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一抹眼泪儿,又嘻嘻笑起来,真是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旁的兰姑听闻“姑娘”二字,不觉看着白玉,脸上有些古怪之色。
沈墨让林立把住宿的费用给了兰姑,兰姑不要,奈何他坚持,便只好收下了。
白玉方才把羊脂玉还给了沈墨,沈墨此刻又转手给了兰姑男人,告诉他若有意报效朝廷便去沈府找他,又让林立写明了地址给他。
兰姑夫妇将白玉等人送出院子。
沈墨看到门外大树下一前一后停有两辆马车,温润的目光不禁凝了下,然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他回头对兰姑夫妇,温和浅笑道:“不必送了。”
兰姑夫妇于是止步院门口。
烟儿欲扶着白玉上后面的马车,沈墨目光紧随着她,见她头也不回,一眼都不看自己,修眉微蹙,不禁唤住她。
白玉闻声疑惑回头,脸上淡淡的笑容,显得温婉清丽,却不似以往那般妩媚风情。
“白玉何不与我共乘一辆马车?”沈墨温柔地提议,语气不觉带着隐约试探,只是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若是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只怕她又要对他行非礼之事。
然而白玉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只见她美丽动人的眸子微微低垂,毕恭毕敬的拒绝道:“这一路劳大人照顾,已是深感抱歉,如今就不麻烦大人了。”言罢转头毫无留恋的上了马车。
沈墨表情怔了下,显然他没想过一直迷恋于他的白玉会放弃这个与他独处的机会。
而且,她这话未免太过于客套虚伪,结合她昨夜的热情以及今日若有似无的冷淡与疏离,沈墨忽觉察出点什么。
也许是因为昨夜他拒绝了她,她觉得他对她并无意思?
亦或许她以为他答应回京找她,只是在敷衍她?
还是说她决定放弃他了?
种种猜测令沈墨突然感到心烦意乱。
理智上,他觉得这样的结果对自己有利无害。
可是情感上,他又觉得有些遗憾,毕竟白玉是他第一个投入了较多心思的女人。
“大人……”
耳边传来林立的声音,沈墨回过神来,望向白玉坐的那辆马车,温润如玉的脸上忽然浮起晦暗不明之色。
不一刻,他轻叹一声,脸上再次恢复温和,淡淡道:“走吧。”便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白玉打开车窗,柔若无骨地斜倚着窗,一手支额,半眯着眼,静静欣赏外头美不胜收的风景。
阳光晴媚,绿树掩翠,漫山遍野的杜鹃花令人红了眼,鸟儿在枝头婉转鸣唱,粉蝶于花间翩舞嬉戏。
微风阵阵,吹动着她的青丝,轻飘飘的,白玉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飘扬起来,活着真好啊。
“姑娘,你为何不与沈大人共乘一辆马车?这多么好的独处机会。”烟儿想到方才情景,沈大人明明已经主动提出与她共乘一辆马车,她家姑娘竟然无动于衷,想当初她一见着人家,就如同狂蜂遇着娇花,恨不得当把人吞进肚子里,为何今日这样冷淡?
听听她这什么话,好像她多么痴迷沈墨一般,白玉瞬间无了看风景的心情,心中又气又怨,白玉自从入了风月场更不曾在男人处栽过跟头,结果却被沈墨给打破了这先例,她自负美貌,以为自己能够玩弄男人的心,结果却被一好南风的男人玩弄了好一阵,真是丢死人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结识这人,想到此,白玉对沈墨不禁由爱生恨,美眸一斜,冷笑道:“我不要他了。”
烟儿震惊道:“啊?为何不要?”烟儿对这位姑爷可是很满意的,她听林立说,沈大人还是为救她才跳入河中,这样一算,他可是救了她两次,如此有情有义的男人为何不要?烟儿连忙劝道:“姑娘,沈大人出身名门,有钱有势,人物又清雅风流,您要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啦。”
这丫头也不知从哪学得这些势利话,还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诚如沈墨之前所说,世上好男儿千千万万,又不止他一个。她何必单吊他一棵树上?
白玉媚眼一扬,唇角扯出一丝嘲讽,“我还不稀罕和一群男人去争抢一男人。”
“哈?”烟儿闻言一脸茫然。
白玉看了烟儿一眼,也不好将沈墨喜欢男人的事情说出去,况且此事也只是捕风捉影,万一不是,她倒成了诟谇谣诼,背后嚼舌根的人,尽管她心里已认定他就是,否则不会对她的魅力视而不见。
“妇人从来水性杨花,你不知晓?风月场中,弃旧迎新,朝秦暮楚乃是常态,你不知晓?跟我混了恁般久,怎么还这般单纯,不通达世情,真是个蠢丫头。”
烟儿被白玉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心中顿时万般委屈,她这还不是为了她?每次看她与沈大人相处,都是她情不自禁,以眉目传情,人家沈大人温温雅雅,情意似有若无,所以她才替她着急,想帮她把沈大人的心抓住,谁曾想,短短几日,她却变了心,还说什么妇人水性杨花,朝秦暮楚,这不是在贬低自己?
但依她来看,这还是沈大人的原因,她家姑娘明明最是专一的,跟她那么久,就见她对一个沈大人上过心,而且这两日她都与沈大人在一起,哪来的男人供她朝秦暮楚,水性杨花?
等等……好像是有一个男人。
烟儿突然捂着小嘴,圆瞪双目,大惊道:“姑娘,你莫不是爱上兰姑的男人了?姑娘,这万万不可啊,他可是个有妇之夫,嫁过去你只能做妾,还得跟着他吃糠咽菜,执箕帚,做家务,您这金贵之躯哪能受得住那些苦?”
白玉闻言是又想笑又想乐,不禁嗔她一眼,道:“你脑子里住了匹天马么?”
烟儿怔了下,一头雾水道:“我脑子里怎么能住马,姑娘您这不是傻话么?”
白玉这下是真气乐了,伸出纤纤玉指猛地在她脑门上弹个脑瓜崩儿,恨声道:“你干脆气死我得了。”
烟儿气呼呼地捂着额头呼痛,见她发嗔,转眼又嬉皮笑脸的往她身上蹭,跟个小猫小狗似的撒娇道:“不可不可,烟儿舍不得您死的。”
白玉顾不得形象翻了个白眼,却没推开她,任由她赖在自己身上,唇角渐扬,这蠢丫头。
太阳将落时分,白玉等人终于进了城,直至转入一条巷子,马车停在一株槐树下,白玉让烟儿去通知沈墨,就此分道。
烟儿下去后,白玉打开车窗,只见前面是一家牛肉铺和一间酒馆,夕阳斜映,将那酒帘照得如同火焚,酒馆旁是爿牛肉铺,一脸横肉的屠夫正在给顾客砍剁牛肉,街上依旧叫买叫卖,人来人往,充满着人间烟火气。
活着真好。白玉不由再次心生感慨。
不一刻,烟儿回到马车上,禀道:“沈大人说请姑娘慢行,他就不送姑娘了。”
白玉闻言淡淡道了句,“嗯。走吧。”便关上窗子,歪靠着几案上,闭眼假寐。
烟儿看不到她的眼神,不知她心里是什么想法。
难不成,两人真就这么分道扬镳了?
第29章 那是她对他的心意。
马车刚到红袖坊,便有丫鬟匆忙去禀报九娘,不一刻,打扮得珠光宝气,一脸浓妆艳抹的九娘跌跌撞撞而出,一看到白玉,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嚎啕大哭起来,又心疼地握着她的手:“我可怜苦命的儿呀,谢天谢地,平安无事就好,平安无事就好,白玉,你可知,你失踪这几日,我是痛不欲生,肝肠寸断,每天向老天爷祷告,让你平安归来。”
烟儿见她把自己的话都学了去,不由暗暗朝她吐舌,她从未见过如此下流无耻之人,这几日她明明表面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背地里却吃香喝辣,晚上睡觉睡得比猪还死。
痛不欲生,肝肠寸断这话经她烟儿说出是真诚可爱,经她口中说出简直就是肉麻虚伪。呸呸呸,臭不要脸。
她本来以为她家姑娘已经够做作了,和,和九娘一比,她家姑娘都得叫她一声祖师爷。
还是她家烟儿说话讨人喜爱,白玉听着九娘的话也是起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她亲娘呢。
她方才在车上可是烟儿说起,她不舍得出钱找人,还想等着她一死,就霸占她的全身家当。
白玉脸上浮起媚笑,虚与委蛇道:“九娘,让您担忧了,奴家之所以平安归来,大概是九娘精诚所至吧。”最后一句,白玉刻意拔高几分声调。
只要不傻,都能听出其中嘲讽,九娘老脸一红,自知演过分了,于是假笑道:“这主要还是白玉你吉人自有天相。”
白玉微微一笑,不再答话。
烟儿见她脸色有些憔悴,便道:“姑娘,您一路舟车劳顿,该是乏了,咱们先回楼里休息吧。”
九娘笑嘻嘻地连忙道:“白玉,你这一路辛苦了,赶快回去休息吧,待会儿我便让厨下做几样好的菜再炖点鸡汤,给你补补身子,你看你,都瘦了。”
白玉一点秋波含媚,虚与委蛇地微笑道:“多谢九娘美意。”
言罢,水蛇腰轻摆,袅袅娜娜地与烟儿回了吟月阁。
九娘望着她那妩媚风骚的身影,暗想,能活着自是好的,她可不想白白丢掉一棵摇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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