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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 (老草吃嫩牛)


  他仰头喝了一盅酒道:“你抓紧时间,朕今日还有事。”
  迷谷闻言轻轻道喏,便依重点开始汇报:“五月二十三,福瑞郡王从亲卫巷出来,去了青雀庵,供奉了……郑家先老夫人的灵位。”
  杨藻倒酒的手停顿下点头笑:“像他做的事情,倒是恨郑行云与我那外爷,恨的明明白白,这人都死了,他都不给人家供个牌位……他身体如何了?”
  迷谷道:“怕真是伤了元气,上山下山都得有人抬,在大殿跪的久了,郡王爷也跪不住了,那日又着了凉,回去挨了骂,吃了几日药方好。”
  “哎,五月天,不冷不热的风寒才可怕,是我对不住他……”杨藻插言,面露悲苦饮酒叹息:“朕身边就这么一个好的,还得拿他开刀,你说我是不是要瘦些,打曹氏走了,我还得表达哀伤,不然几个丫头更要恨我了,这做帝王的难当,说孤寡就孤寡了,吃斋吃到今儿,真是嘴巴里淡的起皮儿了。”
  “是。”
  “是什么是!还,还有么?”
  “也就是老样子,陈大胜几人繁忙,卸了差事也从不与外人交际,都是骑快马回庆丰城家里呆着,都很少出门。”
  杨藻叹息:“哎,没出息就没出息在这儿了,难不成回头青岭老了,连个溜达的老亲家都没有,还得教啊,见的人少可学不到东西,他们本先天缺一门了。”
  君王与这位迷谷说话特别自在,语气轻松,偶尔朕,多用我。
  他敲敲桌面,说笑话一般对迷谷道:“你可知,他那斥候情报里,而今对谭家依旧是只字不提的。”
  迷谷却诚实说:“不言其好,不言其坏,已经是难得君子,若换了我却是做不到的,毕竟,谭家贪功,老刀死的太多了。”
  杨藻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他想说,哪怕不必过百,就找陈大胜这样的,给他十,就什么麻烦都能震慑住了。
  可究竟是妄念啊,想到这里,他就越发的恨谭士元。
  迷谷看他不高兴,便语气温和道:“陈侯温和,做事讲理,在坊间名声也是不错的。”
  杨藻点头:“他爹就这样。”
  帝王又高兴了,到底老刀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后又给他无数惊喜的。
  这有惊喜的,就有让人烦心的。
  于是他对迷谷抱怨:“我跟你说,谭家这几个我看准了,差当初谭二到远,不过,谭二家的那崽子却比他爹机灵的,很是得我欢喜,等他大了……朕想把朕的令惠给他,也不枉他爹当初几次舍命相救之恩。”
  迷谷没有说话,却从一边桌上取一油纸包放在桌上。
  杨藻一看这纸包就笑,抬手打开,却是肥嘟嘟,油汪汪的半个酱肘子。
  如此做皇帝的便一挽袖子,抱着肘子就啃了起来。
  迷谷在边上伺候着,嘴里却唠叨着六部巷子那些低级官员的琐碎事。
  惨烈的教训告诉他们,这世上,上层有觉悟,完全可以忽略,而出事必在下层官吏,一道旨意下去只要过三手,其意自变,那真是一层官吏一层心得,都要掺和点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形成最后的公文,有多少郡州,就有多少变体,这种最是恨人。
  如此,随着泉后街底层官吏越聚越多,武帝便派了自己最看重的暗探监视泉后街,并不是单独对谁家的。
  而是若有恶逆进燕京,庆丰是最后一道防线。
  迷谷家历代是杨家的暗探,到了这一代虽飞跃成皇家暗探,可身份依旧见不得人,也不敢见人。
  怎么说呢,迷谷家倒霉史由来已久,追其源头要到几百年前了。
  几百年前,有一布道圣人预备走遍世上每一寸土,将自己的学识理念传遍天下,有一次路过迷谷家乡,那穷乡僻壤来了外客,他们村子就吃相极难看的做了敲诈勒索之事,甚至圣人做了一季农活,逃脱出他们的地方,身上被压榨的大冬天只留一件破单衣。
  后那圣人立言,书中举例恶地,皆为迷谷故乡,书中所写恶人便皆是迷谷他们村的那些人。
  又是几代,那圣人门徒渐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不管迷谷家祖先如何赎罪都没有用处了,甚至只要有天子登基,若读其圣人之言,就要憎恶他们那个地方,还有那些人。
  而他们本地人自然知道做下恶事这几人姓甚名谁,其中一位便是迷谷血脉先祖。
  随着后世人对圣人学说研究,那圣人学说越发普及昌盛,涉及书籍能有千卷,这是回避不了的冤孽,如此迷谷家这一脉终成史书罪人,变传承千古的恶人。
  在读书人的笔刀削减下,迷谷家里人口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一脉,眼见绝嗣,在当地做小官的杨家先祖闻听此事,便找到迷谷先祖言,你家若是愿意历代奉我家为主,我便与你们一条活路,一个新的身份。
  迷谷祖先感恩涕零,削面毁容入了杨家侍奉至今。
  比起佘青岭,其实这位才是杨藻最信任的人。
  杨藻在迷谷面前吃的很痛快,边吃还说:“这前朝倒了七年了,我们也开始为他们修史了,这不是后面开始动作,朕便忽略了你那仇家的那些书,一些重要典籍成册,他的东西也不必入册了,你且与你家人再忍几代,文字若绝,只三代书不提,便不会再有了。”
  迷谷微楞,半天才认真磕头道:“陛下切莫要为我们这等卑微人,影响了圣人言……”
  杨藻轻笑:“什么圣人,他们写的那些东西都差不多,不是琢磨天道,就是想卖与帝王家,我家不买,他们能耐我何,不用他就不用了,用别家也是可以的。”
  迷谷有些激动,跪在地上讷讷不敢言,甚至难以置信。
  其实,到了他们这一代,也不知道该恨谁的。
  到底先祖错事确做了,圣人也是理直气壮的报复了。
  倒是杨藻笑着对他说:“还有点时间,你再说说那边的事儿吧。”
  迷谷抬起袖子抹泪:“陛下想听什么。”
  杨藻想了下说:“什么都成。”
  迷谷便说:“那闲事儿就多了,陈大胜他二堂哥抬了一房小妾。”
  帝王噗哧便笑了:“不用猜,那家老太太必会说这是浪费粮食。”
  迷谷也笑着点头:“您没说错,就是这样说的。”
  “还有什么?”
  “哦,谭家那个叫谭唯同的媳妇儿,带着他的嫡出长子搬入泉后街居住了。”
  帝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这又是有什么想头了?”
  迷谷摇头:“想头倒是没有,逃命却是真的,谭家若不是这些后宅拖累,也不是如今的尴尬下场了,是正房被小妾们逼迫的不能活了,他小舅子有钱就把姐姐偷偷带出来,给找了一条活路。”
  “乌秀!”杨藻嘀咕了一下这个名字,想到什么笑笑道:“这小泥鳅倒也折腾出一些花样,你让你家的小子在他身边再维护些年,他铸的那些劣钱~还是有好处的,万万不可被谭守义那老东西察觉,他察觉便会养出野心了。”
  这两人又唠叨了一炷香的功夫,杨藻下下了密道,捂着油腻餍足的肚子晃悠回了东明殿。
  这才刚出密道,便有隐卫过来禀告说,大公主杨令瑶秘密出宫,宫中侍卫不允,这姑娘今晚还提鞭子抽人,最后拿着匕首比着脖颈,迫使城门为开了门……好像是郑阿蛮出事了。
  这消息传来,便将帝王一晚上的好心情破坏的干干净净……
  他吸吸鼻子,左右看看,到底无奈的嘀咕了一句:“哎,什么人,什么命!”
  做父母的总操不完的心,阿蛮也好,曹氏留下的三个女儿也好,都是附在他身上的冤孽。
  莲花巷盖了一半的公主府,因未来驸马爷家被查抄的干干净净,他无处存身,便只能暂且住在这里。
  原本皇爷的意思是让他住在外宫,可郑阿蛮拒绝了,就一个人游魂般的入了他唯一能呆的地方。
  家里的男性长辈如今都在刑部大牢,要等秋后算账,而被流放的女眷唯一能巴望的就是他。
  便日日托人来信哀求,威胁,咒骂,侮辱……那都是他深爱过的亲切长辈啊。
  今日探监,郑阿蛮花了身上最后的财产,一条金腰带。
  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归家之后,便又看到桌面一尺高的信函,就不必打开,他都知道其中必有一半是血书。
  是呀,凭什么全家倒霉,他还能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呢?
  几壶闷酒去,他穿着一件单薄青衫,披头散发的就攀爬到了公主府刚盖好的三层赏月楼上。
  他披发赤足疯了般的念诵半晚,最后便决定跳下去,却被挂在了空中,正挣扎间大公主杨令瑶来的及时,便在楼下哄他:“阿蛮哥哥你别动好不好?”
  郑阿蛮挂在脊兽头上摇晃:“不好!”
  他的表情万念俱灰,神形枯槁,那个玉树临风,灿若朝华,风流倜傥的郑阿蛮仿若是旁人一般。
  杨令瑶本年纪不大,闻言哇哇大哭起来。
  正哭着,李敬圭穿着两样色的鞋子也匆忙跑了进来……


第199章
  李敬圭赶到的时候,郑阿蛮正挂在空中飘荡,那一刻,他觉着他是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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