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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夫妻 完结+番外 (申丑)


  果然,卫放面露鄙夷,又问:“那你一碗价几何?”
  卖凉浆的曲着膝盖,犹豫了下,想伸两根,狠狠心,又加一根:“三文。”
  卫放冷哼:“才三百文,值当什么……”
  狗腿躲那跳脚:“郎君,听他放狗屁,一碗凉浆哪里能卖三文。”
  卫放大怒:“我正经问你,你缘何骗我。”一指几个恶奴,“把他这凉浆挑子给我砸了。”
  卖凉浆的腿一软,往地上一趴,声泪俱下:“郎君雅量,小的猪油蒙了心,小的凉浆一碗只卖一文钱,小人上有百岁老母,下有八个三岁小儿,养他们就跟火烧山般,蝗虫都没他们能吃。郎君啊,小人的挑子是活命的根本,砸了,小人一家十几口,只能等死心了,郎君饶命啊。”
  卫放嫌他哭得腌臜:“快砸快砸,从来没个人敢欺我。”
  一帮子恶奴饿虎般扑过去,几脚就将凉浆挑子的砸个稀烂,桶啊碗啊稀里哗啦一顿响,菜了一地。卖凉浆扑地上嚎啕大哭。一众摊贩脸上皆有怒意。
  卫放砸爽了,扔下一块银子,一理衣襟:“我卫放行事光明磊落,一码归一码,这是与你明日出不得摊的赔偿,足有剩余。”
  卖凉浆一泡泪还挂在鼻端,爬几步抢过碎银,咬了一口,保真,这……这……划算啊。当下干嚎几声:“再不敢了,再不敢……”砸烂的摊子也不收拾,生怕卫放反悔,飞也似得溜了。
  卫放得意,扇着扇子:“如何?你们老实便拿了赔付,老实地歇一日,多嘴多舌,将你们打个锣儿响。”说罢,似不解气,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一个,满身臭味,不将你们赶走了,熏着我妹妹可怎生好。”
  他忽得似想起什么,吩咐恶奴:“明日你们洒水净尘时,搁点香露,好叫那香气盈盈。两边拉步障,记得多布点人,防贼,防盗,防刁民。我妹妹求了妹夫给我的差使,可不许出半点差错。”
  恶奴和狗腿纷纷应是。
  卫放指了两个人:“你二人,留下,将这些人给打发。”再一点其他人,“你们随我来,让秃驴们明日把寺空出来。”说罢,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往普渡寺走去,寺中闻得风声,知客僧特地下了山门过来相迎。
  众摊贩远远还能听卫放抱怨:“我本不愿多事,只你们栖州乱啊,少不得谨慎些。”
  卖汤圆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拿了扁担,趁着众人闹哄哄要补银,挑了挑子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9 20:21:08~2020-08-11 21:1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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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栖州府的牢狱自从楼淮祀来了之后, 兴旺得有如闹市,偷、盗、骗、斗各样人犯将牢房挤得满满当当,搞得刑具都不够用, 铁匠铺日夜烧着炉打着铁, 才补齐镣铐等物。
  原先混吃等死的狱卒闲得能坐在那所虱子,眼下是再也不敢的, 牢头是新知州新指派的, 凶不算,眼里容不下一粒砂,还油盐不进, 不老实做事,麻溜滚蛋。
  刘大狗是牢里管送饭,坐牢干饭都没得吃的, 一桶杂粮粥,饭菜混一块,再来一个喇嗓子的粗饼。刘大狗嫌那饼粗, 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用两个自买的馒头换了粗饼。
  另一狱卒见了舔下唇,道:“狗子,你倒好心, 将这等精粮给他吃, 死活还不知呢。再说,有这杂粮粥和粗饼, 实算不错,先前一碗泔水汤。”
  刘大狗掰了一块在嘴里,含糊道:“时明府是好官,你不知, 我家是云水的,明府来后,着实办了不少好事。他身受重伤,没个将补,两个馒头又抵得什么。”
  那狱卒顿时不敢说话,量左右没人,这才压低声道:“咱们知州端得酷厉手段,时明府过两天要是拉出去挂城门口,哪还有命在。”
  刘大狗摆摆手,挑着粥桶在关押时载的牢房前停下来,将勺子伸进桶底满舀一勺粥倒进牢门后的粗碗里,又将白馒头塞进去,试着叫一声:“明府?该用饭了?”
  时载半身的血,将衣服染成了酱色,有些已板结成块,牢中腥味扑鼻。刘大狗生怕引来蛆蝇,在狱中狠狠地洒了一把驱蝇粉,血腥味混着驱蝇粉辛冲的味道,隐隐令人作呕。
  “时明府?”刘大狗又唤了声,看时载胸膛有起有伏,松了一口气了,细思却是心头发凉,堂堂一个县令,竟落如此地步。
  他心中不得劲,难免露出点凄容,挑着粥桶分粥时,只将那些个闹哄哄的人犯骂得狗血淋头,这一通骂,倒骂得神清气爽。等得晌午过后,跟另一个差役换了值,拎着午间讯问吃的两个粗馍,绕府外短街买了条箬叶包咸鱼,又买了一竹筒的酸浆。随意找个阴凉处,就着鱼肉酸浆,将两个粗馍吃得一干二净,这才一抹嘴,揩揩手上的油,这才游游荡荡返家。
  刘大狗的老娘正要出门,看他回来,道:“ 狗子,村里的阿小他们来城里寻你哩,捎了好些泡果儿,倒酸甜。”
  刘大狗笑:“阿小来了?”又问他老娘,“阿姆去哪?”
  “阿小还拿了一只鸡,这可如何使唤得?我留他俩吃饭,去外头踅摸点下饭菜,你自去和他们说话。”刘老娘笑道。
  刘大狗送他娘出门,重又掩上门,神色立变,匆忙进自己屋里,见着一行四人,冲着两人大惊:“徐二哥、付三哥怎么亲来了?”
  当中这二人可不正是付忱与徐泗。
  徐泗笑道:“我们来与你打听点消息。”
  刘大狗啧舌,将门窗洞开,好能看清外头动静,啧舌道:“徐二哥与付三哥胆子贼大,满城正在寻你们,你们不思量藏远些,反倒来了城中。”
  徐泗摇头:“不过反其道而行之,再者,我也不放心三弟一人来。”
  刘大狗的同村阿小低声道:“二哥、三哥,我去外头守着去。”
  刘大狗笑道:“我这破屋旧门,偷都不进,你去守着反倒有鬼。”
  同来的另一个管事模样的姓齐,他从前管得云水寨的各样出息,人忠直,却不擅此道,日日寨中的入不敷出忧心,所幸,天可怜见,来了一个付忱,病病歪歪、颓丧两年后,竟成了点金圣手。齐管事心喜之余,心甘情愿为付忱打下手,时长日久,齐管事拿付忱当子侄看,忧他所有。
  依齐管事本意,浑不用管什么时载,凡是官,就没个好的,他们狗咬狗、窝里斗,更是美哉,插嘴问道:“那知州别是诳骗我们的,可真个想治死时载?他们同是官,别做戏。”
  刘大狗正色道:“不似做戏,时明府如今还半死不活地躺在牢中,连碗药都没有。”
  付忱脸色发白,闭了闭眼,又恨又悔,恨楼淮祀行事毒辣,悔自己下手太重。
  齐管事听他口内称时载为明府,道:“你倒敬他,别是与他们一个鼻孔出气,论起来,你还是个当差的。”
  刘大狗却不怕他,冷笑一声:“我算哪门子的当差,差役差役,差当着,却是个下九流的役夫。时明府是好官,我敬上一二有何不可?我纵是狗,愿为哪个摇尾巴,却是由我自己心愿,我可不曾入了水寨,要听你齐管事的调派。你说我与他们一个鼻孔出气,只别来问我话便是。”
  徐泗一皱眉,将手压在竹案上,道:“都是兄弟,怎的还吵起嘴,正事要紧。”
  齐管事勉强冲刘大狗一抱拳,当是自己言行失当。
  刘大狗遂一声冷笑。
  付忱生怕他俩又争起来,问道:“刘兄弟,劫狱可使得?”
  “使不得。”刘大狗摇头,“杀人使得,劫人却难。今时不同往日,知州没来之时,栖州狱中连牢头带差役小猫两三只,如今却是戒备森严,里头不乏好手,都是手里沾过血的。”
  付忱道:“时载未审未判,楼淮祀便不管?”
  “不管。”刘大狗道,“小知州行事全由心意,亦是个心狠手辣的。你们要是有心救明府,尽快行事,迟了,怕是捱不过去。”
  “小小年纪,倒是生得一副狠硬心肠。”徐泗皱眉。
  刘大狗苦笑:“谁说不是,他出身显贵,又有大依仗,当真是为所欲为。”
  齐管事道:“所谓官逼民反,他行事狂悖,底下人尽服他?”
  刘大狗道:“知州虽好用重刑,但,你只要老实做事,不与他背逆,不触他的逆鳞,奖罚颇为公正。如我这等差役,本没薪俸,只靠打赏与好处过度,知州来后,一月能得一两银,当值之时,衙中有饭有菜,偶尔还有酒,比起以前,却是神仙日子。纵是知州治下严厉,却颇得人心。 ”
  齐管事讥讽:“你原是个英雄,不曾想几月未见,却为斗米弯腰。”
  刘大狗不以为然:“过得太平日子,哪个愿提脑袋挎刀。二哥、三哥,劫狱不可取,我怕你们有去无回。”
  徐泗又问道:“据闻,楼淮祀是个趴耳朵。”
  刘大狗点头:“这个倒是属实,知州小夫妻极为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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