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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 完结+番外 (椒盐小甜饼)


  “死局。”沈陶陶喃喃念出这两个字,心中愈发绝望。
  “死,该死!”惠妃倏然厉声开口。
  沈陶陶一惊,以为惠妃又要发难,下意识地自椅子上站起身来。但旋即却发现,惠妃一动未动,视线仍旧死死地盯着墙面。
  沈陶陶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阵,倏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走上前去,伸出手,一点点地摸了过去。
  闲月宫年久失修,墙皮已经斑驳,露出里头一块块红褐色的土砖。
  沈陶陶顾不上脏,顺着砖缝一点点地摸了过去,终于摸到一块有些松动的。
  她心中一跳,用力抽了两下,还真被她抽出来一些。
  但抽出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后,其余的部分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以她的力道怎么也无法将其取出。
  沈陶陶再不迟疑,一把拔下束发的银簪,以尖锐处往砖缝里捅去。
  一下,两下——
  一直到指尖发红起了水泡,那块砖终于‘咔’地一声从中裂开。
  沈陶陶忍着疼,将裂成两半的砖块一一取出放在地上,这才终于看见,隐藏在砖块之后的,是一张细细叠了数下,已经有些发黄发烂的宣纸。
  沈陶陶小心地将宣纸展开,目光落在那娟秀的字迹上。
  她一行行地读了下去,一双杏眼越睁越大,旋即,竟落下泪来。
  这是惠妃曾经多年收集的,关于李氏一族意图谋反的证据。
  宋珽之事,尚有转机。
  ……
  太极殿中,谢源正敛眉坐于案前批着奏章。
  贴身服侍的王公公小心地走上前来,禀报道:“陛下,太府寺掌籍沈陶陶求见。”
  “太府寺?”谢源冷哼一声:“又是来给辅国公世子求情的?”
  王公公迟疑一下,还是压低了嗓音道:“她说,她手里有李氏一族谋逆的证据。”
  谢源朱笔一顿,面色微沉,不辨喜怒:“让她进来。”
  王公公应了一声,很快带着沈陶陶进来。
  沈陶陶于龙案前跪下,叩首道:“太府寺掌籍沈陶陶叩见陛下。”
  谢源示意众人退下,这才冷声道:“你说里手中有李氏一族谋逆的证据?”
  “是。”沈陶陶双手将自墙缝里寻到的宣纸奉上。
  谢源看了一阵,剑眉皱起:“你从何得来的?”
  沈陶陶垂首答道:“自惠妃娘娘手中。”
  “惠妃?”谢源眯起眼来,似乎已不大记得这个自己曾经宠爱过的女人,好半晌才冷冷道:“朕会令人查下去,若真有此事,李氏一族,定不轻饶!”
  沈陶陶深吸了一口气,倏然开口道:“若这纸上所书不假,臣可否斗胆问陛下要一件赏赐?”


第83章 尾声
  谢源冷眼看着她,将手中朱笔重重拍在案上,重重吐出几字:“假传圣旨,罪无可赦。”
  这一字一句仿佛重重敲击在沈陶陶心中,她的身子轻轻一颤,几乎支持不住,将要栽倒。
  若是她再殿前失仪,便无异于掐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沈陶陶忙咬牙,强撑着跪稳了,叩首道:“臣不敢,臣只是想……见他一面。”
  谢源似乎也有些意外,抬起眼来冷冷注视了她一阵,良久终于移开视线,对王公公道:“带她去。”
  “是。”王公公忙应了一声,取了令牌,对沈陶陶道:“你随我来。”
  沈陶陶眸中升起一缕亮色,忙叩首谢过,匆匆随着王公公行出了太极殿。
  两人一前一后地步下玉阶,一个跪在九龙道上的人影,亦在眼前慢慢地放大。
  那是辅国公,他远远地跪在道旁,背影佝偻,须发半白,全没了往日里流连花丛的恣意风流,尽显老态。他已跪了许久,连膝盖都有些打颤,但手中却仍旧高高拖着一个木盘,里头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在日色上折出斑斓的金属色泽。
  王公公看了一眼,低声道:“瞧见没,辅国公都在这儿跪上一个时辰了,都没能面圣。如今圣上肯让你去天牢见世子,已是天恩浩荡,你就别想着旁的什么了。免得害人害己。”
  “是,多谢公公提点。”沈陶陶低下眉眼,轻应了一声。
  见她如此,王公公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带着她往僻静处走了一阵,终于行至宫中天牢。
  王公公将带来的令牌交与守门的亲卫,那两人细细核对了一阵,终于略一拱手,亲自带着二人进去。
  天牢中四面皆是厚重的石墙,透不进半点光线,全凭着每隔五步一盏的油灯,堪堪照亮足下的地面。
  他们甫一进去,牢中顿时骚动起来,喊冤的,谩骂的,甚至是出言轻薄的,起此彼伏地混在一处,如鬼魅夜哭,令人心惊。
  而铁栏之中,更是伸出无数双枯瘦的手来,甚至有几双,几乎要挨上沈陶陶的裙裾。
  沈陶陶赶紧拾起裙裾,往中间立了一立,小心地离旁侧的牢房远上一些。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目光颤抖着在牢房中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划过,竭力分辨着他们的模糊的面容。
  令她庆幸而又心惊的是,她始终未从那些脏污的人脸里寻到宋珽的。
  一直走到天牢尽头,两名亲卫又领着他们进了一道数人看守的铁门,铁门后是一道向下的阶梯。
  四人拾级而下,待行至阶梯尽头,沈陶陶抬目望去,终于望见了天牢中的宋珽。
  半月不见,宋珽似乎憔悴了许多,昏黄的灯辉下侧影轻减,玉冠不知落在了何处,一头墨发未束,披散在肩上,映得本就冷白的肤色愈发苍白如纸。
  身上的袍服亦有些脏污了,月白色的料子上染着一团又一团拂不去的深灰色污渍,素日里疏离冷淡,如高岭之花不可攀折之人,此刻看着,却是说不出的狼狈潦倒。
  “宋——”沈陶陶想开口唤一声他的名字,但见他如此情形,是觉得胸口说不出口的滞闷,连带着嗓音也哽咽至无声。
  宋珽听见响动,微侧过身来。倏然看见沈陶陶时,剔羽般的眉轻轻一抬,那双素日里冷淡的眸子,化雪般缓缓漫上暖意。
  但旋即,他似乎是想起了自己脏污的袍服,微敛了敛眉,不动声色地将弄脏的袖口往后掩了一掩,轻应了一声。
  近卫与王公公退了开去,给两人留下了一方清净。
  待脚步声远去,沈陶陶再也忍不住,提着裙裾便跑了过去。
  她立在宋珽的牢房前,隔着一道道铁栏栅,抬目望着他,眸光轻颤,连语声也是颤抖而慌乱的:“你不是冲动行事之人,在你这么做的时候,早就想好了退路,早就想好了全身而退的法子,是不是?”
  宋珽的目光轻轻落在她的身上,不舍离去,仿佛一件稀世珍宝,失而复得。良久,方唇角轻抬,轻声道:“事出突然,我未能完全安排好退路。”
  沈陶陶的眸光微微一亮,咬住了他话中的字:“完全?那还是有法子的是不是?”
  宋珽轻轻颔首,像是往常一般,从不与她隐瞒:“辅国公府中,还有一张传下的丹书铁劵。‘卿恕九死,子孙三死’,这便是丹书铁劵的意义。也是为何圣上迟迟未曾对我下手的缘由。”
  沈陶陶豁然想起辅国公手里高高托起的木盘,慢慢明白过来。这一夜,是君臣之间的博弈,是如今的帝王在思忖着,如何避开天下的悠悠众口,收回往日的旧恩情。
  圣上,并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
  沈陶陶轻咬了唇,追问道:“还有呢——”她有些急了:“即便丹书铁劵可以免死,但流放终究是免不了的。你这身子,若是流放到什么苦寒之地——”
  她说到此,自己停住了。
  她倏然想起宋珽所谓的病弱俱是骗她的,就连上辈子的死讯也是,一时间心潮起伏,也不知是该悲还是该怒。好半晌,才勉强平静下来,哑声道:“你可还有什么脱身的法子?李贵妃虽是死在你的手中,但圣上已经得到了李氏一族谋逆的证据,这事上可能做什么文章?”
  宋珽默了一默,倏然轻声笑道:“李氏一族之事,既已落入圣上手中,那便难做什么文章了。至于流刑千里,也并非是一个不能接受的结局。”他轻垂下眼,仿佛是叹息般地轻声道:“上一世中,我汲汲营营,不过是为了彻底离开宋家,与我所反感的一切划界限。如今重来一世,反倒提前得到了这个机会,也算是求仁得仁了罢。”
  主动离开与流刑千里,又岂会一样?
  沈陶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但一想到宋珽会被下旨发配,流刑千里去苦寒之地,有生之年,永远不得回京,心也如同浸透在冰水之中,一寸寸,麻木地疼。
  她缓缓抬起眼来,唇角微抬,轻声道:“那我呢?”
  天牢之中,有片刻的寂静,静得,可以听见水珠落在地上的碎响。
  宋珽有一刹那的慌乱,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装作不懂沈陶陶话中的深意,只轻声道:“上一世,我曾是权臣,手中有不少朝中大员的把柄。其中不少,这一世中仍旧可用。我将这些交给你,你去转交给太子,可保一世平安无忧。”他轻声问道:“可有带纸笔?”
  沈陶陶摇头,在袖子里寻了一阵,终于寻出一小盒描眉用的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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