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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囚鸟 (若水未央)


  到了景帝这一带,能想办法将原始的游猎民族逐渐教化,提升文明程度,并怀着一统天下的想法打仗,已经是了不得的进步了。
  可就是稍微有点进步,景帝已经觉得自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想那匈奴突厥等何等凶悍,不也没能入住中原吗。而他却能定都上京,将夏国赶到了长江以南。
  上位者嘛,难免膨胀。
  完颜泰时常提醒景帝,不要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不要学着先辈们贪恋金银和美女,要趁热打铁,统一山河。
  景帝虽然重用完颜泰,但也挺有主见,谏言听一半略一半。就如方才的话,景帝用手中一杯酒搪塞了过去。
  完颜泰还要说什么,景帝身旁的大官宦刘利开口了,他道:“如今高丽落败,东北无战事,西凉龟缩,不成气候,蒙古在瀚海,还是蛮人,连刀剑都造不出来。吐蕃和大理在南边相争,那那是临安笑朝廷要操心的事,陛下何不坐收渔翁之利。完颜将军不必劳烦忧心了。”
  瞧瞧会说话的人,几句话间分析了天下局势,还下了定论。他是惯会顺从景帝的心思,景帝就吃这一套。
  完颜泰碰了软钉子,还被景帝开玩笑地说了句急功近利,一顿酒宴喝了一肚子的气,那瞧刘利的眼光,恨不得把这阴阳怪气的太监抽筋扒皮。
  刘利却不管他,从容不怕地在旁侍候。酒过三巡,景帝有些上头,可兴致很好,还能指着燕珩与阿桃说:“你们这样才好嘛,闹什么和离。我看,不如燕平思就在这里给郡主道个歉!元桃不可再气了,我已经给你出过气了。”
  景帝出言,燕珩哪能不做,可他知道如果在这里向阿桃道歉求和,阿桃不敢不答应,可她嘴上答应,心里会更添反骨。
  到时候就算硬拉着阿桃回去,她怕是能一辈子不理自己,若是再做出过激的事,那真是追悔莫及。
  于是,燕珩起身笑道:“实则郡主并非是因为赌气回上京的。郡主早就与我说她十分思念家乡,所以她此次回来说是赌气,不过玩话,其实是省亲。”
  景帝到底看中燕珩能说会道,譬如刘利等人,做事说话不卑不亢,体面到位,叫人窝心舒适。多的话景帝也不说多,本来宗室女的婚事还有皇后可以操持,他无暇多管。
  “这样更好。”景帝对阿桃说,“待些日子,就回东都去。”
  阿桃张了张嘴,桌下的手被燕珩握住。她皱眉,脱开燕珩的手,急的跺脚。
  燕珩却轻声道:“你现在说,景帝没脸,自己也要受责罚,过后他定然会把你留在宫中细问,不急在这一时。”
  阿桃侧目,燕珩神色自若,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阿桃就算再莽撞,也懂看脸色,将嘴边的牢骚憋了回去。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景帝举目四望,白雪皑皑,红梅点缀,明月当空。
  景帝突然诗兴大发,道:“真是好景色啊!不如我们也雅一回,谁来做个诗。”
  此时谁能作诗?景国多武夫,打仗还可以,作诗那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
  但景帝并不恼怒,他似乎已经想到了合适的人选,他转身问刘利:“昏侯在哪儿”
  刘利转头吩咐一个宫女,不过一会儿,回禀:“方才在殿中喝醉了,现在歪在听风阁那边呢。”
  景帝一听,抚掌道:“很好,喝了酒才有诗兴,把人带过来。”
  阿桃并未听说过昏侯是谁,但她知道王宫侯爵的封号都是取吉利的字眼,这人居然被赐了一个“昏”字?
  若皇帝不待见他,为何要赐爵位,若待见他,为何要赐一个“昏”字。
  阿桃正纳罕,忽察觉身旁的燕珩有些不对劲,他神色凝重,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袍。她更加不解了,这昏侯什么来头。
  半盏茶的功夫,一个男子被太监连拖带拽,爬上了梅花岗。
  阿桃忍不住稍微起身些,好能仔细打量那男子,无奈他低着头只能看到花白头发,况他佝偻着身子满是酒气,看不出有什么大能耐。
  他上前行礼时脚步不稳,滑了一下,险些摔倒,惹得众人轰然大笑。阿桃也笑了,暗忖可能是哪个蒙祖上功德的无用官宦吧,被景帝调笑打趣也不意外了。
  可当那人磕完头,扬起脸时,迎着雪光,阿桃不由地觉得他的相貌十分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这时,燕珩在旁轻声提点:“他就是夏国的哀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十二点~


第76章 高楼塌
  这时, 燕珩在旁轻声提点:“他就是夏国的哀帝。”
  阿桃大惊失色,夏,夏国哀帝?!那不就是嘉宁公主的父亲?难怪如此面熟, 父女间竟有五六分想象。
  本以为宝瑟夫人出现在景国皇宫已是奇事,没想到更奇的是, 哀帝居然没有死,被景帝赐了侯爵,当了敌国的勋贵?!
  天下还有比这更荒唐,更没道理的事吗?
  阿桃正如是想着, 余光瞄到了在高位上的宝瑟夫人。却见她半点不受影响,依旧仪态万千, 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仿佛地下踉跄跪拜的,不是她当年的君上,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方才阿桃还在想, 还有比昔日君主沦为阶下囚更荒唐的事吗?
  看看宝瑟夫人,她懂了,还真有。
  昔日宠妃反戈转头敌人怀抱, 而自己一无所有, 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怕是比死还难受吧。
  可阿桃瞧昏侯, 仿佛并不难受,摔倒了也不着急爬起来,就在原地坐下,景帝叫他应景写诗,他也就应了。
  宫女给昏侯搬上来桌案, 他就着案几磨墨执笔,可当大家翘首以待诗文时,阿桃发现昏侯
  的手腕在颤抖,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抬起左手把住右手,可还是止不住颤抖。
  果然,昏侯放下笔,起身绕至桌前,埋头向景帝大大地行了个礼,“陛下,看来我喝酒手打颤的毛病,越来越厉害了,写不了了。”
  景帝有些失望,道:“那就不写了,你就这么念出来,让楚皇写。”
  景帝指了指燕珩,昏侯顺着他的手指侧目而视。
  昏侯醉酒,鬓发散乱,几缕花白头发荡在眉眼间,看不出他的喜怒,但目光所至,阿桃坐在燕珩身旁,还是不由地挺直了背脊,没来由的尴尬和紧张。
  “楚皇?”昏侯喃喃自语。
  景帝笑了:“是啊,你忘了吗?也是,当时你在鹫峰守皇陵,可能不清楚。燕珩,燕平思,现在是楚国皇帝了,定都东都。”
  “是吗?”昏侯转过身来,深深作揖行礼。
  阿桃咽了一口,背脊渗出了汗水,也不知燕珩是什么心情,他站起来,拱手还礼,淡淡地说:“晚生燕平思,见过昏侯。”
  谁人能晓得,多年以后,史书之上,如何描绘这荒诞的一晚,怎么叙述这几人错综复杂的关系,怎么解释背后国仇家很,恩怨纠葛。
  唯一能确定的,是史书必然是由血泪铸成,历史从来不是温情脉脉。
  里面承载了太多悲欢离合,荒唐离奇,史书匆匆一笔,就是一群人的一生,十几个字就是几十年的心酸心痛。
  阿桃垂下头去,悄悄地落下泪来,她不懂为何要哭,只是单纯感到人生真的太无常了。看他朱楼起,宴宾客,看他山河破,绮丽碎,即便作为旁观者,阿桃也忍不住悲伤落寞。
  景帝要昏侯出口成诗,昏侯却摇头摆手,赔着笑说:“老了,不能比年轻时能七步成诗了,还请陛下另请他人吧。”
  这下是惹怒了景帝,他哼道:“平日就听人说你酗酒成性,我还不信,现在这么多宾客,你下我面子,是抱怨我苛待你了?”
  昏侯仍是弯着腰,道:“草民不敢,我喝酒是要因为上京天冷,不喝酒取暖,天寒地冻实在难熬。”
  此事难怪昏侯,东都就算会下雪,但宫里有地暖,帝王所到之处哪里不是春意盎然。阿桃在玉芙殿,还能四季光着脚丫乱跑呢。
  谁能想到大半辈子养尊处优的君主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呢。
  可对景帝来说,这并不是理由,景帝道:“不论如何,你还是扫了大家的兴致,我得罚一罚你。”
  说罢,他从旁摘下一根梅枝,叫人递给燕珩,笑道:“燕平思,你用这个替我抽打昏侯十下,算是惩罚。”
  这可是个好主意,在座的人都兴奋起来,原本昏昏欲睡者瞬间清醒,都想看看燕珩怎么抽打他以前的君上。
  只见燕珩接过那只红梅,眼睛平平静静地望着昏侯,后者浑浑噩噩,低着头立在原地,仿佛周遭一切与自己无关,仿佛要挨打的不是他自己。
  阿桃知道燕珩定然下不去手,她知道此刻燕珩心里是煎熬的,可她太笨了,想不出什么主意化解危机。
  天寒地冻,阿桃居然急出了满脑门子的汗,闹得坐在对面的元皓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
  元皓分明看出来阿桃对燕珩有十万分的余情未了,见她在位子上恨不得上蹿下跳的样子,真是忍不住在心里骂她没出息。但又怕她这傻丫头真的强出头,惹恼他父皇,可是没人能救得了。
  元皓坐不住了,心想着关键时刻还是得他出手。他想的办法就是把阿桃带走,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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