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欲望和野心,是永无止境的,穷苦的时候,愿望是吃饱饭,可吃饱饭之后,又要绫罗绸缎,又要妻妾成群,又要福气延绵,又要永远的长生,你说说,这恶心不恶心啊。”
神皇看透了人心,他语气带着嘲笑,眼里是无尽的冰寒。
在他被背叛的那一刻开始,仇恨的种子就埋在了心中,他对世间的信任,也早已化为了灰烬,人,生灵,在他眼里,都是恶臭的,外表的美丽都掩盖不了腐烂的内里。
柳三娘看着神皇,淡淡开口:“你又怎知,韩真是真的成神了呢。”
神皇狠狠的拧眉,他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看着柳三娘,咬牙切齿的问:“我亲眼看着他乘着金光而去,他不是成神是什么?”
他被无数的罪孽和魔气包裹,身体沉重,自焚一直下坠,可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盯在韩真身上,他看着他乘金光消失在云端,而他,则是坠入深渊,熊熊烈火把他包围。
这一幕,他记在脑海里,刻在了识海里,又怎会出错。
柳三娘朝着神皇走去。
林杰拽着柳三娘的手心:“师父。”
林杰眼里有泪,他看着柳三娘,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柳三娘这一去,就再也看不见了。
眼泪滚落,他不肯放手,林杰看向楚砚,哽咽了:“师丈,师父要走了,您快留下她啊。”
楚砚神色冷沉,他看着林杰拽着柳三娘的手,他伸手,一根一根的掰开了林杰的手指。
林杰带着哭音:“师丈,把师父留下。”
楚砚有些烦躁,他眼眸一片冷寒,他掰开林杰的手,伸手快速一点,林杰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楚砚的眼神看着柳三娘,幽深平静的双眸,压着的是滚滚烈火和滔天巨浪。
柳三娘对楚砚勾唇一笑,便轻松的朝着神皇走去,她走到神皇面前坐下,手放在桌上。
神皇皱眉,一双锐利的眼眸冷冷的看着柳三娘。
柳三娘神色淡然:“你活了上千年,可明白什么是天道?”
神皇冷笑嘲讽:“天道,你说的是好人蒙冤,而恶人逍遥自在,哪怕过了很多年之后,好人沉冤昭雪,无数人就嚷嚷一句公道正义吗?”
神皇语气之中的讽刺极其刺耳,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浓浓的恶意和不喜。
哪怕他如此的讽刺,柳三娘依然平静,她声音平淡:“你说的对,这便是天道,可如果没有天道,那害了人就不了了之,这世界会成什么样子?行善者,永远不知道自己救的狗还是狼,但心中有善,人有心道,便不能放任自己坐视不理,而恩将仇报,失了常伦,人无奈,可岁月变迁,天有道,种下的恶果,终会被浇灌成熟反报其身。”
“所以,人们才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柳三娘平静的看着神皇的眼眸,神皇听完就笑了。
他觉得讽刺极了,什么狗屁天道,要真有天道,这恶人就害不了人。
柳三娘又缓缓开口:“我救世除你,也从不是为了杀了你,我,是为渡你而来,这就是天道。”
神皇笑意消失,柳三娘平淡的声音如雷贯耳,他看着她,企图从她的眼中看见一丝欺骗,可无论他怎么看,都是一片真诚。
不知道为何,神皇竟觉得柳三娘的眼里,好似闪烁着流光溢彩,越看,便越是被吸引沦陷,他撇开他闭上眼,冷笑几声:“呵呵,那你预备怎么渡我呢。”
什么渡他,他可不相信,从他布局开始,他就注定了只有两个结局,要么生要么死。
他倒是想有生路,可柳三娘给他吗?
她不给,那不就是只有一条死路,死路就死路,怎地还说的这么好听,渡他。
哈哈哈,可笑至极,是让他灰飞烟灭的那种渡他吗?
神皇觉得无比的讽刺。
柳三娘神色仍然不变,她伸出手:“你不想看清楚韩真的结局吗?”
神皇看着伸在他面前的双手,笑了:“好熟悉啊,以往,只有我对别人施舍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人对我施舍了,你知道,我见过的那些人,都是如何求我施舍的吗?”
神皇伸出手,他的双手修长,格外好看,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们卑微的抬头看我,对我伸出手,视我如神明,祈求我赐给他们强大的力量,我几乎悟透了这世上所有的法则,我只需要伸出一根手指,点一点他们的指间,就能给预报他们一种美梦成真的力量。”
“你要渡我,倒不如让我先来渡你如何?让我看看,你曾是如何陨落。”
神皇眯了眯危险的眼眸看着柳三娘。
他的心防,无疑是一方天地,若是没有他的允许,柳三娘根本不可能攻破,他悟透这世界的法则,几乎就是和神并肩。
只不过他永远成不了神,只能被困这一方小天地里,经历漫长的岁月,看着他反感的生灵。
神皇戏谑的看着柳三娘,似乎不在乎她同不同意。
但柳三娘只是伸出手,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可以,但之后,你也要让我来渡你。”
神皇看着柳三娘同意了,他笑了:“那就来吧。”
第872章 我来渡你,这就是天道2
既然柳三娘伸出了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到底谁渡了谁,可就不一定了,柳三娘能以身试险,他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神皇眯起眼眸,伸手抓住了柳三娘的手腕,这千年来,他也曾见过,誓死不放弃自己心中善良的人,而他最乐意做的,就是一点一点的,敲碎他们心中的良知,把他们也转变成一个恶魔。
没有人是坚不可摧的,再好的心,也会一点一点的被污染,成为那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
神皇将自己沉入柳三娘的识海里,他要从这无数的记忆里,找出那最脆弱的一点,一点一点的把它敲碎,从而将恶的种子,深深的种下。
恶,是这世间最完美的种子。
无论它是怎么种下的,无论载体有多么的好,只要有了恶,恶就会拼命的摄取养分,终有一天,它们会成长会参天大树,无人可挡。
神皇眼里有着笑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的出来。”
神皇松开柳三娘的手,再也不多看柳三娘一眼,他看向楚砚和悟修,眼神有着打量。
“真有意思,一个得意一个失意,啧啧啧……”
神皇锐利的视线落在悟修身上:“可真惨,喜欢上一个你永远得不到的人,有一个你永远也打不败的对手,啧啧啧,这其中的差别,一个在九重天之上,一个,在那地下最恶臭的泥潭里,也难怪连争取都不敢。”
悟修和楚砚同时沉了脸色。
神皇能犀利的扑捉到悟修的情绪,他嘲笑:“怎么了,不甘于心啊,那你能怎么样呢?想要得到她,办法很简单啊,她已经陨落了一次,你投靠我,我能让时光逆转回去,届时,你再去寻她不就好了?”
“柳月,小名三娘,她生在永县,一声温柔如水,这注定是个温婉如水的女子,上辈子一生未嫁空留遗憾,你这小僧面目慈善,蓄起长发,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我保定你就是她心中的如意郎君,小和尚,你觉得如何?”
神皇戏谑的笑着,看着悟修和楚砚脸色冷沉,他一点不觉可怕。
在他说完之后,悟修眼眸垂下去,不让神皇再扑捉他的情绪。
神皇也不在意,看着楚砚,他笑的更放肆:“呵呵,真龙之身啊,神界的龙族?你足够强大又如何呢,但凡你能暴露身份,也不至于用一个凡人的身份窝着吧,这一方世界,虽然很垃圾无用,可也有点可取之处,倘若你露出点强大气息,瞬息间就离开这世界了吧,出了这一方天地,你捏死我就跟捏死只蚂蚁似的,可现在,你能奈我何?”
看着楚砚阴沉的面色,神皇肆意的笑着,他早已堪透,又怎会怕呢。
本以为楚砚和悟修都会被他激怒到失控。
但他嘲笑完了,二人只不过是沉着脸色。
楚砚嗤笑一声:“你说的没错,我不能奈你何,但天能奈你何,而她,就是这天。”
“蹦了上千年,也没能跳出这天去,不就是证明了,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失败者,千年前,你有眼无珠,有脑等于无脑,任由低等生灵人类将你玩弄在股掌间,更是到了最后才被人一脚踢下去,而今布局都要千年,也没能翻天了去,呵呵……此番一看,倒是有趣。”
楚砚冷冷的嘲讽,淡然的语气,却好比千万把刀子,一片一片的掀翻神皇的心。
神皇面目狰狞,青筋都鼓起来,眉目上,有火红的羽翼生长。
楚砚冷笑:“鸟就是鸟,脑容量低的可怜,飞升上界作何呢,不过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工具罢了,看见人世间的马车了,就是那般,头上套着绳子驼人,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了不得。”
楚砚没有动手,但他说出口的言语,却好似用刀子扎神皇的心。
言语,可感人至深,也能,伤人至死。
神皇已经气的化为一只火凤凰,金色的眼眸锐利,死死的盯着楚砚。
楚砚冷冷嗤笑:“这般憎恨我又能怎样?还不是改变不了自己愚蠢的事实,不若好好照照镜子,方可知道这么点的脑袋,装着的是怎样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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