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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姝 完结+番外 (一笑笙箫)


  明黛从他侧面脱身,翻身而上,直接躺在他背上,抓着他的胳膊一扭!
  秦晁闷哼一声,想借翻身将她揭下来,明黛等得就是这刻
  她顺着他的力道从另一侧滑下,直接压住他另一条手臂,手中还撇着一条,膝盖狠狠一抬,顶住他的背脊!
  秦晁翻身到一半,呈侧卧状,两条手臂向后被擒,被她膝盖顶的身体前凸。
  两条腿倒是能动弹,可稍一用力,上半身立马被扯痛!
  竟是被擒的牢牢的!
  她居然还有这一手!
  明黛膝盖往前顶了顶,厉声道:“还闹不闹!”
  秦晁很想发火,可他试着酝酿一番,火没发出来,人却噗嗤着朗笑起来。
  明黛觉得他莫名其妙,又紧了紧他的手臂:“错了没!”
  秦晁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是刚才闹得,还是笑得,或者二者都有。
  他边笑边道:“错、错了……”
  认得太爽快了。
  明黛膝盖再顶,秦晁笑着中夹了一声痛呼,又接着笑,活像是被她虐的这般开心。
  明黛浑身一麻,骤然松开他,自己飞快缩去角落。
  他再这样莫名其妙的笑,所有人都得被闹醒!
  终获自由,秦晁顺利翻身,衣襟敞着,斜斜平躺,手脚摊开。
  他瞄一眼缩在床角的人,噗嗤嗤又笑了。
  明黛忍无可忍,抓起方枕砸过去:“别笑了!”
  这一砸,她也诡异的笑了一声。
  二人的笑声缠在一起,触发了莫名的笑点,明黛也笑起来。
  与此同时,她心中分出另一道声音质问自己,有什么好笑的?
  不知道,但就是想笑。
  “你究竟在笑什么?”明黛微微收笑,故作冷声质问的模样。
  秦晁稍稍歇了歇,说:“你这么勇猛,简直就是白日里那副猛虎图的化身。”
  他笑声又起,又努力的憋:“你们母老虎之间……有什么感应不成?”
  “譬如对视一眼,便完成了古老又神秘的仪式,自此以后,它是画中的大王,你是床笫间的猛将……”
  明黛双眸渐渐瞪起,心中蹭起一股急火直冲凌霄,才刚刚上头,紧跟着化作扑哧一声笑。
  她第一次发现,秦晁也会天马行空满嘴荒唐,可荒唐之中,竟让人觉得形象有趣。
  一如那讲究形准细致的细笔画,生动无比。
  她刚才,可不就像一头母老虎……
  秦晁眯眼,欠嗖嗖的:“说到心坎里了吧。”
  神智瞬间归位,明黛看着他眼中戏谑,方觉自己被他带跑,竟反过来嘲笑起自己。
  她脸一红,探身拿回丢出去的方枕,毫不客气一下一下砸他!
  “嘴这么溜!也不必练手学什么细笔画!用嘴画吧!”
  秦晁方才不防,此刻还能叫她继续猖狂?
  他忽然一个猛虎扑食,直接将她按倒,同时控了力道,令她的脑袋稳稳枕回另一只枕上。
  明黛一声惊呼,已被他压制住。
  两人一番疯闹,都连呼带喘,秦晁慢慢稳住气息,眼神跟着沉了。
  他舌尖轻勾,哑声道:“那我就描一副,请老师指教。”
  明黛方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多大一个坑,正要阻止,吻已落下……
  这晚,秦晁按住她,用嘴描了许久的画……
  也是这晚,明黛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里,第一次有了清晰的人脸。
  这张脸,与她一模一样。
  她像一个旁观者站在一旁,看着那娇俏的少女窝在妇人怀中,巧笑嫣兮说着什么。
  妇人被她哄得连连发笑,点着她的鼻头:“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明黛忽然迷茫。
  她的视角在旁,那个少女应当是她,可她又觉得,那不是她。
  转眼之间,梦境改变,她置身于那个熟悉的房间里。
  戒尺打在她的小腿上,只因她行礼时弯膝少了一寸。
  她听到有人夸她——黛娘礼数周到,言行似戒尺量出一番,实乃贵女典范。
  可她的一言一行,的确是戒尺量出的。
  转眼间,她一身喜服,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推向一个高大模糊的男人。
  他头戴金冠,身着喜袍,向她伸出手。
  他的背后,同时伸出许多条手臂,散着浓黑的气息,仿佛要将她拽入无边地狱。
  最后,一只冰冷的手握住她。
  她浑身一颤,只见面前的男人变成了一个面容模糊的妇人。
  金色凤钗,流苏稳垂,唇上脂膏深沉如血。
  【姨母已守了这个秘密多年,如今告知于你,权当贺你大婚之喜。】【黛娘,你要守好它,千万莫叫他知晓,尤其晚上发梦,不可乱言。】【姨母祝愿你们夫妻和顺,白头到老。】
  你要守好……
  守好……
  守到白头偕老。
  明黛惊坐而起时,额头已冒冷汗。
  夜色拥有将恐惧无限放大的力量,明黛只觉梦中一切可怖至极,抱膝缩成一团。
  秦晁被一阵低声啜泣闹醒,睁眼一瞬,他已明晓发生什么,飞快坐起来:“发梦了?”
  明黛如获浮木,抱住秦晁,深深埋进他怀中,声音闷颤:“秦晁……我不想记起来……”
  秦晁回抱住她,手掌轻轻拍背:“好,全忘了,全部忘了,永远都不会想起来。”
  夜里寒凉,秦晁低声哄她躺下,他将她抱在怀中,被角掖得严实。
  她睡到一半被吓醒,睡意还未散。
  秦晁低声道:“想不想听个小曲儿?”
  她埋着头,点了一下。
  秦晁弯唇:“那你边听边睡……”
  他拎拎神,想了想从前听过的曲儿,同她轻轻哼起来……
  怀中人渐渐安睡,秦晁却慢慢清醒。
  以她如今的情况,早晚有一天,还是会想起什么。
  倘若真有什么可怕的事,叫她惊慌至此,那这一天来临之前,他必须做足准备。
  足够有能力,足够强大,足够护她避风躲雨,于他怀中安睡。
  ……
  同样的夜,陵州不见月。
  景家山庄已至宵禁时刻,一点灯火却从外院向内层层闯入。
  期间有人阻拦,又被呵斥退去。
  景枫火急火燎,带着人闯入内院,一见卧房灯火通明,当即怒瞪奴人。
  “阿兄分明没睡,你竟撒谎!”
  侍候的奴人咬着牙,上前横在景枫面前,伸手拦住。
  “家主近来招待诸方宾客,马上又是年节大宴,日日忙碌,早已吩咐过夜间不许叨扰!”
  “郎君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来说吧!”
  景枫急得跳脚:“明日我兴许就死啦!”
  他一把推开奴人,三步并作两步闯入兄长卧房。
  景枫是景家庶子,而景家如今的当家,是他长房嫡出的大兄,景珖。
  商贾地位底下,素来不似世家大族那般体面,类似嫡庶不分家风混乱之事层出不穷,也是士族轻视商贾的一大原因。
  但作为陵州崛起的大商,景家一向以治家严谨出名。
  尤其到了这一代,景珖的生母曾是大户千金,因家道中落,才下嫁至景家。
  景家山庄规矩诸多,违者严惩。
  景枫虽为长兄拥趸,在家颇为吃得开,但他一样很守规矩,从不胡来。
  今日宵禁后还闯入景珖卧房,前所未有,
  “阿兄,救命啊——”
  景枫进门就是一个大拜,地板被奴人擦拭打蜡,他滋溜溜往前滑。
  房中灯火明亮,真丝屏风上映出男人的身形轮廓。
  他赤着身,穿一条松垮的长裤,捞过搭在屏风上的衣裳套上,仔细穿戴一番,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景枫大气不敢出,悄悄抬头。
  前方,景珖一身白袍,外罩一件银色披风,屈腿搭膝斜倚座中。
  他一言不发,双眸凌厉如刀,景枫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眼神斩开。
  “阿兄,我这次真是无妄之灾,请阿兄救我!”
  景珖冷冷看他许久,缓缓叹出一口气,似在平复怒意。
  “说。”
  景枫匐匍在地,用最简洁的语言说出自己的事
  “数月前,我自长安归来,知兄长人在陵江,因想与兄长同行归家,遂从渭水至羌河来汇合。”
  景珖记得这事。
  景枫半道遇见友人,又改了行程,在利州城吃喝玩乐一阵子才走,自然也没同景家船队汇合同归。
  “谁、谁知长安明府一双千金都在利州羌河一带遇难。我恰好与他们是同行。我也不知发生什么,船行一路,竟挂了个尸体,刚至利州,便有江南明府的人将我拦住!”
  “那被我的船挂住的尸体,竟是明府娘子的贴身婢女,尸体都泡烂了,可被人杀害的到刀伤还在!”
  景枫快哭了:“阿兄,我在长安城的确与明家生了些不快,那明家长子占了都水监一职,明家女郎还羞辱我!可我不至于歹毒跟随杀人灭口啊……我……”
  景枫说着说着,激动地抬起头。
  然而,在他抬头的一瞬,整个人将在原地。
  挡着床帏的丝屏边上,不知何时又出来一人。
  她穿着素白的寝衣,学着他的模样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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