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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狼 (一只小火腿)


  他见少年久久没有出声,便又道:“陛下大半夜叫臣过来,就是为了询问臣的私事么?”
  话音刚落,耳旁突然响起异动。
  铮——
  却是措仑把短刀用力插进案台,刀尖隐没在木头里,发出金属撞击的鸣动。
  “先前你是什么心思,我不管,也管不着。今天我就一句话,放在这儿。”少年面无表情,随手扫净刀锋劈开的木屑,“南平这个人,你这辈子是想都别想了。”
  赵泽心里倒是定了神,如今的形式和他先前料想的相差无二。既然少年一上来没有治他的罪,那便不是要用私刑。无非是话不投机,打一场罢了。
  若论肉搏他是定然打不过措仑的,更何况他压根没有准备见血的打算——谁要和这个蛮子动手!
  不过能让堂堂一邦之主失了心智,说出这番威胁的混账话,倒意味着有些事情可以一试。
  于是赵泽思虑片刻,温声问道:“陛下可知,这世上什么最难得么?”
  措仑把一双浅眸抬起,望向他。
  “不是土地,不是黄金,不是马匹。”赵泽慢条斯理道,“是人心。”
  “人心难得,是因为来之不易,到手却易变。”他续道,“一个护不住,就是金丹入土,两手皆空。”
  措仑越听越觉得灰心:若论说道理,自己说不过他。什么金丹什么入土的,啰嗦极了。
  可南平偏偏喜欢就这个满口道理的白净书生,若是直接杀了或者赶跑赵泽,她怕是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他嘴里全是挥散不去的苦味,好像胆汁逆行,从津液里涌出。
  而这厢赵泽再开口时,有了循循善诱的意味:“陛下的心思,臣略知一二,倒也不是无计可施的死结。”
  措仑微怔,看向他,似乎提起了兴致:“你说。”
  “一个相位,换一颗真心。陛下要不要呢?”
  男人见少年的表情有些茫然,便耐下性子解释起来:“南平殿下对我是幼时之谊,这份心看似坚定,但凡事至刚则易折。我有鸿鹄志,奈何薄土命。若陛下助我于东齐高升一步,我自然倾力助陛下得偿所愿。”
  这番话说完,赵泽心里腾起别样滋味——至刚则易折,与其是说与措仑的,不如是说与自己听。
  他看着南平长大,清清楚楚见证她一双妙目全系在自己身上。他也不是没做过年少悸动的梦,午夜梦回时心里全是南平那道瘦削的影子,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迎娶公主,坐上驸马之位。
  但德宗的一道旨意,轻而易举的击破了自己的痴心妄想。心爱的女人远嫁万里之外,朝堂上多少人看着,他却连哭都不能哭,只能欢天喜地,只能额手称庆。
  没有这个命,不该他的,便是留也留不住。
  既然做不了驸马,若能得异邦君主相助,回东齐做个丞相也好。
  如同六七岁时赵泽推车淋了雨,高烧不退,差点过去半条命。后来头悬梁锥刺股、熬灯苦读,为的就是他日平步青云,人人恭称他一句“赵大人”。
  ——只要站的够高,就再也不会在下雨天,踩进泥里。
  而面对赵泽的推心置腹,措仑半晌未应声。少年若有所思,似是动心了。
  “权当做个你知我知的交易。”男人适时添了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些,“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措仑终于回神,凝视他,然后低声复述:“交易?”
  “是……”
  赵泽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短刀被措仑从台上抽了出来,刀锋抵在了他的颈子上。
  “既然赵大人这么爱讲道理,那我也给你讲个道理,怎样?”少年问道。
  不从就是一刀入喉,所以男人只能眨了眨眼,以示同意。
  “我们雪域人也做交易。以物换物,马匹换丝绸,毡布换茶酒。”措仑淡声道,“但南平是人,没有东西能换她。懂么?”
  说完他手腕微用力,利刃蹭破男人脖间油皮,殷红的血缓缓溢出。
  赵泽忍痛,咬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两邦交好,不杀使节。”
  措仑轻笑出声:“赵大人心思如此缜密,来之前没打听好么?我不是我哥哥,我最讨厌规矩和礼节。”
  冷汗从赵泽额间冒出来,呼吸愈发沉重,带出一股血腥气,脸憋得通红。
  良久,少年松开了他。
  赵泽捂着受伤的喉咙,跌跌撞撞往后退去。
  “我这回不杀你,你也收起这些乌七八糟的心眼。”措仑警告道,“给我离南平远点。”
  若是常人,应该早已跪地求饶,接连应声。
  但赵泽并非常人。
  他喘息片刻后,便收敛了惧意,重回一派清高傲骨:“容臣告退,明日好赴夏盟之约。”
  少年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亦是颔首,沉声道:“辛苦赵大人。”
  两人和风细雨,仿佛方才的争执、交易与威胁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赵泽走出议事厅时,才察觉到殿外又落雨了。细密雨丝纠缠,卷下树上繁花,淋在伤处,火辣辣的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匆匆的迈步走了开去。
  赵泽若是走得慢些,凭借他出色的洞察力,应该不难发现殿前的青石板上,有一块颜色比旁边的清浅不少。
  有人曾打着伞在此处伫立,听闻了对话的全过程,直到男人走出殿前方才默默离去。


第35章 “我想亲你一下。”……
  翌日。
  晤面的地点被定于城外高坡之上, 绿荫环抱,天光和煦,五彩旌条招展,酒肉飘香四溢。
  赵泽携颈上伤赴约, 见者无不惊奇。
  “赵大人怎么脖子破了?”有好事者多嘴相问。
  “许是夜里有老鼠。”男人淡淡带过, “咬了我一口。”
  措仑在中位坐着, 恰巧听到, 似笑非笑接了一句:“还是赵大人见多识广。我倒是不知道, 老鼠吃腐肉。”
  “陛下乃天人,自然不知凡间苦。”赵泽躬身敛眉,温声道。
  一大清早起来, 两人就莫名开始打口舌官司, 端的是撕破脸的架势。众人看得是一头雾水, 惊惧交加。诸多猜疑骤起:难道新瓒多与使节有什么过节不成?
  好在措仑似乎无意过多纠缠, 沉声宣事开盟。
  雄浑的号角声起了又落,归于平静。
  此番会盟, 商议事由有二,其一为去年未定的临兆-曲水一界。两邦盟官唇枪舌战,各有春秋, 略过不表。
  其二, 也是此番出使的重中之重,是广夏之争。
  “广夏扰东齐已久,乃两邦共同心腹之患。圣上下旨, 愿派一万精兵, 与陛下共佂。”赵泽恭敬的呈上御书。
  话音刚落,席间躁动不安。已有雪域武将按捺不住心中激愤,站起来痛骂广夏竖子, 连隆戈尔与安庆都一番常态的先后表态,愿共攘外忧,为德加瓒多报仇。
  措仑详细看过德宗那封黑笔红章的御书,沉思起来。东齐这一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明摆着是不愿让雪域独占广袤领地,偏要分一杯羹。
  而席下热闹非凡,想来就是各有各的心思了。有的是真心实意为亡君愤慨,有的是想借此高升一步,还有的怕是意图把水搅浑、好趁乱摸几条鱼出来。
  而少年面上祥和,心中已有定夺。
  片刻后他淡声道:“两朝城池,协约共守。”
  “王上英明!”“王上圣裁!”粗犷的叫好声、激动的吵闹声不绝于耳,若是在宴厅,怕是连顶子都能掀翻了去。
  正事已毕,丝竹并奏。
  众人放下心思,喝酒吃肉,场面极是喧嚣。连措仑都饮了两杯,酒酣耳热。
  隆戈尔借着三分醉意上前,向少年敬酒:“两邦交好,大仇欲报,真的是快活。臣有一件喜上加喜的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如今德加已去,臣不忘缅怀。但王上的婚事没有着落,臣也忧心。高城自有兄终弟及的传统,不如趁着东齐使者也在,就做个见证,把南平殿下许配给王上吧!”
  隆戈尔久经人事,送汗血马那日就看出端倪。措仑心里挂念前王后,只是年轻人害臊,抹不开面子,这话总不能他自己提出来。
  所以隆戈尔仗着年长,知冷知热的劝了一遭婚。一旦措仑准了,自己便抢先安庆这老东西一步,拿捏住了王上的心意。
  众人反应了一下,立刻顺着话头拍起天作之合的马屁来——隆戈尔这老狐狸能主动劝婚,里头指定有不为人知的猫腻,横竖先把队站了再说。
  措仑没有应声,目光掠过隆戈尔得意的脸,望向赵泽。少年意欲查看他脖子上的伤处,男人抗拒的收起下颌。
  片刻僵持后,赵泽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遥遥敬祝。
  而措仑笑笑,终于对隆戈尔的提议开了口:“再议。”
  没说不行,那就是行。
  举座哗然。
  连安庆都醒过味来,恨不得捶胸顿足:怎么又叫隆戈尔闻到味、抢了先!
  在喜庆喧闹声中,有宫人凑到措仑近旁,低语了两句。少年听着听着,浓眉蹙了起来。
  *
  半个时辰后。
  “不是昨天还好好的么?”
  措仑一阵风似的纵马从城外回了宫,随手交出缰绳,压低声音问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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