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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 (老草吃嫩牛)


  四姐姐吓的摇头说不敢,可太太也不相信。她命人一棍一棍的敲死了小娘,翻身就把四姐关起来生饿死了。
  七茜儿从前觉着,人世间最大的天就是太太,却并不会问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坏?为什么可以那么恶?
  太太是个手狠的,老爷睡小娘,只要生了子女,太太是一个不留,不是发卖就是想法子弄死,她们都长到十几岁了,听到一句太太找你呢!当下会被吓的尿裤子。
  虽然她也是这家的女儿,可是过的日子有时候连奴仆家的孩子还不如,她连她爹霍老爷叫个啥都不清楚。
  倒是家里的婆子提过,她家其实是有靠山的人家,家里大老爷是皇帝老爷家的什么录事的,所以她全家都是给皇帝老爷管皇庄子的。
  七茜儿会防线织布,绣花编席,做衣纳鞋,劈柴烹饪……她打记事起就跟着庄户上的罪奴还有佃户一起做活,从未有一日休闲。
  在那会子的她看来,活人就是这样儿吧,反正除了太太那一群,她们这样的人,就该是这么活着的,等到有一日干不动了,也就要死了。
  也不知道怎么,七茜儿又想起那姓廖的老太监了,要是从前,像是霍老爷这样的人,他是眼角都不惜的撇一下的吧。
  肯定是的,宫里的大总管呢,那样的人……
  想着,想着,这夜就更深了,七茜儿耳朵边影影绰绰满是抽泣声,城门口的大坑边儿被清理出来,围了一圈儿兵士,有那不会念经被认出来的神婆子被提出来,又被一刀去了脑袋丢入深坑……
  官老爷那边一片喝彩,和尚念经的声音就从南门传到东门。
  后半夜……
  拉着尸首的车儿碾的轱辘吱呀,吱呀的打耳边过……七茜儿就迷迷糊糊的围着破被半睡着,她想,我就等着,等到明儿太太卖了我,我就能找到那臭头了……
  一直睡到耳朵边悉悉索索,断断续续的又响起说话声,还有努力压低的哭声?
  她便又醒了,却也不想睁眼,就合着眼儿认真听,二少爷压抑着声哭低喊:“爹~爹跟大伯的脑袋就在城门,城门口挂着呢~娘啊!娘啊~赶紧跑吧……天塌了啊!”
  哦,霍员外这是又死一次了。
  太太没吭气,就一下一下用手捶着地面,也不知道她用什么东西塞了嘴巴,还发着当初被打死那小娘一般,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后来大少爷说:“娘……一会回家翻翻,该舍咱就舍了,咱跑吧……不然明儿那边想起来,咱是一个都不能活!娘啊~跑吧~命重要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就是这样发生的啊。
  七茜儿算是全明白了。
  她上辈子好歹也是六品官家的老太太,虽不得臭头喜欢,一辈子在泉前街老宅里熬着,可后来的她好歹是识了字儿有了见识的。
  她明白了,现在家里的情况就是,前朝倒了,她家大伯算是最后一批跟着前朝抵抗的余孽。太太他们害怕受了牵连,就只能卖了他们这些庶出的跑了。
  七茜儿心里讨了便宜般的高兴起来,那他们可真是白跑了。新朝建了之后虽乱过几年,朝廷上也追过余孽,可追来追去,也没听谁说追一家给皇帝老爷管皇庄子的庄头家的。
  现在想,杀她大伯还有她爹霍老爷,其实就如那个神婆儿,那就是个顺手的事儿……
  说来说起,就是该你倒霉了,你就倒霉了。
  没地儿说理去,这会儿也没什么道理。
  那头还在哭。
  霍云章满面苦笑,看看左右没人注意,这才小声说:“娘,前儿晚上老天爷降罪,那边的……甭说爹,在城头抵抗的一个没跑。如今连六王爷脑袋也挂着呢……皇~那家都没躲过去,说是集体吊死了。没死的如今也叫斩草除了根呢,您赶快拿个主意吧!咱又算个啥?看看人家偭州的,大军到了一下刀枪没动,打开城门的高官厚禄继续享着,大伯又算个什么?人家连他长啥也都不知道,偏偏他自己犯傻不说,还要拉上老爷……”
  甩耳光的声音闷响,七茜儿眼睛忽睁开,晶亮的看着天空的星辰,那六王爷~其实她也是知道的,大少爷不说还想不起来呢,那老太监就是六王爷的手下吧。
  原来他也死了呢。
  王氏呼完巴掌,就警惕的看看左右,接着低声骂道:“什么六王爷,谁家的六王爷!还六王爷?那是余孽!余孽,都是~该千刀万剐~的余孽!!”
  王氏说这话的时候,嘴巴里咬牙切齿的。
  七茜儿缓缓的合了眼,霍云章畏惧,也缩着脑袋四处看,见左右安静,便无奈的点头哽咽道:“娘说的对,都是!都是……千刀万剐的,的~余孽!”


第4章
  小雨过后,天气越发寒凉,收拾停当的霍家人总算是上了路。
  七茜儿随着霍家大小悄悄潜回霍家庄,便又被禁锢在了后院。这家总有不该让她知道的事情,她也不屑去打听,做不顾霍老爷藏在祠堂下面的那些破烂儿。
  倒是头天她看着大少爷带着最小的奎哥出去。
  奎哥不想去,哭的撕心裂肺的。
  七茜儿跑过去,还给这孩子怀里塞了半个干果子,奎哥止了哭,哽咽着用乳牙啃那果儿。
  这就是个好运气的小子,其实后来她是见过奎哥的,他被城里油坊的掌柜领着庙里进香,人被一路抱着,还白胖白胖的。
  那掌柜给他在庙门口买了个炸糕,见奎哥没手接,就顺手把他手里的风车取了,插在后脖领里……
  大少爷将奎哥换了半袋糙米回来,转日带着大奶奶出去,又红着眼睛带回来半袋牲口吃的豆饼,霍家不缺银钱细软,就是没有粮。
  如今就是拿着银亮的元宝去城里都找不到卖粮的地儿。
  永安元年的日子并不好过,安稳没几天儿,冬日两场大雪又死了不少从各地来奔活路的难民。
  一场战乱农田无人耕耘,新帝便有盛世之志却也得慢慢的来。都道是天子脚下有活路,谁能知道几千里眼巴巴的黎民奔来了,却又被新入京的右路大军强横的驱赶了出去。
  这两天七茜儿就老想着那笔庙里的外财,凭她一个弱女子,带着那些东西能去哪儿呢?
  去哪儿她也护不住啊。
  那会子得亏她住在老军营边上的泉后庄,那臭头大小是个武官儿,虽只能给她布衣粝食的日子,可好歹是能活人的。
  从前日子好过了就开始记仇,现下回来看看这个阵势,若是没有老陈家的一碗米,她早死的灰儿都不剩了,还想那些家长里短的恩怨,可就没意思了。
  丢丢减减两日后,老霍家总算是收拾停当,趁着难民还没有跑到这附近,便集体上了路。
  离家了,一大家子除了七茜儿俱都哭的撕心裂肺。
  眼睁睁几辈子积淀的家业带不走,王氏这个在庄子里叱咤风云的妇人,最后也就只能扮成难民,穿着有补丁的粗布大褂,头上裹着破帕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袱,坐在大少爷拉的独轮车上哭哭啼啼的上路了。
  这家里的少爷哪儿受过这个罪,一个拉一个推的这上了老官道没走多大功夫王氏就跌下来三次,二少爷的肩膀也磨的出了血。
  这人长本事就得受跌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也好,二少爷也罢,还有家里剩下的这几个,这会子就是摔的膝盖血肉模糊,都爬起来一声不吭的继续走。
  约走了半日,这独轮车好歹是稳当了。
  大少爷就一边推车一边嘀咕:“娘,咱换那百十斤根本不够吃啊。”
  王氏看看左右,心下只觉着一阵黯然,她当然知道不够吃,可家里现在遇着的是灭门的祸,她是一刻都不敢多呆的。
  王氏无奈:“不够吃就饿着,撑着!熬着!等到了小南山再说吧,好歹~银钱不缺,我就不信了,十两一斗的豆饼都换不来?”
  推车的二少爷在前面嘀咕:“十两?娘您想什么呢?二十两都没地儿买去!再说了,小南山离这儿才多远?我寻摸着,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
  心里绝望,他们也没了说话的劲头,倒是王氏左右看看,还远远的就瞥了一下七茜儿。
  七茜儿就是个受罪身板,她吃饱了,力气比大少爷强多了,甭看她背着恁大的筐子,可这脚跟却是稳当的。
  一边走,她还一边儿看笑话。看这往日欺负她们的奶奶少爷的狼狈样儿,这苦日子算是开始喽。
  一个霍家庄,庄子里平常妄死多少可怜的庄户,多少无奈的可怜女子跪着进门,横着出去……这才哪儿到哪儿。
  王氏缓缓呼出一口气,抓包裹的手绷的青筋暴起。
  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越来越多的难民奔着庆丰没命的冲,这家里带着的细软不少,怕事儿,他们就凭本地人熟门熟路的经验,车一拐就下了老官道,沿着百泉山的村路走。
  直走到看不到庆丰城的老城墙了,王氏到底忍不住就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她还一边骂,骂老天爷不长眼,骂那舍了全家的老东西……
  七茜儿背着几乎跟她等身高的柳条筐,这筐子里塞着两床被褥外,还坐着二少爷家五岁的哥儿。
  凄凄惨惨,栖栖遑遑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待穿过一处没人的庄子,才出了庄口,她便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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