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给我哥留几只吗?”
朱承熠酸了。
她帮颜飞卿谢他也就罢了,怎么于彤那货也排在他前边了?这个哥,做得好便宜。
手里的螃蟹一下不鲜了。
荣安描补了一句:“我哥没多少银子,还给我花二百多两买了一副马鞍,又亲手做了条马鞭。”于彤这份礼物正是她想要的,比送她首饰还让她高兴。
“那马可是我送的。”
“嗯。”可谁知道他今天会来?“所以这剩下的蟹都给你!”
罢了罢了,悄声一叹,没口福啊!
荣安将整盘都推了过去。
那边朱承熠却是咔咔咔,只快速取下了六只蟹钳,将剩下都推回:“我爱吃蟹钳,就要这六只,剩下的都给你!”他就想和她分着吃。
“真的?”荣安瞧着蟹钳被扯断,蟹壳一松,已有蟹黄伴着汤汁往下掉,很不争气咽了下口水。
“嗯!”
只觉好笑的朱承熠暗道总有一日,他要取下她的钳子,让她再如何张牙舞爪也无济于事……
荣安赶紧忙着吃来。
朱承熠看她双手并用,吃得随意,没有一点扭捏,也是心头一软。
“你说,你为何还不接受我?”
“咳!你确定吃饭的时候要提这个?”影响胃口。
朱承熠瞥她一眼。她大概忘了刚刚陷在痛苦回忆里,那才是影响胃口吧?也不看是谁把她解救了!
“就是随意说说。我想知道。”
“因为此时此刻此景!”
荣安心情是好的,也不觉得难交代。
“你看我这会儿活得多潇洒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不用看谁脸色,不用守什么规矩。只要我愿意,我甚至能翘着腿吃饭。实话不瞒你,我那个梦并不好。
梦里,我被关在了一个地方,虽然过得还算开心,可浑浑噩噩,连被暗算都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也都不明。梦醒之后,我便知道我不要那种日子,也清楚我要什么了。我要这份自在。可既然我已经有了,干嘛还要急着嫁人?”
一个人的风花雪月,更舒坦啊!
而且,她好不容易才把廖文慈赶走,她好不容易才将府里捯饬成此刻这模样,好不容易才将一切都抓在手心,她还没开始享受呢!
这要嫁人,想想就亏得慌!
“我也能给你自在。”
“你家假山上有凉亭吗?”肯定没有。燕安王府是老宅,之前都二十年没主子住了。假山说不定都长满了苔藓上不去,更别提什么亭子了。
“我给你建!只要你喜欢,前院后院,东南西北,我给你各建一座假山高亭!”
“……”
“我府中没长辈,只要你愿意,整夜住在高亭都没人管。”当然,除了他,他会管!
“……但你府中有各路势力的眼线。”那种日子,岂不是时刻被监视?可怕。
“只要你答应进我府,在那之前,我保证将所有眼线拔除。”
“再说吧。”
“为何?”
“感觉还缺点什么。”
“什么?”
“大概是感情吧。”
缺感情?朱承熠更愁了。她的情绪一向隐藏得好,让她感情迸发,只怕还得他来主动。他得思量个办法……难啊!
“你就是怂!”他幽幽。
“……”
“你此刻所谓的自在,也只不过是在特定范围内。你分明知道,只要太子还在,廖家还在,葛家还在,你就不可能获得绝对的自在!你就必须要花心思去守去护。
你我联手,分明更有机会让这自在来得更早更快。与其这么小心翼翼守着,还不如与我一道去争取那日早些到来。”
“……”荣安不想听他说。
七夕她拒婚的时候分明想的很清楚,很坚定。可最近的自己却因为他而越来越疑惑,越来越动摇。
每每和他说话,她都会被他牵着走。
而且不止是她,她周围的人也都似乎一样。
快全军覆没了!
没出息啊!
“我喜欢你!”他冷不丁说了一句。“真的。”
空气凝固。
他视线很烫。
这该死的暧昧!
荣安没敢盯他。
她犹若未闻,闷头吃蟹。
可她手抖了。
不受控制!
“你也喜欢我!”
“你想多了。”
“你看看你的样子。你蓬头垢面。”头发是被他弄乱的,脸上也因吃蟹而不干净。
“你唇上有蟹黄,唇角有姜末,你手上除了蟹汁便是醋汁。你没有一根手指头是干净的。你面前全是蟹壳,你脚边也脏了。若无意外,你的衣襟怕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可我问你,这若坐在你跟前的是于彤,你会吃得这么脏吗?”
“……”自然不会。她要面子的。
“若坐你面前的,是你爹呢?”
也不会,会被鄙视的。
“若是你娘呢?”
荣安差点发抖,娘要在,她肯定被骂死,然后娘会从此禁止她吃蟹。
“可我为何不一样?嗯?”
“……”
“你不是要自在吗?为何在我跟前你可以这么自在?你为何这么放松?你大概从来都不知,在我跟前,你才能做到这般随意吧?若换成是任何人,哪怕你再亲近的人,就是常茹菲她们,你都做不到眼下这样。你要自在?事实,我就是自在。”
“……”是吗?是吧!好像是的。
怎办?
像贪嘴偷吃被抓包的孩子。
她不放松了,她很紧张,看不见她的手抖了吗?
“因为你的内心早就给了你判断,知道我不会嫌弃你,不会鄙视你,你知道在我跟前可以放下所有伪装和小心。”
“……”
“我给你时间。你继续好好想。”朱承熠说着就气呼呼了。这女子太顽固,再这样下去,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儿子?
他是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了。
……
第356章 究竟多危险
朱承熠在抵京之前,对自己的人生大事并无多少期望。
他一点都不想成婚,因为那是一种负累。
他更不想生子,他怕孩子会被控制。
可他最近不这么觉得了。他开始想着,他和她若抓紧时间有了子嗣,并将子嗣送回燕安,那他大概才可以更有底气,更义无反顾,更无后顾之忧去奋斗。
这或是一个自私的想法。但却是实际的。
趁着现皇帝还硬朗,现局势还平稳,现皇帝要脸面不可能冒着被天下人议论的风险连孩子都给扣下,他赶紧定下亲事,生下孩子,送回燕安,保下血脉。那么,哪怕他这个“质子”将来出事,哪怕丢了小命,哪怕将来朝局动荡,至少燕安地不会受太大钳制,不会太轻易受朝廷控制,至少还有争上一把的底气。
只要燕安得保,那么哪怕是虞家葛家和她,也会有一条退路。
真到那日,他拼上一把,护得他们全身而退应该没有问题。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皇帝虽不愿退下,但诸皇子都已长成,腥风血雨不会太远了。
所以,留给他的安稳时间也不会太多了。他必须加快进度。
“但我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会太长,你可得赶紧想好了。”
“若超出时限,你就会放弃我了吧?”荣安这话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话有歧义。
她究竟是想问时限,还是问结果?或者是想试探他的情分?
“你想得美!超出时限,我就不管你愿不愿了。反正皇上愿,你爹娘愿,你全家都愿!到那时,圣上之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反抗。对,警告你一句,上次由着你在圣上跟前拒婚,是因为那日皇上有言在先要给你指婚,皇上言出必行没脸反悔。但下次你若再拒,影响的就不仅仅是皇上的心情,而是他的谋划,是他对你爹和对葛家的态度了。你自己斟酌。”
朱承熠双指一错,咔咔声出,一只完整的蟹脚便被他脱壳扔进了荣安醋碟。他又轻掰蟹壳,用那尖壳一刮,金澄澄的蟹黄便落到了她的碟子里。
“到那时,管你是块木头还是石头,直接先扛走再说。所以劝你,别浪费时间了。”
“你这分明是威逼恐吓。”
“我已经利诱你很久了!”他推过她的醋碟,里边已经堆了近两只的蟹肉蟹黄。
“你投错胎了。”
“什么?”
“你该去做状师。”
“……”
“死的都能说活。”
“能把你的心救活我就高兴了。”
“聒噪。”
“那我不说了。给你剥蟹。”
“话说,你洗手了吗?”
“没有。剥到这会儿了,你若确定嫌弃我手脏的话,我就不客气了。”他盯着那只醋碟。他也想吃蟹黄和蟹膏。
荣安一哼,拖过碟子,不客气吃了起来。
两个人三只蟹,怎么过瘾?
到底,荣安还是把于彤的那份给匀了一半出来,让人又去取来了三只蟹,两壶酒……
两人慢悠悠吃着喝着,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蟹壳渐渐垒高……
“话说,你突然来我家做什么的?”荣安这才想起来问,总不会就是来吃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