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嘉、沈云卉、沈云约以及一行小的面面相觑,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就只剩下咱们了,现在可是不好办?”
沈云琦不解:“怎么个不好办法?”
沈云嘉笑得弯起眼睛,细声细气回道:“大概就是因为,剩下的咱们几个都没有多少墨水,这一遇到猜灯谜,就会抓瞎。”
沈云琦等人:……
这样说好像也没错,毕竟她们中最有才学的,便应是沈云婉。
“那可怎么办?”
“嘿,那能怎么办?”沈云嘉无所谓地摆摆帕子,“咱们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偶遇弘哥儿他们几个,让他们过来救个场。”
花灯街道的另外一边,如今正式定了亲的张元良与怀倩柔正相互并行在一处,顾虑着怀倩柔的腿脚,两人走得比较缓慢。
因为怀倩柔现在只要速度一快,就会显出几许跛态。
张元良倒是感觉问题不大,当时那匹受了惊的马一过去,能侥幸在马蹄下留下一命并重新站起,已是万幸。
再说,姑娘家走得慢一些,也有一种贞贤之美,很不用走得风风火火,以证明自己的腿脚好使。
“柔柔,咱们之间虽有很多磨难,但现在都已成功走过来了,我想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愿意?”
怀倩柔目光微动,再抬头时已柔中带泪:“张郎,我愿意的!我愿意的!”
情绪激动的少女一下子扑入少年怀中,张元良叹息一声将人揽住,顾忌着周遭过多的行人,又马上放开。
他轻轻牵住她的手,笑:“等出了正月,我便让母亲请媒人去你家请期。”
“嗯,好。”
怀倩柔轻轻笑着,只是垂首间,感受着自己左右腿间的不协调,眼底还是快速滑过一抹黯然。
张元良眉眼一松,一抬头,就在前方花灯前的人群中看到了正提着盏灯笼温婉笑着的沈云婉。
气质温婉的少女站在一位高大的少年身边,看着头顶上的灯谜,一齐张口说了什么,而后相视一笑。
张元良的眉眼微微眯起。
封启璋?!竟然是他?!
“张郎,咱们接下来去哪里。”怀倩柔的腿脚走得慢了些,正看着身边摊位上的灯笼,“张郎,你看这盏荷花灯笼可好看?”
张元良身子一侧,挡住怀倩柔往沈云婉方向看去的视线:“漂亮!走吧,咱们也去猜字谜去。”
封家启璋,芝兰玉树,世家出身,家境优越。
如果是他,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出了正月,乾泰帝便将他让人统计的因为站队、而肆意陷害同僚的官员名单,在二月初一的早朝上挨个念出。
这份名单,他早在年前便已在让人着手调查,却一直等到年后才发作,就是因为这批的名单有些多,他还需将接手的官员备好,以免在如此内忧外患之际,被人钻了空子。
而很不幸,这份名单中便有张元良的父亲,张远山。
消息传到张府时,张元良正在与张母商量,该何时派媒人上门请期。
对此,张母心里是拒绝的。
若是怀家那姑娘没有什么毛病倒是也好,但是这现在已经成了跛子,不.良于行,这样的人用来做张家未来的主母,她还丢不起这个人。
只是现在,他们母子俩的情分经过之前的消磨,已经几乎没了大半。
她沉吟了一会儿,开口:“亲事已在你当初的哀求下定了,请期娘也无所谓。只是我需最后问你一句,良哥儿,若是你的嫡长子,要死要活地要娶一个不.良于行的姑娘,你是否会同意。”
张元良唇.瓣紧抿,狠狠点头:“我会同意的,娘。”
“即便你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一毁了名声,二心性不好、抢手帕交之未婚夫,三担不起大家主母之责,注定会让整个张家的后宅交际圈子变窄,拖累整个张家的发展,你都要同意?!”
张元良:……
如果真是他的嫡长子,要娶这样一个媳妇,那他还真不会同意。
毕竟,一直以来,嫡长子对于一个家族而言,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但是现在,那是柔柔……
“娘……”张元良的声音,充满哀求。
张母平静叹息:“没关系,娘就这就派人为你提。只是有些话,我还想说与你听。良哥儿,你看着我们张家似乎是花团锦簇,但实际上,我们已经站在悬崖边缘。”
“我们张家发迹得晚,你的叔伯们因为早年分家分得早,都还在乡下庄子上种田度日。在官场上,我们还是根基太浅,也是因此,你父亲在你还小时,才会为你定下了沈家的亲事。”
张元良急声开口:“可是柔柔的父亲现在也已是四品官员,若是与怀家联姻……”
张母抬头,神情严肃:“可是怀家不介意咱们倒下,自从你与怀家定亲后,怀允培面对你父亲的求援丝毫不理,不仅没有援手不说,还间接地坑了你父亲一次。”
张元良:……
“若是我们倒了,怀家还会在你身上费多少心思?!你口中的这位怀家姑娘,又是否真的会嫁给平民家庭的你?”
张元良:……
他想说,他与柔柔的感情情比金坚,柔柔一定会如约嫁给自己。
但恍惚间,之前怀家刚刚起复时,怀倩柔对待他的态度在眼前一一晃过,这让他的态度又一下子不坚定起来。
他还在那里头脑晕眩着,就猛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并慌乱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
“进来,什么事。”
“孙福驾着空马车回来,说老爷在早朝时,当庭便被摘下了顶戴花翎,现在已经被押下去刑部大牢了。”
“什么?!”
听闻这个消息时,沈精羽正在沈母处学习大家主母的管家经验。
出了正月,便要开始制作喜服了。
鉴于沈精羽的绣工真的是不怎样,除了穿针好,绣出来的全部都是一股狂草风,所以在选好布料后,沈母便让府中的绣娘还是赶制。
至于沈精羽自己,则每日到沈母处学习各种知识,哪怕有时有点坐不住,她也是尽量集中精神在听。
再加上每天泡的那些奶浴,护体的、护肤的、护发的,别看每天好似没有多少事,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被占满了,让她一整天忙碌得不行。
结果,一听到这个消息,沈精羽就马上打起了精神头。
“什么?张家要完蛋了?什么个情况?”
菘蓝摇头:“具体的缘由不知,只是现在可以确定,张大人已经被关入了牢里,张家应是完了。”
沈精羽看向沈母:“娘,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沈母拧眉:“这个我哪里知道,不急,等你父亲回来以后问问看。”
关于老三家原本定下的这个亲家,沈钟海曾经说过,张家可能确实有些小心思,但是他一向行事小心,胆子也不大。
但世事无绝对,有些事情还是等到沈钟海回来以后再说。
而当晚,沈钟海回来后,听闻老妻的疑问却只是笑笑:“确实有些问题,哪怕再小心,但是,总有失足的时候。”
“那他最后可能出来?”
沈钟海想了想,不确定道:“这次主要需看圣上的处理态度,反正最多丢官,总不至于丧命。”
只能说他也是倒霉,脚踏两只船,最后被圣上发现。
加上恰巧最近出了这么点小篓子,被查出来,吃苦头是一定的,只是这苦头吃到哪种程度,就需要看圣上心情。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元良一下子慌了起来。
他当晚便去怀家求见了怀允培,怀允培应下了帮忙的话头,等将人送走后,却是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当初他将那些他掌握的隐秘交代出去,就知晓肯定会有人倒霉,却不想,第一批牵连到的,竟然会是他的亲家。
当晚,怀允培在书房中怔愣了久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等他一回主屋,就看到了在屋内一直没有睡着的的怀母。
“你怎么还没睡?”
“老爷,妾身是想问问那张家……”
怀允培没有与他说太多,只是道:“有些事情,我也只能尽量。你也不用想太多,反正,无论张家怎样,倩柔的婚事也已经定下了,这莫非还能退了不成?”
先不论他这位二女儿的腿脚,就说他自己,现在也是站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会好过老张。
谁也没有必要去笑话谁。
怀母:她还是真的想过要退亲的事宜。
虽然柔柔现在不.良于心,但是嫁给一个四品官员之子,和嫁给一个普通秀才,那其中的意义却是大不相同。
让她的嫡女嫁得只比庶女好一点,她这心气如何能平?!
要知道怀倩珊那死丫头,最后嫁的还是一个童生呢。
转头看着屏风后已经脱完外衫,径自放下床帐开始浅眠的怀允培,怀母眉梢皱了皱,而后细细地思量了起来。
而就在京城众人的关注下,张明山在牢中并未关上多长时间,前后只被关了半月,就被宣判了结果。
摘掉顶戴,褫夺官职,暂且留中,等待吏部重新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