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浑然未觉苏亦行的心意,牵起了她的手走向东宫。这一条路虽长,好在以后不必常走。她心思单纯,那他便护着她。至少有他在的时候,必定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一转眼过去,白日里太忙,太子没姑上让王嬷嬷过来教她如何侍寝。又到就寝之时,太子顿时有些发愁。
苏亦行想起白日里皇后娘娘的教导,太子一走近,她便做出了一副贤妻的模样;“殿——夫君,今日皇后娘娘教诲了我几句为□□子的道理,我想——”
“她的话,你一个字都别听。”
“可是——”
“没什么可是。她能教你什么好的?”
“皇后娘娘让我尽太子妃的本分,给皇家开枝散叶…”
太子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这话…也不无道理,那就开枝散叶吧。”太子伸手去拉苏亦行的衣带。
苏亦行忙按住了他的手:“皇后娘娘还,让我要当一个贤妻。要时常劝诫夫君,雨露均沾……”
凌铉初冷笑:“这雨露还没沾到你,哪来的均沾一?”
“可是——”苏亦行的话还没完,便被尽数封在了口郑凌铉初霸道地兜住了她的后脑,一路攻城略地,很快让苏亦行丢盔弃甲。
他放开她的时候,她只能趴在他的胸口喘着气,站立都有些不稳。
苏亦行心想,这雨露不是沾到了么?如此下去,想来她很快就能怀上龙嗣了,那样的话,她的处境或许会安全许多。
正想着,凌铉初已经将她扛起来放在了床上,瞧着苏亦行这紧张得手脚蜷缩的模样,叹了口气,扯过被子将她盖了起来。
太子的睡眠一向浅,但抱着苏亦行的时候,却觉得心中平静,很快便睡着了。
苏亦行恰恰相反,她以前都是沾枕便能睡着。如今身处险境,战战兢兢过活,自然是经常睡不着。身旁的人一动,她都会吓一跳。
一直到半夜三更,她都没有睡着,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夫君。世事真是难料,年前她还是父母膝下女儿,半年还没到,她就成了黎国的太子妃。
其实太子的模样生得是挺好看的,不仅仅是眉清目秀。他眉骨高深,一双眼睛看起来很是深情。此刻闭着眼睛,便可以看到他浓密修长的睫毛。鼻梁也是高挺的,一双薄唇紧闭。
睡梦中,他忽然动了一下,却是把她拉得更近了一些,整个头都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苏亦行不敢动,只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落在肩头。黑暗中,她听到他轻轻的一声梦呓:“香…”
苏亦行欲哭无泪,这是梦到享用什么美味佳肴了么?
翌日清晨,苏亦行才在担惊受怕中睡着了,太子倒是起得早。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因为抱苏亦行抱得太紧,她的脸都被勒红了。
他赶忙松了手,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她却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蜷成了一团。司南正要唤醒太子妃,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翻身落地。
今日太子要去军中巡视,得早起。他早早用了膳,便出去了。临行前命人不要打扰苏亦校但东宫的嫔妃们今日也是要来拜见太子妃的,司南只好让她们都在外面候着。施良娣对身旁的齐良娣声嘀咕:“这都日上三竿了,还让我们在太阳下晒着,好大的架子。”
“可不是么。听太子妃的出身还不如姐姐你呢,她父亲就是个知州罢了。”
“让志罢了。”
“她也得意不了许久,姐姐看前面两位侧妃。她们的出身可是贵不可言,又是皇上和皇后亲选。那二位能容她?”
“也是,等着看好戏呗。”
两名侧妃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互相瞧了一眼,没有话。
苏亦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云朵焦急道:“太子妃,东宫的侧妃,良娣和侍妾们都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苏亦行揉了揉眉心:“你怎么不叫我?”
“太子殿下吩咐不许打扰。”
苏亦行赶忙洗漱好,换了衣裳,早膳也来不及用便先去了偏殿。她屏风后瞧了眼,乌泱泱也有不少人。
东宫原本还有许多良娣,侍妾,加上此次大选进来的,足有二十多人。苏亦行暗自咋舌,一次大选就添了那么多,以后再来几次,嫔妃数量早晚直追西宫。
宫人替苏亦行整理好了衣裳,她今日穿的是一件金丝软烟罗的广袖流仙裙,长发挽起,简单缀了几根金钗。
苏亦行绕过屏风,出现在众人面前。偏殿内便全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她的目光径直落在了最前方两名侧妃的身上,目光交错,苏亦行惊愕地张着嘴回不过神来。
两名侧妃带领着东宫的其他嫔妃们齐齐向苏亦行行礼,她后退了一步,扶着身后的椅子坐下,缓缓道:“平身。”
“谢太子妃。”
“赐座。”
嫔妃们一一落座,苏亦行的脸色苍白,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此前王嬷嬷有教过她,这样的场合该些什么话,她照着了一遍。无非是提点大家要齐心协力辅佐太子,安分守己,为皇家开枝散叶云云。
后方的施良娣忽然开口道:“我们也想为殿下绵延子嗣,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她着扫了眼身后的众人。原以为会得到一致的响应,一转头,发现她们正眼巴巴看着门口。太子妃宫里那个叫鹿儿的宫女带着一些宫女捧着一些锦盒进来,快步走上前来。
苏亦行对施良娣的话置若罔闻:“本宫与在座不少姐妹都是一同入的东宫,缘分不浅。以后都是好姐妹,自然该有福同享。略备了些薄礼,不知你们可喜欢?”
“喜欢喜欢!”嫔妃们欢喜地让贴身宫女接过了那些锦海苏亦行又命人备了各色精致的差点,正巧她肚子饿了,便招呼她们不必拘礼,闲聊着吃些茶点。原本还肃穆的气氛顿时融洽了起来。
施良娣不甘心,她瞧着这两名侧妃,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她们一定对苏亦行心有不满。毕竟一位是丞相之女,另一位是皇后的亲侄女!
“太子妃,听闻昨日您又宿在令下宫中?”
苏亦行含混地“嗯”了一声,心中嘀咕,这与她何干?
“依照礼制,太子大婚与您洞房花烛自是应当。可两位侧妃也是一同嫁入东宫,第二日原本是该由两位侧妃姐姐侍寝的。”
话音刚落,钟艾便道:“太子殿下愿意召谁侍寝,还由得你来做主?施良娣,你是做惯了东宫的主,忘了自己的身份么?”
施良娣心下一惊,没想到挑事儿不成,反倒被郡主这般责骂,赶忙起身跪拜。
尚青云不疾不徐道:“郡主此言差矣,施良娣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此前东宫事务一向是由她打理。她多操心是应该的。今日既然大家都在,不如你向太子妃禀报一下东宫的事务。事无巨细,事事都要与太子妃听。”
施良娣心中叫苦,却也不敢忤逆。一抬头就瞧见苏亦行想两人使了个眼色,两名侧妃竟然不顾礼数坐到了苏亦行身边,三人一起一边吃茶点一边声闲叙。
再环顾四周,三五成群都在一边吃一边闲聊,时不时发出一串快活的笑声。
施良娣有些崩溃,这…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前在皇后身边当宫女的时候,明明每都是唇枪舌剑,刀光剑影不见硝烟。这东宫是怎么回事?!
可她没有办法,只能苦哈哈地跪在地上开始禀报起了东宫各项事务。
等施良娣禀报完,已经是日上三竿。
众人吃饱喝足离去,人手一份太子妃的赏赐,更是眉开眼笑。两名侧妃却留了下来。
宫门关上。苏亦行瞧这两人,眉宇凄然:“青云,郡主,你们怎么——”话还没完,声音就哽住了。
钟艾叹了口气:“姑母派人宣的旨。”
尚云青淡淡道:“陛下的旨意。”
“还好青青不在。”苏亦行叹了口气。
“可是行儿,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后来又回来了?”尚青云不解道。
钟艾咬了咬唇,心虚道:“我知道。”
苏亦行和尚青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看着她。
“万寿寺回来那,我认出了太子殿下……”
这件事苏亦行其实也想到了。只是她也明白,即便当时知晓了,也无能为力。
尚青云不明所以,郡主便细细解释了。
苏亦行握住了两饶手:“这几日我担惊受怕了许久,见到你们,又高兴又难过。”
尚青云笑了笑:“我原本替你难过,如今却为你开心。你不必担惊受怕,此前太子诸多流言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苏亦行也是有口难言,不过好姐妹都在,她心翼翼提议道:“都…姐妹之间应该有福同享,施良娣的也有道理,不如我让太子多去你们宫里走走。”
钟艾直起了腰瞪她:“你要是敢把太子劝我宫里来,我们姐妹情分就此了断了!”
尚青云也是一脸严肃:“行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苏亦行撇嘴道:“不是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也是尽太子妃的本分,让殿下雨露均沾。你们——”
“告辞。”两人头也不回,加快脚步走了离开了承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