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赫听言也只得道了:“是。”闻人赫看一眼晋楚穆叹息着摇头,恐怕这振王的病一时半会儿是痊愈不了了。
轩辕季风朝闻人赫摆摆手。
随后晋楚穆就被闻人赫给生生拉了下去,其实晋楚穆也没有一点挣扎,因为晋楚穆也明白,而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只要轩辕季风想囚禁他,一百个里头轩辕季风都能想得出来,就算没有理由,轩辕季风最后也会编纂出一个理由出来,他终究是逃不过的,晋楚穆好笑了笑,没想到逃过了轩辕泽粼,终还是没逃过轩辕季风,他到底还是落在了轩辕氏的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来闻人赫就将晋楚穆囚禁在了南宫里头,闻人赫当然晓得轩辕季风的意思,波斯南宫乃是波斯皇宫中最为冷清的一处,即便是在阳春三月都是萧瑟无比,冬不暖,且更甚冰窖两分,夏不凉,且仿若蒸笼一般,南宫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好好的人在南宫待上十天半个月也就差不多该废了,更何况晋楚穆还是个跛子,生活就会更难,因而轩辕季风把晋楚穆一个人囚禁在这南宫里头其实是对晋楚穆最大的惩罚。
夜深人静,夏虫脆鸣。
轩辕季风正坐在梧桐殿中宝案前静静看着眼前黑釉曜变香炉中缓缓升起的一缕轻烟,落窗半掩半开,微凉且略微带着些许潮湿感觉的晚风自外头徐徐吹入,轻烟缱绻着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隐隐波动仿若水面波澜起伏,轩辕季风挺了挺身子,一时倒也颇觉有几分寒津津的,随后轩辕季风缓缓起身,出声唤了外头侍候的太监进来:“几时了?”
太监道:“已至亥时。”
轩辕季风问:“闻人赫可离了南宫?”
太监道:“应是尚未。”
轩辕季风道:“遣人去南宫找闻人赫回来见朕。”
太监应声退出。
不过半晌,闻人赫就从南宫回到了梧桐殿中,闻人赫见轩辕季风目光始终紧紧盯着自己,且眸中的光芒也变得愈发深沉起来,他心中就不免惶然一震,忙跪在地上道:“皇上容禀!”
“说。”
仅仅一个字就能听出轩辕季风语气沉闷得吓人。
闻人赫忙低首道:“振王……”闻人赫才说了两个字,轩辕季风眸光就已经陡然一凛并死死瞪了闻人赫一眼。
闻人赫随即赶紧改口道:“那个晋楚穆方才一直在南宫外拼命抵抗不肯进入,且言语中多有中伤皇上之粗鄙之话。臣实在是没有对付这等泼皮的法子因而才耽搁到了现在。”
轩辕季风深吸一口气,沉声问:“现在呢?”
闻人赫蹙眉道:“仍旧……在南宫闹得不能安生,臣也只能先让左右看着才得以抽身回来殿中面见皇上。”
轩辕季风听言不免转眸过去看了一眼正站在闻人赫后头的太监。
太监会意并微微颔首表示确实如此。
轩辕季风这才回眸过来轻点了点头道:“朕看他也不过是想死个明白罢了。”
闻人赫却微微抬眸道:“可皇上并非是即刻要他去死。”
轩辕季风悄然抬眸看了看落窗外头深蓝色的天幕,几许繁星散发着无比微弱的光芒,几乎不能察觉,而如今晋楚穆就仿若天上的那几许微弱的繁星,大局已定,任晋楚穆也闹不出他的手掌心,而梧桐殿四下里亦是悄然无声,轩辕季风心里也更是觉得反正晋楚穆生死都是他一句话的事,终究晋楚穆也活不长了,不若就干脆让其能死个明白,于是轩辕季风就缓缓收回了视线,随后轻轻看住闻人赫道:“你先去吧!”
闻人赫蹙眉:“可是……”但闻人赫的话还未出口,轩辕季风就已然道:“对付他,朕自有办法。”
闻人赫听言也只得应声退下。
待得闻人赫退出后,轩辕季风才又出声对静立着的太监道:“你去南宫把晋楚穆给朕带来梧桐殿。”
太监不禁颔首:“奴才……手里没有令牌恐怕闻人大人的左右不会听奴才的话。”
轩辕季风轻叹了叹,随即就打手从自己腰间取下金牌递给太监道:“拿朕的金牌去!看谁敢拦你!”
太监接过却满心不解:“皇上何以方才不直接让闻人大人前去?”
轩辕季风冷笑了笑道:“有些话朕只能单独说给晋楚穆听。”
太监问:“皇上是要连夜提审晋楚穆?”
轩辕季风“嗯”了一声。
跟着太监就又问:“皇上是想让晋楚穆日后死个明白?”
轩辕季风缓缓低眸下去,未有言语,片刻过去,他不免又抬起眸来看住眼前的太监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还不快去?”说完,轩辕季风就轻蹙眉头。
太监忙道了:“是。”随后就转身出了梧桐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监就领着晋楚穆入了梧桐殿来,轩辕季风抬起微微垂下的眸子看住静立在阶下晋楚穆道:“听说你在南宫拼死抵抗?怎么?嫌朕这南宫不够好么?”
晋楚穆不乏轻笑了笑反问:“这好不好的,难道皇上心里没点数么?”
轩辕季风听言也只是笑笑:“正配你不是么?”
晋楚穆却笑哼一声:“都是弃子罢了,到底谁也别看不起谁。”说完,晋楚穆就望着轩辕季风生出两声哂笑来。
晋楚穆这话正击轩辕季风的痛处。
轩辕季风听言心中顿时就恼火起来,抬手指着晋楚穆道:“你说什么?!”
晋楚穆面上却仍旧在笑:“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说时,晋楚穆不免紧紧视住轩辕季风炯炯目光中仿佛透露出一抹嘲讽的意味。
轩辕季风太阳穴上的青筋根本忍不住的在颤抖着,直到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才稍稍缓住了心神,目光直直看着晋楚穆道:“朕见你已没几日好活,这才大发善心觉得有些话到底也不必再瞒你下去了,朕现在遣人带你过来,也就是想让你日后好死个明白罢了。你若不想知道……也罢。”说完,轩辕季风就吁出一口气来。
晋楚穆紧紧看着轩辕季风问:“什么话?”
轩辕季风也回视着晋楚穆,语气淡淡道:“你该知道,若非闻人赫相劝,朕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出手相救于你。”
晋楚穆听言惨淡一笑道:“我知道。”晋楚穆随即一笑:“皇上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轩辕季风随后坦然的点了点头:“那你可知道朕后来又为什么答应了闻人赫相救于你?”
晋楚穆不屑的笑哼一声道:“想必是因为我还有几分利用价值。”
“几分?”轩辕季风笑笑,随后轻飘飘的叹息一声道:“你的利用价值可不止才几分而已。”
“什么意思?”
晋楚穆不解。
“朕可是要用你做为朕最大的筹码去牵制北堂熠煜。”
说着,轩辕季风就已然从上头缓步到了晋楚穆的面前来笑看着他。
晋楚穆却好笑道:“利用我牵制北堂熠煜?你是疯了吗?北堂熠煜是什么?他是就连北堂安哥的死活都不在乎的人!他会在乎我的死活?他恐怕根本就恨不得我死!”
轩辕季风却摇一摇头:“北堂熠煜当然不在乎你的死活,但他在乎晋楚染呐!”说完,轩辕季风就讽刺的轻笑了笑。
北堂熠煜心若磐石,却终究拿不住晋楚染。
轩辕季风这样想。
“晋楚染?”晋楚穆愈加不解的蹙一蹙眉问:“这又关她什么事?”
第256章 闻人
轩辕季风反问:“不关她的事么?”随后他就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晋楚穆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可知道你这么多以年来其实都是恨错了人?”
晋楚穆心头不免一宕,目光紧紧盯住轩辕季风问:“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轩辕季风笑了笑道:“朕的意思还不够清楚么?”说着,轩辕季风就凑近晋楚穆轻声道:“你如今之所以会成为一个跛子其实并非是晋楚染的缘故。”
晋楚穆听言眉心陡然就紧蹙起来看住轩辕季风道:“你胡说!”
他是怎么成为跛子的难道他自己不清楚?
那件事情前因后果他亲身经历。
难道还要轩辕季风来告诉他?
简直可笑至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晋楚穆每每回忆,心中幽幽怒火就忍不住冉冉而起,泼都泼不灭。
“你想要欺我好歹也编纂出一个像样子的故事来!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不清楚?”
轩辕季风面上却始终含着一缕浅笑道:“这本是你们信阳侯府的事情你难道就不好奇朕是如何知晓的么?”
晋楚穆这才反应过来,是呵,轩辕季风怎会知晓这么多?怎会知晓他痛恨讨厌晋楚染?难不成他一直以来对待晋楚染的态度已经恶劣到了这个地步?就连轩辕季风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看出?
晋楚穆深吸一口气道:“信阳侯府必是有你安插的眼线!”
轩辕季风看着晋楚穆轻叹道:“朕从来不做事倍功半的事情。”
晋楚穆目光在轩辕季风面上逡巡:“那是为什么?”底气明显变得不足。
轩辕季风一时回视住晋楚穆耸了耸肩道:“你可知安国侯府的二奶奶姓什么?”
晋楚穆听言后背瞬间一凉:“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