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的答案,想想太平公主在史书上并未记载名字,李末这个名字,便是和李初相呼应的啊。
而前朝,这些年李治和武媚娘联手,李治除去长孙无忌为首的大权在握的关陇世族,实现真正的大权在握,自此皇权于他,再不像从前一般旁落于世族之手。
只是李治身染头风,不能理政,这些年一直让武媚娘和他一道处理朝事,武媚娘的政治才能一点一点的展露出来,眼下她在朝中的权势,有时候李初看得都心惊胆颤。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李初在神游这会儿,耳边响起一道声音,然后一个老夫子站在李初的面前,手里拿着戒尺,看着不善啊。
十一岁的李初,已经长成一个半大的小女郎了,集合李治和武媚娘的优点,柳眉杏眼,樱桃小嘴,皮肤白净,身着一袭淡绿色的宫服,落落大方地坐着,至于这位老夫子才站来,群里已经有人兴奋地叫嚷起来,“怼他,怼死他!”
其实一般来说群里的太后们是不太想主动出击招惹人的,架不住眼前的人实在太可恶了,惹了众怒的后果就是只要这位一晃出来,日常群里的太后们都想怼他,怼死他。
李初不慌不忙地回过神,站起来不失恭敬地朝眼前的老夫子,上官仪作一揖,“上官大人。”
唤着一声上官大人,上官仪道:“公主殿下知道老臣方才讲的什么吗?”
询问起来,一旁同样已经是小大人,也是一位美郎君的李弘用口型朝李初喊话,李初只当作没听见,理所当然地答来道:“不知。”
宣太后已经发信息:“这上官仪啊,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还不知道我们群主是什么样的?怎么还是日常想找群主的麻烦呢?”
吕太后回答:“因为作为一个男人,当朝宰相,他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竟然吵不过一个孩子,一个孩子。”
萧太后:“自来男人对于面子上的事一向小气,哪怕已经一败再败,总还是不能认了。”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只是因为不愿意放弃,所以总是千方百计的想争回点面子。
李弘无奈啊,李初和他一起上的学,就是下面的李贤,李显,这些日渐长大的弟弟都一道上学来,可是旁的先生不管讲什么课李初都会认真听,理论只会讲理,万不会人身攻击,独独对上官仪,李初打从第一次和上官仪见面开始两人就不对付。
当然,那还是因为上官仪一见李初和李弘同坐一席,便请李治将李初请出学堂,让专门的嬷嬷教导即可,何必和身为太子的李弘一道受名家教导开智。
彼时的李弘还不能明白这是何意,听听便罢了,但是李初不乐意,有武媚娘和李治教导的李初,伪儿童,当时就和上官仪吵了起来。
李治还想怎么让上官仪好好给他干活呢,李初便出面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李初倒不会对上官仪有所不敬,毕竟总还是先生,尊师重道的表面功夫,李初还是会做得让人拿不住她任何把柄的。
只是但凡上官仪讲别的课还好,一但说到关乎女子一事,男和女之间的区别,每回都会挨怼。
上官仪一听到李初说的不知二字,几乎就要炸了。
“公主,皇上令公主和太子及诸王在此是让公主读书明智的,公主所答不知,是为何意?若是公主不愿意听老臣讲课,大可与皇上请离,老臣绝不强求。”上官仪的脾气不算太好,尤其面对李初,一个他吵不过的李初,更是老生气。
李初淡淡地扫过上官仪一眼,好像在问上官仪,你是在说笑吗?你确定你说的是人话?
上官仪脑子里那根弦差点被李初的这一个眼神给激断了,好在忍住,一定要忍住,李初本来就是想看他生气的,他越是生气,李初就会越开心。
“上官大人,你是朝中宰相,更是父亲亲自选来为我们上课的先生,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就上官大人方才所言,是一个老师会说的话?”李初眼神是挑衅的不假,说出口的话,必须还是有理有据,恭敬不失礼数的。
作为日常见过李初和上官仪吵架的人,此时此刻都没有要劝和的意思,吵吧吵吧,任他们吵去。
上官仪被质问到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先生,一口气卡在喉咙,真是想冲上去跟李初说,我就是不想要你这样一个弟子,你可赶紧走吧。
他心里哪怕再是不想要李初在这儿,他倒是敢说出来!
上官仪道:“公主殿下明明神游天外,不知老臣所授为何,偏偏还要说老臣不容于公主。公主,你有错在先,难道老臣不该管教?”
虽然李初是公主,可她在这儿也是上官仪的弟子,当老师的教训弟子,叫谁来评都是有理的。
李初道:“我所说不知,是不知上官大人所言何云。”
可怜的上官仪还以为自己这一次能捉住李初的把柄,反击一回,好让李初知道什么才算厉害,没想到李初说话大喘气,人家说的不知,是说上官仪不知所云,分明是对他说的话有意见。
宣太后激动:“名场面要来了!”
吕太后:“请不要大意的上,怼死这么一个轻视女人的人。”
萧太后:“怼啊怼,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孝庄太后:“最好把高宗吵过来。”
三人……孝庄太后那是在暗暗算计什么来着?竟然希望李初和上官仪吵到李治赶来现场。
李初看了一眼群信息,发现她们竟然都想让李初吵起来,她就是听完上官仪的话,心里不满极了,怎么可能会不跟上官仪理论理论,她那失神,分明就是有意装出来给上官仪看到,引上官仪主动来挑事的。
交锋这些年,李初还能摸不透上官仪的性子,知道他有什么事能忍,什么事不能忍?
上官仪气结啊,指着李初道:“公主道老臣不知所云,何故?”
就算气,上官仪还得问李初,李初等的就是他问,“上官大人方才说起,父母生养之恩,若父丧则需守孝三年,母丧则只需要一年。随后上官大人言及,男尊女卑,自礼而始。所谓礼,皆为人定,人定的就是对的?何以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圣人都不敢说自己无错,规矩定下就是没错的了?上官大人还说,帝后帝后,帝在前,后在后,男主外,女主内,亦是君臣之别。所以你现在是对我母亲帮着父亲理朝不满?”
有些话,一直没有说破说透,今天上官仪都把对前朝的不满带到课堂上说了,李初要是不回敬一二,她还是李初。
上官仪道:“原便如此,老臣哪里说错?”
李初冷笑地道:“上官大人一错在于,父母生养之恩,若是细论起来,父亲对孩子的付出远没有母亲那么多,母亲十月怀胎之艰辛,上官大人可知?以男尊女卑而论,定下父丧则守孝三年,母丧只需一年,那不是尊男卑女,更是忘恩负义之行径。父母之恩,原不该以男尊女卑而论,皆是为家为儿付出的人,怎么能以男人和女人来区分两者的差别,难道在父母之间,对孩子的付出,女人比男人少了?可是上官大人想教我们牢牢记着所谓的尊卑,丝毫不念恩情仁仪,上官大人无错否?”
上官仪睁大眼睛,仁义二字,于士人的心中同样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怎么可能上官仪想教弟子们心无仁义。
这才刚开始呢,李初接着道:“上官大人其错二,不该否圣人之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谓规矩,礼数,皆是因时因势而变,而改。不说其他,单论先秦之初,自来无皇帝之称,秦始皇灭六国一统天下,以为其功盖三皇五帝,称皇帝,是为始皇帝。秦以郡县制,汉高祖得天下后,以分封制和郡县制并行,至于我朝,又是如何?规矩都是一成不变的?规矩都是没有错的?没错,怎么汉武帝实行推恩令,得万世推崇,因其所为利于家国天下百姓甚多。”
这个,引经据典的说起那些先朝史书上所记的事,上官仪没办法反驳。
李初可还没觉得事情到此算完了,她得再接再厉,“上官大人其错三,议及帝后,言及男主外,女主内。但如今父亲身染头风,头晕目弦,不能理事,因此让我母亲共理朝事。依上官大人所言,作为丈夫的身体不适,不能自理家业,不应该第一个寻自己的妻帮忙,而是直接交给外人?”
上官仪一噎,李初轻哼着透着不屑,“我的母亲,心疼自己的丈夫,想为自己的丈夫守好家业,就是她的错?做得尽责一些,做得更好一些,对你们来说就是她犯下的大错,令你等所不能容?”
越说越是让上官仪无法反驳,上官仪缓了口气才道:“公主是在混淆视听。”
“我怎么混淆视听了?上官大人此三错,是要将你的想法加于我们之身,还想让我们跟你一道只守所谓的规矩,不辨是非,不明对错,念着所谓的规矩,不思这些规矩之后,那是多少人,多少事情,常理在其中。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只是一个框架,并非一成不变,我等年幼,原该是多思多想,多听多看的年纪,上官大人以一己之喜怒,意在教导我们成为一个规矩下不懂变通的人,不知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