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周双白温热的唇终于落了下来,勾了她那条说了谎的小舌出来细细品咂,听起来嘴硬,尝起来却出奇的香软。
梁淑甯不知道这前世的冷面书痴,究竟在哪受了启迪,变得这般的缠人,周身仿佛带着一股蛊惑的力量,誓要将她拉进幽微的深渊去。
她无意识的小回应教周双白受用得很,可惜他是个男人,某些地方的反应总要比头脑更快一步,周双白在吻的间隙轻轻叹息着,她的手攥得是那样紧,还能体察到她肩头的轻颤,他的甯儿真是一如既往地,胆小。
片刻,锁骨处传来凉凉的触感,梁淑甯小扇似的羽睫缓缓睁开,眼神中残存着一丝迷蒙,瞧见周双白将一根红绳轻轻系在她的颈上,他认真的侧脸好似与方才那个生杀予夺的暴君再无半点关系,眼里盛满了温情缱绻,一手托腮,另一手把则玩着她颈间的物什。
“这是什么?”梁淑甯找回自己的声音,余韵未了,听起来像耳鬓厮磨的情话。
“送你的,生辰礼。”
梁淑甯低头去看那东西,竹叶状的银哨,泛着一丝孤寒的亮光,有些好奇,素手捏起来瞧瞧,欲往唇上去贴……
周双白的指尖拦住她,“甯儿,不可,难不成你想教殿外的影卫进来,瞧见我们现下的模样?”
“莫非,这是号令大梁影卫的那枚‘封喉’?”梁淑甯睁大了眼去瞧眼前的东西,上面淬着的寒光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梁影卫无踪无息,他们不受纲常律法所约束,唯独听命于这枚封喉。
她心里知道,如今幽王颓败,明明太子已去了心腹大患,可她却愈发能感觉到这京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欲有潜龙出海,扫荡天下太平之势。帝位之争,恐必不会这样简单落定。
皇帝舅舅之所以将影卫赐予周双白,恐怕心中早有预料,事态与前世相较,想必更为诡谲。而以周双白的洞悉,这个节骨眼上却将“封喉”交在她手里,这背后种种让她莫名地感到恐惧。
更何况,皇帝舅舅现如今康健已然大不如前了。
梁淑甯伸手想去解开脖上那条红绳,“将这东西给我,他日你若……”后半句被她噎在喉咙里,这帝位之争凶险万分,他定不能有事。
“我是瞧甯儿戴着好看,这东西于我,并无用处。”周双白笑笑,抬手理了理眼前人的额发,语气缓缓道。
周双白抬手将人拢入怀中,长指一挑,那片银叶哨便滑入她贴身的襟边,惹得梁淑甯微微颤了一下。
属于他的温热的鼻息传了过来,“甯儿在怕什么?前世没有这个,亦无妨。”只是今生,周双白愈发慎微,不能容忍她周身有半点风险,若有影卫护她,便更放心一层。
梁淑甯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来,从扳倒幽王,回京受封典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能回头了。
周双白留意怀中人蹙起的淡眉,不想她为琐事忧心,打趣道,“殿下若是郡主做腻了,想做女皇也未尝不可,”在那花瓣似的娇唇上嘬了一下,哑声道,“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是能信口胡说的,可转念一想,前世周双白辅佐幼主把持朝政数十年,有什么是这个疯子做不出来的?她方才的担心可谓是自作多情了。
梁淑甯抡着粉拳捶在他肩上,却被他用大掌裹了个紧,周双白将人扑在榻上,幽深地眯了眯眼,“甯儿,我已不想再等了,怎么办?”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梁淑甯立刻就会过意来,身体被辖制得动弹不得,眼见着周双白火起,不想再浅尝辄止的意思,一张小脸情急之下绯红更甚,“不可……”她前世是做过妇人的,虽说没生养过,嬷嬷教过不少促孕的技巧,她却包含私心,凭着这其间技巧反其道而行之,每次避开日子,才三年无出。
这大概是事事乖顺的梁淑甯唯一的一点“叛逆”,前世她总忧惧周双白会不喜与她的孩子,若是她长久不见怀,周双白自然就会纳妾来为周家开枝散叶。
可惜周双白不为所动,府里下人偶有流言蜚语,若是传到他耳中,必是严惩不贷的,久而久之也无人敢提起这事。其实她那点别扭的小心思,周双白又怎会不知道,若她不想要他就不会迫她,可惜周双白的这份疼惜上辈子梁淑甯到死也没有领悟到。
而现如今,上月葵水去了约莫半月有余,算起来正是易孕的时候,梁淑甯怎么肯教他恣意妄为。
看她憋红了脸,却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周双白恶劣的心思乍起,长指抚上她的小腹,轻声道,“担心什么,难不成在甯儿心里为夫这般神勇,只需一次就能……”说这话的当口,有点迫不及待地贴着她挺了挺腰。
吓得梁淑甯惊坐起来,“不行,若是大着肚子穿喜服,岂不是要将长公主府上下的脸都丢尽了!”一股脑说完,才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小脸红得滴血,抿着嘴不肯吭声了。
周双白听完她说的心里畅快了,坏着心眼朝她耳朵吹气,“甯儿现下就为穿喜服的事儿打算,是不是暗示为夫动作太慢了些?”
梁淑甯把头往他怀里拱,再也没脸见人似的,半天恨恨地哼出一句,“再不想理你了。”
周双白知道她心里气早就消了,趁热打铁圈住人厮磨一番,水豆腐似的捧在手心怕碎了,却惹得自己身上四处起火,离开寝殿只能先回府冲凉。
这世上最能磋磨他周双白的人,非她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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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捱到第二日傍晚,杨念终是坐不住了。只是这次她要抛下面皮去寻的人,是晏子毅。
可惜她来的不凑巧,晏子毅正当要出门。杨念与他自幼交好,来世子府不必由前门经过,晏子毅身边的人见她也并不阻拦,这使得杨念仍残存些错觉,那就是无论如何晏子毅总会站在她这边,总会帮她的。
今日她是有备而来,幂篱里穿的是一件蓝紫对襟绸袄,上头绣了零星几只粉蝶,蝶羽之上攒了金丝,顾盼生姿好似振翅欲飞一般,衬得整个人素净又不失娇媚,杨念特地只敷了粉,复而显出几分苍白柔弱来。
上次不欢而散的分别还历历在目,可杨念已经无暇顾及许多了,她别无选择地扑进晏子毅的怀里,泪水也在与此同时往下落,“再帮我一次可好?”
晏子毅的耐心好似同之前相比,已所剩不多,她之前那样决然地选择了太子,大概是没想过会有今天这样一日,此时男人下唇的痣微微动了,“你想要什么?”
不是念念,甚至不是杨念,一个“你”字将二人从前那些耳鬓厮磨的亲昵都打散了。杨念却不能放弃,玉手捉紧了晏子毅的袖管,“我只想把自己给你,就现在。”杨念好似从男人的眼里零星看到些许痴迷,他一直是喜欢她的,不是吗?
她温驯地半蹲下来,皙白的脸侧轻蹭着男人的袍边,轻声蛊惑道,“我一直是你的。”那双哀艳的眼却溢出贪婪的底色来,她需要一个有皇家血脉的孩子,留给她的时间已不多了。
此刻,晏子毅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脑海里浮现二人间许多往日时光,杨念总是狡黠的,骄矜的,盛气凌人的,而眼前这张脸让他彻底恍惚了,陌生了。
等杨念的一双柔荑欲迎还羞地触上男人的襟边,唇也凑近了男人的耳畔,晏子毅才幡然醒来,拂去了她的手,轻启唇,语气很平淡,甚至带着一些戏谑,“你在太子面前,也是这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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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杨念愣怔在原处, 登时觉得自己此时在晏子毅的眼中是多么的卑贱,想要得到更多,走到更高处, 她有错吗?她一直以为晏子毅所痴迷的就是她的野心, 可现在呢?
那男人的眸底写满鄙薄,他拂开她的手,好似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 是吗?
杨念倏然笑了,伴随着身体的抖动,衣裳上金丝攒绣的蝶翅上, 蝴蝶的复眼也跟着晃动起来, 好似活物一般,透出一种奇异的张扬, “你在嫌我脏, 是吗?”杨念笑着开口, 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 好似停不下来地一直笑着。
晏子毅狭长的一双眸倏而眯了起来, 像头发怒前的猛兽一般, 盯着眼前几近疯癫的女人,丰厚的下唇动了动, “你, 不脏吗?”孤独又阴暗的少年时光里,晏子毅大概是慕恋过杨念的,她跟他一样的上不得台面, 那孱弱纤细的外表下带着一种淬了毒的诱惑和奇异的生命力。
因为杨念这个人,从不信命。
可现在的这个女人似乎不得不信了,并且被命运逼到了某个死角, 她眼里正闪着妖异缭乱的光,是一种卷着烈焰的忿恨,“哈哈哈,一个乱、仑的野种也配嫌我脏吗?”杨念咬牙切齿地。
还没等她说完,晏子毅有力的大掌已经极快地扣住了她的脖颈,一点点地收紧,一点点往上提,就算是将要窒息的境遇下,杨念仍是从牙龈间挤出剩下的两个字,“何、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