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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完结+番外 (miss_苏)


  这不仅仅是干系到朝政国务,更是干系到皇上的颜面啊。所以皇上在办理广兴一案时,十分急迫,颇有些急于要在五十大寿到来之前,就先将这个罪臣处以极刑的意思去。
  皇上的急迫,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儿上,又是谁看不出来的呢?那些王公大臣们,食君之禄,也算忠君之事,谁会在这样的时候儿给皇上去捋这个虎须、逆这个龙鳞啊!
  廿廿缓缓深吸口气,“……故此,这件事若是我也缄口不言,那广兴就死定了,是不是?甚至,就算明知道这案子办得有些草率,可是也没人会去提醒皇上,即使来日再查出些委屈来,却也改变不了广兴丢了性命的事实去了,是不是?”
  庄妃也是叹了口气,“这会子是皇上一意孤行,故此即便错了,也只是皇上错了。”
  廿廿闭着眼缓缓点头,“对,现在的情形就是,所有人都在看着皇上犯错,却没人拦皇上一下儿,仿佛都在等着皇上一步一步去将这个大错铸成了去……”
  庄妃略作犹豫,“我瞧着,情形大抵如是。”
  廿廿便深吸口气,倏然睁开双眼,端然坐直,“我是钮祜禄氏,是狼,故此我本不是那面慈心软的人。广兴一人生死,我虽心下有憾,可是我却还不至于就不敢看……”
  “可是,我除了是钮祜禄氏之外,我还是大清皇后!身为妻子,我不能坐视夫君铸成大错,尤其是在他五十大寿这样一个重要的年份;而作为中宫,我便更不能袖手旁观天子草菅人命!”
  听见廿廿说这样一番话,庄妃心下震动,然则并不意外。
  因为皇后她,原本从来就都是这样一个人啊。这个国,这个家,从来在她心上都是摆在最要紧的位置上,置于她个人的得失荣辱之上。
  庄妃虽不意外,却还是轻轻皱眉,“只是……你自己方才也说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当真不好张这个嘴。”
  廿廿点头,“我犹豫过,也权衡过,可是这个时候儿若我都不劝皇上,还能指望谁?在群臣都缄口不言之时,便唯有我这个皇后来劝谏皇上。否则,我大清,还要我这个皇后作甚?”
  庄妃心下激动,却还是抓住廿廿的手,“……或许还不用这么着急。毕竟现在传出来的消息,不过是大学士和刑部堂官议了死罪,这还得报到皇上跟前去,由皇上定夺不是?现在皇上还没定夺,至少还没下旨呢,那便还没成真。”
  廿廿静静微笑,“……若是等皇上已经下了决断,旨意传下的话,那皇上的大错便已铸成了。我到那时,即便攒足了勇气去劝,又哪里还来得及了?”
  “皇上是天子,君无戏言,倘若已然下旨,那便哪里还能收得回来了?”
  庄妃不由得也是摇头,“你便再是皇后,终究是深宫妇人,这些话原本该是那些前朝的男人们去说的!便是旁人不敢,咱们二阿哥呢,身为嫡长皇子,二阿哥难道这时候儿都不出言劝谏皇上,反倒要坐视皇上铸下大错去么?”


第763章.763、身在其位(1)

  763
  见庄妃又恼了二阿哥去,廿廿便忙笑了一声儿,缓和一下儿气氛去,双手握住庄妃笑道,“姐姐这会子又何苦怪他呢?他终究是皇子,皇子的身份终究也有皇子的难处,这样的话便是普通大臣说得,却也是身为皇子的不容易说的。”
  庄妃瞟廿廿一眼,“你又要护着他去。他便从前是个小孩子,与你有母子的情分,可他如今已然长大成人,你何苦还要继续护着他去?”
  “我倒想知道,你究竟要护着他到几时去?”
  “他如今这么大的人了,既是皇上的长子,这话不是他说,难道他还要等着咱们尚且年幼的三阿哥、四阿哥来说不成?”
  廿廿忙笑,哄庄妃道,“……便是绵恺、绵忻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话我也宁肯自己去说,也不打算叫他们两个说呀。毕竟,这话倘若有一点点儿没说好,便必定会惹皇上震怒的不是?”
  庄妃想了想,便也叹了口气去,“那倒也是。他这会子也是赶巧儿了,刚好成婚,这便正得了机会装聋作哑去。”
  廿廿含笑晃了晃庄妃的手去,“我便不是他本生额娘,可是却也好歹还是他额娘。有我这当额娘的在,这些劝皇上的话,便也还轮不到他们当孩子的说去不是?”
  庄妃蹙眉道,“……其实我是想来与你说,这事儿你不如撂给我,叫我跟皇上去张这个嘴去。反正你也说了,我这人就是这个性子,皇上也知道,故此这话由我来说,兴许皇上不会动大气。”
  “我只是想着,皇上倘若不高兴了呢,不过是将我降位。那你这番心意便白费了,故此我便要事先与你报个歉来。”
  廿廿便笑了,目光越发柔软下来,“姐姐总说自己是清冷的性子,可是每当有事,姐姐总想挡在我前头,替我将事儿给扛了。我难道还不知道姐姐今儿是想来与我说什么的吗?”
  “只是姐姐也说了傻话了——姐姐又为何要替广兴说话去?姐姐何尝与那广兴有何交结去?便是广兴克扣后宫用度的事儿,姐姐又何尝在那要换缎子的人里头?姐姐是最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故此便是旁人闹腾得欢要换缎子,姐姐却从来提都没提过,故此这回广兴的事儿又与姐姐能找上什么关联呢?”
  “既然姐姐与广兴当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那姐姐在皇上面前替广兴说话,又有何立场呢?姐姐到时候儿又该如何自圆其说?皇上又如何能听得入心呢?”
  庄妃一时也被问住,不由得连连摇头,“咳,终究还是妃位的份例本就多,这便所用的缎匹没什么样儿是短的、缺的,我这才没张罗着去内务府换罢了。那些张罗得欢的,自然还都是份例本不够用的贵人和常在……”
  尤其是那生在一等公爵之家,却进宫来只得了个常在位分的安常在,便一向都是换缎子闹腾得最欢的。此外,便是那位新进宫的宗室格格之女、在家被娇宠若掌上明珠的恩贵人了。
  “以我的性子,本来若是因为个什么事儿撞上广兴的话,是必定能吵得起来的!只可惜,我终究早没料到今日会出这么个事儿,这些年竟然都错过了……”庄妃有些扼腕,“若早知道有今日,我早跟他结下梁子,那今日便有的是在皇上面前可说的去了!”
  庄妃的话,叫廿廿反倒得了宽心去,廿廿便不由得笑道,“那也是广兴的造化,这几年在内务府事物上没得罪上姐姐,否则他还能熬到今天的?说不定早被姐姐给骂到挂印而去,不敢再管这内务府事务了!”
  两人相视而笑,却也都最后只剩下叹息。
  如今情形已然如此,便是再说过去,又有何用了呢?
  庄妃凝视廿廿,“……或者,你就由着皇上去吧。既然前朝那些男人们都不敢说的话,又何苦非叫咱们这些深宫妇人来说呢?”
  廿廿含笑垂眸,“姐姐是担心我,我都明白。可我便是为了我自己,这些话也得与皇上说说呀。”
  .
  庄妃在廿廿宫中停留了一个午后去,直到日落,方才回去。
  庄妃因心事沉重,不愿坐轿,这便叫抬轿的太监先回去了,她由星澄陪着,自己个儿沿着宫墙夹道走回去。
  星澄深知以主子的性子,这会子除了是为皇后娘娘悬心之外,更多是在自责——主子是多想能替皇后娘娘将这事儿扛过去啊,可是正如皇后娘娘所说,主子是实在与那广兴找不到什么瓜葛之处去,这便在皇上面前压根儿就没有立场去说那样的话。
  星澄便轻声劝解,“主子便别难受了……主子的心意,皇后娘娘都已经明白了呢。”
  庄妃闭了闭眼,“她说得对,就算我想替她出头,可是我若是在皇上面前强出头的话,我既与那广兴并无瓜葛,那皇上一样儿还是得疑心我去。这便一想,还是知道我的话不过是替皇后娘娘说的,那反倒叫皇上觉着,皇后有话不肯直接与他说,还要经过我的口,那便反倒叫皇上与她生分了去了。”
  星澄忙道,“谁说不是呢?终究皇上和皇后两位主子,才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中间儿是不爱隔着旁人的不是?”
  庄妃听着,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伸手抚了抚鬓角,“是啊,你说得对。可我却也反倒因此而更担心,就因为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便也可能有些话,是最不希望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的啊……”
  星澄也为难得一张脸都皱起来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呢,当真是左右为难。不过奴才想,以皇后娘娘的睿智,必定能处理得好。若是换成奴才啊,当真是要愁白了头发了。”
  庄妃倒笑了,“……你以为她自打入宫以来,这二十年来,她的头发不是白了多少回了?”
  星澄先怔了怔,随即会意,便也轻轻一叹,“又多亏这些年都有主子陪伴在皇后娘娘身畔,倒也帮皇后娘娘解了不少愁闷去。”
  庄妃却摇摇头,“我能帮得上她什么去?无非就是我说话不用顾虑那样多,心里想的尽可以直接从嘴里说出来;而她身为中宫,终究不能如我这般言语无忌,故此便是听我说上那一番,也能叫她心底下舒坦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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