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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 完结+番外 (炽凤)


  号舍一律朝南,三面砖墙,前为过道,号舍宽三尺深四尺,既窄又矮,两旁砖墙上离地一尺五寸高及二尺五寸高的地方分别镶着一块砖托,用于搁置号板,号板乃两块一寸八分后的木板,考试之时将号板分别放在上下砖托上便成桌与凳,夜里将在上的那块号板放到下面的砖托上,便成床板,只是在这般举手投足皆不能的狭小空间里无论是考试还是睡觉,都不会好受。
  后一面墙上有一处凹进之地,可做放置油灯书箱等小件物什之用。
  向漠北站在自己的号舍前,低头看着自己紧握于手中的香囊,指腹来回摩挲着上边的绣竹,又是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后才将自己背上背着与手上提着的物什放下。
  此时甬道上走来一名与向漠北年岁相仿的考生,穿着一洗得发白、手肘处还打着补丁的单薄长衫,肩上挑着一担子,一边的筐子里放着书箱笔墨油灯蜡烛等物件,另一边筐子里则是放着被褥干粮草纸等物什,可见是一名寒门学子。
  他对了自己手中的卷票与座号便览后将肩上的担子放在了向漠北隔壁的号舍,尔后转过头来朝向漠北粲然一笑,热络道:“兄台你是在这一号舍?可巧,小生就在你隔壁,小生姓柳,接下来几日还请兄台多多指教了。”
  说完,他还客客气气地朝向漠北作了一揖,抬起头后又道:“敢问兄台贵姓?”
  试卷要到今夜子时才会下发,在试卷下发之前或在自己的号舍外活动腿脚或是与旁的号舍里的考生说上话都是允许的。
  向漠北性子清冷,本想做充耳不闻不予理会,奈何对方实在太过热络,大有一副他若是不说话便问到他说为止的热情,向漠北只好淡淡道:“敝姓向。”
  说着,他将放在藤箱最上边的号顶与油布拿了出来。
  孟江南将每一件物什收拾得整齐又有序,就像是知晓向漠北心中想什么似的,根本无需翻找,只消往藤箱里看去便是他需拿的东西。
  “上项之项?志向之向?应是志向之向吧?”柳姓考生好似丁点不会察言观色,压根没看出来也没听出来向漠北根本不想搭理他,一边从筐子里拿出自己的书箱来放到后墙上的凹进处一边又笑道,“小生名一志,志向的志,村子里的老秀才给取的名,不知向兄可愿意相告向兄名字?”
  向漠北依旧充耳不闻,抖开手中布缦做的号顶,撑到了号舍顶上。
  柳一志见着他动作缓慢又胡乱,瞧着便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平日里根本不用做活的那种,柳一志想也不想便放下自己正从筐子里拿出来的笔墨,探过身举起手来帮他,一点儿不在意他的冷漠,仍旧笑道:“向兄你这般来撑不对,我来帮你,你给我搭把手就成。”
  根本不管向漠北是否需要他帮忙,柳一志已经将他挤开了去。
  向漠北:“……”
  柳一志撑挂好了号顶,又伸出手来拿油布,一边撑起一边道:“这是向兄的娘子给向兄准备的号顶和油布吧?这做号顶的布缦料子可真特别,就算白日里有太阳也不必担心了,撑起来定会很凉爽。”
  柳一志很热心,可向漠北却有些头疼,他还从未遇到过谁个男子如此之聒噪,就像一只蜜蜂在自己耳边直嗡嗡,吵极了。
  “向兄这——”柳一志又要再说什么,向漠北再忍不住,蹙着眉沉声道:“聒噪!”
  这若是换做他人,怕是已被如此不领情的他给气得七窍生烟,然而柳一志非但没有生气,反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赧道:“呵呵,我娘也说我平日里话多嘴又笨,加上家里穷,所以至今都还没讨着一房媳妇儿。”
  向漠北:“……”
  谁人管他究竟是否娶妻!
  虽然向漠北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柳一志还是替他将油布撑好了才从他的号舍里退出来,又挠挠头道:“那我收拾我的东西了,向兄你若是有何需要帮忙的,只管叫我就成。”
  向漠北还从未见过如他这般没脾气的人,也不知他这是憨实,还是傻气。
  看着他蹲在地上整理那两竹筐里的物什,向漠北忽然发现他进入棘闱时的紧张与不安已在方才听他聒噪间悄悄散去了。
  他微微抿唇,抬头看一眼自己号舍上撑得平整又稳当的号顶,又抓上了已别在腰间的香囊,才道:“多谢。”
  柳一志抬头来看他,眸中有诧异,显然没有想到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好相气息的向漠北会与自己道谢,他愣了一愣,才又露出了整齐白净的牙,笑道:“没事儿!举手之劳而已。”
  就在这时,从他们身旁走过的一考生忽地抬起脚,踢翻了柳一志那只装着笔墨的竹筐!
  作者有话要说:注:[1]“龙门”:考生进入贡院后要穿过“三重门”,最后一道门名为“龙门”,意为“鲤鱼跃龙门”,龙门之后是甬道,甬道中央是明远楼,明远楼有三层,为整个贡院最高的建筑,既用来监视考生,也为考生提供考卷外的帮助的服务。
  [2]卷票:古代的准考证。
  嘉安兄交到新的小伙伴啦!
  有2更!大概11点这样
  
  130、130(2更)
  
  竹筐翻倒,里边的东西散了一地,柳一志着急忙慌地捡起他的笔墨与砚台,那踢翻了他竹筐的考生非但没有道歉,反是嗤笑了一笑,甚至抬脚就要从他伸出去拾砚台的手背上踩着过!
  柳一志的砚台廉价且劣质,这般在地上一磕,当即就磕去一块角,柳一志怕极了一将它拾起它便从中断成两半,因此他已经碰上砚台的手迟迟都不敢将其拿起。
  眼见那造事考生的脚就要踩上他的手。
  那可是接下来九天用来考试做文章的右手!
  当那造事考生轻蔑鄙夷地只差一分就踩上柳一志的手时,自他身后忽地伸过来一只脚,重重地踹在了他臀上!踹得他往前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只见他满面怒容地转过身来,正见着向漠北将脚放下,对方想也不想就要冲过来揍他,却见一脸清冷的向漠北手臂一抬,指向不远处甬道中央的明远楼,不紧不慢道:“你的举动明远楼上的监司会看得一清二楚,你若不介意失去这次秋试的机会,你只管动手。”
  对方抡起的拳头顿时僵在半空中,不仅仅是因为向漠北的话,更是因为他那双冷得有如兵刃的眼。
  他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淡淡说了句话,却让人觉得他周身尽是凌厉,令人生畏。
  但见那造事考生愤愤放下拳头,咬牙切齿地撂下狠话道:“你给等着!”
  向漠北丝毫不为所动,而是看向已经捧着摔坏的砚台站起身来一脸紧张的柳一志,只听柳一志着急地对他道:“向兄你不该帮我,你不该惹恼他的!向兄你可知他是谁么?他可是——”
  “砚台可有摔坏?”向漠北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
  “还好还好,没摔坏,就是磕掉了一个角,不会影响这次考试的。”柳一志想说的话被向漠北带跑了,待他回答完了才发觉自己被向漠北带偏了,正要再继续方才的话,向漠北却已转身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柳一志将砚台笔墨在书箱旁放好后才又对向漠北道:“多谢向兄方才挺身相助。”
  他语气诚挚又惭愧,头更是低垂着抬不起来。
  向漠北只当自己甚也未有听见,并未理会他,也未停下手上动作。
  柳一志又挠了挠头,道:“我知向兄你定看不起我,觉着我这般任人欺凌胆小又懦弱,我也不是没去想过还手,只是我若还手,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还可能给家里人招来麻烦,所以能忍的,我都忍了。”
  人在低处注定了遭人欺凌,这本就是在这人世间的生存之道,所以他才要寒窗苦读,不求一飞冲天,但求能一步步站到高处,才不至于处处遭人欺压。
  向漠北依旧对他不予理会,只是从藤箱里翻出一只油纸包。
  只听柳一志又急道:“向兄方才帮了我,也不知他会如何来对付向兄,我不过是给向兄撑了个号顶而已,却给向兄招惹了这般大的麻烦,我——”
  柳一志的话再一次被向漠北打断。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被向漠北话语打断,而是被他递到他面前来的白面蒸饼给打断了。
  白面的香味和着卤肉的香味钻入柳一志鼻子里,瞬间让他觉着肚子饿了,一时间便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他怔怔看着向漠北递给他的白面蒸饼,又抬起头怔怔地看向漠北,只听向漠北不冷不热道:“不饿?不吃?”
  “给、给我的?”柳一志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敢相信。
  向漠北不答,直接将饼子连同油纸扔到了他怀里,让他不得不抬起手来接。
  向漠北不再看他,转身轻靠在身后的号板上,自顾自地吃起了自己手里的那一个白面饼子。
  这是在出门之前向寻给他蒸的,道是这进入棘闱的第一顿饭怕是不便生火,便给他蒸了饼,里边夹着剁碎的卤肉,让他就着水将就着吃一顿。
  至于后边的那些顿
  向漠北想到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和向寻学生火他就忍不住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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