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的,这种仗要怎么打?
他感觉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大坑,随时可能陷进去。他,贺兰峥和费穆,大眼瞪小眼一阵,心都沉下去了。
费穆也算是禁卫军的人,安慰他一阵:“这不是陛下的意思,别往心里去。眼下还是打好这场仗。这一仗绝不能败,荥阳要是丢了,咱们都得军法从事。”
众人初步决定先行围城,再去寻找器械攻城,当夜就休息了。
第二天刚起床,将士们才正在营地吃早饭,忽然感觉连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好像有什么东西,轰隆隆席卷而来。众人只当是地震了,正张目发愣,突然耳听到远处马蹄雷动,喊杀声震天。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将士皆穿着白袍,身著银甲,精气神十足,像一条白色的巨龙,卷着尘土冲杀过来。那为首的将军就是陈庆之,年纪不过三十岁,穿着一身风流倜傥的白袍,威风凛凛,简直无往不利。一时也看不清有多少人。
之前以为是速战速决,没想到变成持久战。都做好心理准备要打持久战了,想着热热身,寻思寻思怎么啃硬这块骨头,谁他妈也没想到敌军会这个时候突然杀出,全都跟见了鬼似的。心寻思,怎么回事?陈庆之这点人马就敢进攻,是不是实际不止七千?说不定有七万呢!要不然这人是疯了么?天啦!好可怕!一时魏军大营就炸了窝,将士们丢盔弃甲四散奔跑。云天赐跟贺兰峥也不是胆小的,本来还打算立刻组织战斗,然而一看到所有人都在逃,自己要是不逃,就只能被砍死,一时都傻了,赶紧先逃命要紧。
打仗这个事,甭管人多人少,只要溃退之势一旦形成,大家都顾头不顾腚,基本就只能被打,没回盘的余地了。
惨败!
极其丢人的惨败。
三十万大军,被陈庆之七千人打的哭爹喊娘,各自逃散了。陈庆之的白袍军纵横战场,东奔西突,把魏军杀的找不着北。而云天赐还没能整顿好队伍,思考好战术,集结出反击的力量,陈庆之已经率着他的白袍军一路狂奔,直取虎牢关。
镇守虎牢关的贺兰韬光有一万句x你妈要骂。他本来以为云天赐率三十万人去攻陈庆之,这一仗应该十拿九稳,没想到只是一天的工夫陈庆之的大军就杀到了虎牢关。贺兰韬光虽然人聪明,但就是因为太聪明了——非常惜命,胆子比鸡小,根本不敢和陈庆之打,仓皇地弃关逃跑了。
而云郁坐在宫中,得知他精心谋划派出去的三十万人,被陈庆之打的落花流水,而且洛阳的最后一道屏障虎牢关也落入敌手。他整个人是彻底的疯了,登时鼻血都流出来。
第75章 逃亡
幸好消息传来的及时, 他安插在云天赐军中,还有虎牢关的亲信,快马加鞭, 赶在陈庆之之前进宫,告知了这一重大消息。云郁一肚子的火从胸腔直冲上了天灵盖, 恨不得把云天赐跟贺兰韬光这两个废物碎尸万段了。
然而眼下根本来不及想怎么处置这两个狗东西!荥阳到洛阳, 快马两日就到!人头都要不保了!
他属实是急火攻心, 血涌上头来,鼻子里血流不止。黄瑾连忙端了水来,拿凉水给他拍, 手绢擦拭。小宦官连忙拿了衣裳来给他披上, 云郁气急败坏道:“快去!传禁卫军杨宽入见。”
云郁连夜下令,封锁洛阳所有宫门、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杨宽立刻领命去了。接着, 尚书令云若,侍中云徽、抚军将军云鸷、及黄门郎祖莹, 还有杨逸等, 都到了太和殿。云郁将陈庆之兵临城下的消息据实以告:“诸位卿都是朕信赖的人,而今形势如此, 卿有何应对之策。”
众人都是愕然,气氛一时十分凝重。云郁道:“云天赐败了, 三十万大军已经被打散。贺兰韬光弃虎牢关逃跑了,而今洛阳危在旦夕。京中留守的禁卫军不足五万人, 恐怕难以抵挡。事出紧急, 需得立刻决断。”
诸臣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皆不敢说话。云郁感觉到不妙, 心情更低沉了:“黄门郎可有高见?”
祖莹犹豫了下,道:“陈庆之只有七千人,洛阳有五万守军。臣看不见得能攻下洛阳。只需坚持数日,待上党王回师,就能将其合围,歼灭在城外。”
尚书令云若,虽名高位显,但只是尊泥菩萨,素来趋福避祸,从来不管朝廷之事,闻言也只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而抚军将军云鸷素来沉默寡言,此时却冷笑一声。
“黄门郎怕不是在说笑。”
“三十万人加一个虎牢关都拦不住陈庆之,而今就凭洛阳这点人,就想拦住陈庆之?洛阳五万守军,有一万多是负责巡卫的,能调上城墙的不过三万余人。云天赐都逃了,洛阳留守的这些禁军,恐怕早就吓破胆子了,指望他们打仗?上党王要是能回师,就不会三十万人输给七千人,让陈庆之耀武扬威地杀到洛阳来。”
杨逸沉默了半晌:“陛下,而今之计,速速离京吧!洛阳必定是守不住了。”
城阳王云徽,素来也是个狡猾的人,此时面色凝肃,却也支持杨逸的意见:“陛下,为今之计,需得立刻出京。虎牢关已失,再守洛阳已无意义。”
那云鸷又嗤地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枉称是忠臣,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劝陛下离京,好将皇位拱手让人。一旦云颢即了位,陛下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谁替陛下死?”
杨逸被他阴阳怪气的样子惹的来了火:“大将军,你这不是在抬杠吗?眼下陛下在征询意见,你有何见教,直说便是。守城你不同意,离京你也不同意,你倒是说怎么办?”
云鸷道:“臣没有不同意。臣只是见有些人用心险恶,怕陛下着了他们的道。”
云郁面无表情,听他们争执,半晌,问云若:“尚书令是何意?”
云若低着头,道:“臣觉得,黄门郎说的有些道理。陈庆之那点兵马,不定能攻下洛阳。上党王只是一时疏忽,才败逃。禁卫军主力并未受损,上党王此刻兴许正在想办法回援京师。只需再等一两日。”
云郁语气沉重地说:“尚书令说的有理,朕是天子,自当跟洛阳共存亡。明日的早朝免了。即日起,不必上朝,衙门的公文暂时搁置,各部齐心调配物资人马,一切以军国大事为要务。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
云若、云鸷等人应了声出宫去了。
云郁装作做样,深情地表态一番后,连夜就马不停蹄,撒丫子逃出洛阳。
乐平王云郁,从来就不是个老实的主儿。而今做了皇帝,哪能是老实皇帝?他是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过就跑的道理。丢人不要紧,关键是要保命。面子哪有命重要!
自古到今,从来没听过说虎牢关丢了,洛阳还能守得住的!
云天赐和贺兰韬光,这两个窝囊废,他们要是打得过陈庆之,自己也不至于落到这境地。这些大臣敢说等云天赐回师的话,无非就是觉得即便洛阳城被攻破,也只是换个皇帝,伤不着他们。云颢登基,眼下需要朝廷的支持,不会向大臣开刀!
留守洛阳的数万禁军,还有数千王公大臣,随同北狩的,却只有二十多名亲卫,还有十来个近臣。当夜出城,往北渡过黄河,狂奔一日。
云颢和陈庆之的大军前后脚抵达洛阳。
陈庆之兵临城下。
年轻的将军,一身白袍,自信昂扬地望着洛阳城,笑道:“洛阳已是掌中之物。我大梁收复中原,指日可待。”
他笑吩咐士兵:“去请魏王,我同他有事相商。”
士兵前去云颢营帐中。北海王云颢——而今叫魏王了,这是梁国皇帝萧衍赐的封号,此时正衣衫不整,搂着一群美人在纵情欢乐。帐中满是酒气,云颢昨夜已经喝了一夜,这都上午了,居然还在喝,醉得跟个疯子似的。
士兵叫了一句:“魏王……”
云颢充耳不闻,只管跟美人在床上翻滚,□□不断。
士兵心中有点畏惧。
这个云颢,在梁国时,还老老实实的,一路出兵,也老实的很。自从前日大败云天赐,攻克了虎牢关之后,就开始得意忘形起来了。让他的亲信不知道从哪里掳来些民女,关在帐子里,日日纵欲。本来军中是禁酒的,他却夜夜欢饮。陈庆之知道他是回了洛阳高兴,也没在管他,以为他过两天就好,没想到他变本加厉,大白天的也胡闹起来。大概是嫌士兵打扰了自己雅兴,他发了怒,醉醺醺的穿了衣裳,从帐中出来,提着鞭子将士兵抽了一顿,问:“谁是魏王?”
士兵吓得要哭出来:“您就是魏王啊,小人哪里叫的不对。”
云颢怒骂道:“孤是大魏的北海王,以后谁再称呼魏王,割了他舌头。”
士兵遭了通无妄之灾,连滚带爬地去找陈庆之。陈庆之听了这番转述,眉头微微的一皱,随即亲自去了云颢帐中。云颢醉醺醺躺床上,袒胸露腹,几个妙龄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黄莺儿一般,见了陈庆之,嘤的一叫,吓的连忙躲到屏风后面去。
陈庆之走进这地方,呼吸了一会帐中的空气,都感觉自己要染上花柳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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