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楚染笑:“没多久,片刻而已。”
北堂熠煜迟疑的点点头。
北堂熠煜心里觉得如今晋楚染是愈发机灵了,他若有事基本是瞒不住晋楚染,有好几次北堂熠煜都想告诉晋楚染,但又想着这件事情尚且还是有关于信阳侯府,最后就都没有开得了口,一是不想让晋楚染不开心,二是不想让晋楚染烦神。
但晋楚染见北堂熠煜无话,却忍不住问了:“你近来都在忙些什么?”
北堂熠煜叹息。
晋楚染推一推他:“说呀!”
北堂熠煜看了看晋楚染:“有关信阳侯府,你想听吗?”
晋楚染稍稍一低眸,平常来讲,她是绝不想听的,毕竟耳不听为尽,但现在她看着北堂熠煜的样子又仿佛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就道:“你说来听听也无妨。”
北堂熠煜淡淡道:“皇上终于想对信阳侯府出手了。”
晋楚染一惊:“皇上容不下信阳侯府了?”
北堂熠煜“嗯”一声。
晋楚染虽惊,但却并不是为了信阳侯府而惊,却是为了安国侯府:“这样一来,那皇上下一个目标岂不就是安国侯府了?”说着,晋楚染低了低声音。
北堂熠煜缓缓点头。
晋楚染随即看住北堂熠煜道:“那你还应承!”
北堂熠煜却淡淡道:“反正那时应不应承,左右都是死。当着皇上的面我还能怎么办?”
晋楚染轻吁出一口气,举眸睨住北堂熠煜:“现在好了!弄得个骑虎难下!”
北堂熠煜叹道:“确实是骑虎难下了!”
晋楚染一个侧身轻趴在北堂熠煜的身上,凝视着北堂熠煜低声问:“你怎么了?”
北堂熠煜低眸看了看怀里的晋楚染忍不住大吐苦水道:“你说你们信阳侯府的人怎么就这么老奸巨猾呢!”
晋楚染挣眉“嗯”了一声:“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在信阳侯府里多待一日就等同于少活十年。你若想跟信阳侯府的人耍心眼,”说着晋楚染含笑叹息一声,“安国侯府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是信阳侯府的对手。”说完,晋楚染就在北堂熠煜的胸口随意的戳了戳。
北堂熠煜问晋楚染:“信阳侯府不可能这么沉得住气,这么长时间都全然不跟轩辕季风联系,但为什么就偏是抓不到信阳侯府的把柄呢?”
晋楚染轻笑了笑:“意料之中。”
北堂熠煜缓缓摇头:“那怎么办?”
晋楚染随即抬眸视住北堂熠煜:“你怎么傻了?”
北堂熠煜挣眉。
傻了?
晋楚染叹道:“所谓当局者迷说得应该就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北堂熠煜困惑的看了看晋楚染:“什么?”随后他又嘴硬道:“才没有。”
跟着晋楚染抬手指一指脑袋道:“你抓不住把柄,为何不主动一点去引蛇出洞?”
晋楚染这话一出,北堂熠煜瞬间就仿佛脑子里头被拨开了云雾。
“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北堂熠煜“啪”的一声,使劲一敲前额。
一阵吃痛。
眉心一皱。
晋楚染看着不禁好笑了笑:“当局者迷!说你还不信!”
第208章 一笑置之
日暮时分,天边霞片在散乱无章的灰赭色云层中徐徐下沉,因着殿中深阔,光线投射进来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北堂熠煜白日里在晋楚染的提醒下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打算,随后就赶紧抽身入宫来到了文德殿,轩辕泽粼近来几乎是什么人都不愿见,因为轩辕泽粼晓得一见就得听着臣子们的不断催促,神烦!
但唯独除了北堂熠煜以外。
也因而紫薇城中一时就流言四起。
倒不是说轩辕泽粼和北堂熠煜联手打压信阳侯怎样怎样,毕竟这早就已经是宫中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了,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却乃是有关于晋楚染的归属话题。
有说是轩辕泽粼打从年少时就一直心悦于晋楚染,所以轩辕泽粼在登基后就欲要从北堂熠煜手中抢夺晋楚染入宫为妃,北堂熠煜恐怕不敌,才只得照做,近来日日入宫就是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又有说是北堂熠煜晓得轩辕泽粼打压信阳侯府之后便是安国侯府,北堂熠煜为了保住安国侯府不得不投轩辕泽粼所好,欲要拱手让出晋楚染,日日入宫就是在与轩辕泽粼行商量谈判事宜。
至于轩辕泽粼和北堂熠煜本人,对于这种传言流入耳中也都只是一笑置之罢了。
轩辕泽粼也知道即便他心里存了这个打算并且付诸于行动,但北堂熠煜却一定会为了晋楚染而跟他血拼到底
那么届时轩辕便将会大乱。
况且他和北堂熠煜动手谁输谁赢根本就说不准,而轩辕季风身在波斯等得就是这种恰逢其时,因而他必然会随后趁虚而入,这样一来,如今轩辕的优势就会瞬间转变为波斯的优势,属实得不偿失,若是轩辕季风抓准时机再举兵来攻打城池,那么轩辕一朝覆灭之日简直就是近在咫尺。
届时虽说轩辕季风兵马经过长途跋涉,而轩辕泽粼则是以逸待劳,但不管怎么说,到底轩辕泽粼在此之前已经与北堂熠煜有过一场恶战,若不加修整再跟轩辕季风一战,那么赢面可以说是小之又小。
轩辕泽粼如今身为帝王不可能拿整个轩辕去冒这个险。
而且轩辕泽粼也同样知道就算他侥幸赢了北堂熠煜也赢了轩辕季风,晋楚染也不会屈服。
得到人却得不到心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还不如不要。
至于北堂熠煜,他对晋楚染有信心,对自己也有信心,更是全然不把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北堂熠煜笑了笑:“臣今日入宫来一路耳中都听得了一些流言蜚语。”
轩辕泽粼缓缓从宝座上头站起身来,晃一晃肩膀走到北堂熠煜的面前:“怎么?怕了?”说着,他看住北堂熠煜笑了笑。
北堂熠煜却道:“恐怕皇上误解了。”
轩辕泽粼“哦”了一声,颇为好奇的看了看北堂熠煜:“难道凭着朕的条件还不值得你恐惧吗?”
北堂熠煜轻笑道:“不是皇上的原因。”
“那是什么?”
“是臣相信小染,也相信皇上,更相信臣自己。”
轩辕泽粼听言笑着点头:“果然还是当年那个独领风骚的北堂熠煜。”
北堂熠煜不乏低眸一笑。
在须臾的静默后,轩辕泽粼不免深吸一口气背起手来,踱步至五菱龙纹大窗前举眸朝外头看了看,廊外的灰色地面上印着镂花窗格的影子在薄弱的天光下缓缓移动着:“你今日这个时候入宫来找朕有何缘由?可是信阳侯府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北堂熠煜摇摇头:“没有任何消息。”
轩辕泽粼叹息道:“说来也真是怪了,这么长时间过去,无论是你还是朕都全然没有抓住一点把柄,难不成这信阳侯府在这个时候真的抛弃了轩辕季风而选择了明哲保身?”
北堂熠煜缓步走至轩辕泽粼的身后:“绝不可能。”
轩辕泽粼问:“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北堂熠煜道:“凭着小染。”
“晋楚染?”
“小染是最了解信阳侯府的人。”
“晋楚染跟你说什么了?”
北堂熠煜道:“小染说臣和皇上若是一直这样耗着,恐怕一辈子也抓不住信阳侯府的把柄。”
“什么意思?”
“信阳侯和信阳侯府老祖宗都是老奸巨猾之人,特别是信阳侯府老祖宗,其实这么多年都是她在背后一直辅佐这信阳侯爷。”
“这朕也知道。”
北堂熠煜稍稍低眸:“皇上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宫中突然就生出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语?”
轩辕泽粼轻笑了笑:“朕心里其实也一直猜测这恐乃为轩辕季风的手笔。恐怕紫薇城里已有轩辕季风安插的眼线,”说着,他不乏轻轻一笑,“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波斯那边不也同样有朕安插过去的眼线么?”
北堂熠煜却淡淡道:“短短两日之间就能使得无稽流言甚嚣尘上,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轩辕泽粼听言,转身过去看住北堂熠煜:“你是说这事有关于信阳侯府?”
北堂熠煜点头:“必定如此。”
轩辕泽粼随后深吸一口气:“但就算是朕和你都心知肚明却也不能拿信阳侯府怎么样。”
北堂熠煜道:“却也不难。”
轩辕泽粼看住北堂熠煜:“你有法子?”
北堂熠煜笑了笑:“引蛇出洞。”
“如何引这条蛇出洞?”
“只需皇上跟臣一起演一场戏即可。”
轩辕泽粼听言,含笑一挺眉。
翌日,就在早朝之后,轩辕泽粼留了北堂熠煜下来,艮岳里密密的垂柳挡住了温润的阳光,莹莹水面上泛动着点点涟漪,翠绿的柳枝随着清风与涟漪丝纹一道妩媚的拂动,轩辕泽粼早已经安排好了,太妃晋楚恪会在意料之中的过来艮岳,又会那么恰好的听见他和北堂熠煜的对话。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会偏颇分毫。
北堂熠煜问:“皇上何以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