月的脸,清丽脱尘,双眸偏狭,开合有光,正冷然地侧目盯着自己。
  她非常不客气地,拎着她的枪尖,抵到他的咽喉上。
  谢淳风感觉自己就是咽口唾沫,都会被她的枪尖扎穿喉咙。
  他一愣,只听见那女子冷然审问道:“你就是谢淳风?”
  谢淳风从不在别人面前掩饰身份,这并非什么见不得人,不能说给别人听的,于是他将头一点,还没回答,正待说话。
  女子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字来:“纨绔子弟。”
  “……”
  “你是谁?”谢淳风到底羞恼 * 了。他不为自己辩解,是因为当她来的时候,他正好打算跟美人一夜风流,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随我走一趟。”
  她不回答他的问题,说罢,一举抓住了酒醉的谢淳风,出门打了个唿哨,一匹黑马从深夜的无边漆黑之中窜了出来,停在了得月楼前。
  谢淳风吃了一惊,自己居然被个女人像拎小鸡崽子一样夹在胁下带了出来,跟着被她送上马背。
  得月楼的美人焉肯放过这傻大款?他们一拥而上,纷纷指责痛骂林霜写。
  “你这人这么这样?谢公子可没说要跟你走!”
  林霜写从不入秦楼楚馆,也懒得与这些见识短浅的女子争辩,横枪压住谢淳风的背,人腾跃而起,翻身上马。
  一道清叱声响起,林霜写载着谢淳风朝更深的夜色之中疾驰而去。
  谢淳风吃多了酒,一路颠簸得几欲呕吐,可是这泼蛮女子居然毫不讲理,他动一下,她便压他越紧。
  到后来,他真的吐了出来。
  胃里翻滚,他横在马背上吐了一路。
  吐到后面只剩酸水了,谢淳风无力了,“你……你劫色么?”
  说完,他的臀部就结实地挨了一记打。
  这女子泼辣无比,手劲极大,打得谢淳风吃痛,哎哟了一声。
  黑夜中,仿佛传来她隐隐的屑笑声。
  策马到了旷野之中,她方停了下来,马儿来回打着转,一股冷风兜头吹下来,直把他吹到了地上。
  林霜写坐于马背上,一动不动地勒缰俯瞰他。
  “你的色,我不感兴趣。”
  顿了一下,她道。
  “奉护国敬武长公主命,押你去西京。”
  原来是长公主座下,那就不难解释这女子为何如此野蛮凶横了。
  只是,“去西京作甚么?”
  林霜写冷然望向前方黑夜,“不知。”
  谢淳风以前也不知道,有人居然能把这两个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仿佛不是她先来找自己,坏了自己的好事的。
  他皱着眉头,求人不如求己,于是掐指一算。
  不算还好,一算,就发现了不得。
  “我师弟姜偃在西京?”
  林霜写觑他,肯定地告诉他,“是。”
  谢淳风暗道不妙,看来是师弟的身份没能瞒住。
  公主急急忙忙地要见自己,多半是得知了师弟就是苏嬴。
  谢淳风之前只知师弟是苏长颉之孙,但并不晓得,在他与七恶对簿公堂以前,与长公主殿下居然还有那么一段风流韵事。
  当初被弃若敝屣,如今又被找回来百般讨好。
  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谢淳风想想都替师弟尴尬。
  他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得回去客舍一趟,取我的包袱。”
  林霜写声音冷清:“不需要。”
  谢淳风摸了摸鼻子,微笑:“你不需要,但我敢保证,长公主需要。”
  林霜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谢淳风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回到了客舍,取走了自己的包袱,出客房之前,林霜写堵住了他的门,银枪横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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