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乐一听这话,倏地抬头,这一次她正对上慕辞清亮的美目。
她喉咙干燥,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慕辞勒住了咽喉,所以她才呼吸不畅。
“怎么可能?!”春风反应激烈,音量陡然加大。
她这么奇怪的反应,其他人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独孤连城?
他深眸半眯,看着春风,春风接收到他传递过来的视线,额头渗出了汗意。
她忙又低下头,哑声道:“太后娘娘言重了,奴婢担不起这莫须有的罪名,主子更担不起这样的指控。”
她就怕皇上听信了慕辞的馋言,对主子产生怀疑。
“你紧张什么?哀家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反应这么激烈,会让哀家以为说中的了你们主仆的心机。”慕辞摸上自己的脸,视线若有似无扫过青乐的脸:“如今毁的是哀家的脸,以及念儿的身子,哀家和念儿无论是谁出事,涉案者都不得轻挠。”
春风有苦说不出,此时此刻她才真切体会到慕辞的狡诈。
以前都是主子占据了主动权,今儿个却处处被慕辞揭制,这种现象不同寻常。
最后还是青乐跪倒在地,伏低作小:“春风不会说话,还望太后娘娘别怪罪,臣妾往后一定好好教导飞羽轩的奴才,避免再闹今日的笑话。”
“今日是看在念儿的份儿上,为了给念儿多多积福,哀家才从轻发落。春风,不是每次你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好自为之,都退下吧。”慕辞说着起身,去到榻前抱起正在睡觉的大皇子。
第425章 谁算计谁
看着孩子脸上的红疹子,慕辞低叹一声:“到底是哪个恶毒的,竟舍得对这么可爱的孩子下毒手,也不怕遭报应!”
青乐主仆还没增远,慕辞的声音又不小,刚好入了耳。
青乐脚步顿了顿,一回头,就看到慕辞抱着大皇子的画面。她觉得这一幕特别刺目,刺得她双眼酸胀,几欲流泪。
春风看出青乐的失态,忙不迭扶着青乐走远。
一路上,青乐失魂落魄,待回到了飞羽轩,她的心还落在永安宫。
方才慕辞抱念儿的一幕,不只刺伤了她的眼,还刺伤了她的心。念儿还不懂事,往后若在永安宫长大,会不会把慕辞当成母亲?
这是她最忌讳的,所以她才不惜在念儿身上下毒,也要从慕辞手里抢回自己的儿子。
她却怎么也没料到,慕辞竟然会识破她的计划。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知道她会对念儿下毒?竟然反将一军。
“你有没有背叛我?!”青乐突然厉眼看向春风。
她最信任的人就是春风,如果春风背叛她,她一定毫不犹豫杀了春风!
春风忙不迭跪倒在青乐跟前:“奴婢怎么可能背叛主子?无论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不可能做出背叛主子的事。”
青乐定定地看着春风半晌,苦笑道:“你起来吧。我只是想不通,慕辞怎么会知道我的计划,甚至还将计就计,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还有,慕辞是从何时开始怀疑她的?
是今日,还是在她把念儿送进永安宫的时候。
她最不能忍受的是,今日她竟被慕辞羞辱得毫无还手余地,而春风也受了伤……
看到春风红肿的双颊,她扶起了春风:“今日你受苦了。你先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我也要静一静,好好想想是哪里出了错。”
她得想清楚,慕辞是从何时开始怀疑她的。
还是说,慕辞原先就开始怀疑她,今日只是试探?
无论如何,慕辞已经开始警惕她是不争的事实。
明明一切她都做得不留痕迹,为什么慕辞会怀疑到她手上?是她太急切了吗?
以前她在暗处,自认为可以算计任何人,甚至也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除去慕辞。
可是如今慕辞掌握了主动权。
她的优势变成了劣势,念儿也落到慕辞手上,她的品阶也比慕辞低了不少,往后她要怎么在不利的局面中反败为胜?
进宫以来,青乐第一次失了主张。
她突然间很茫然,不知接下来要怎么除去慕辞,更不知要怎么从慕辞的手里抢回念儿。
她自诩慕辞逃不过她的算计,结果却是慕辞算计了她,这无疑对她的自信心产生了很大的打击。
这一天下来,青乐不吃不喝,春风和化雨都很着急,偏生又没办法劝主子。
化雨不知道在永安宫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春风脸上的伤时,她有问过,春风却什么都没说。
她隐约也知道,主子和春风有些事情是瞒着她的,但她没放在心上。
但这回出了事,春风却还什么都不愿意说,这让她感觉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和春风相比,差在哪里,为什么主子什么事都交给春风,却把她当成外人。
她也是在东宫的时候就伺候在主子身边的老人,凭什么就比春风矮一截呢?
飞羽轩的气氛她很不喜欢,一晚上过去,主子还是愁眉不展,春风说话也是阴阳怪气,她索性就出了飞羽轩,打算到外面散散心。
巧的是,她遇见了迎春。
迎春是永安宫的,以前和她打过几次交道,迎春这个人的性子她比较喜欢,迎春也不像其它宫殿的姑姑喜欢端架子。
“姑姑这是要去哪儿?”化雨主动跟迎春打招呼。
迎春见是化雨,眉眼弯弯:“闲着无事,出来走走,你呢,心情不好吗?”
“别提了,主子和春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昨儿个自永安宫回来之后……”化雨的话突然间打住:“是了,春风昨天是在永安宫受了伤,姑姑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春风不说,迎春姑姑应该不会瞒着她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春风是被碧玉打的。当时她一进永安宫,就往我们家娘娘扣帽子。太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一气之下,还跟春风理论来着。后来是皇上的意思,让碧玉打了春风二十掌。也亏太后娘娘和善,才没治春风的罪。”迎春说着露出灿烂的笑容:“你跟春风不一样,可千万别学她。”
化雨就喜欢迎春的平易近人,她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
“我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可是被春风欺负了?”迎春把话题转移到化雨的身上。
因为迎春此前应答得爽快,化雨也毫不犹豫地回道:“主子大约是在永安宫受了些委屈,整个人阴阳怪气的,我问春风发生了什么事,春风却避而不答,让我别多管闲事。我听了心里不自在,毕竟我和春风都是从东宫出来的老人,为什么主子和春风都把我排除在外呢?”
“很简单啊,她们根本没把你当成自己人。你自己长点心吧,若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家主子肯定不会牺牲春风,而是把你推出去挡刀。你进宫的时间也不短了,做什么事都警省一些,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迎春豪爽地揽上化雨的肩膀。
化雨崇拜地地看着迎春:“我落难的时候,姑姑真会救我么?”
是不是骗她的?
迎春用力拍自己的胸膛:“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我和你投缘,后宫水深,不希望你落得不好的下场。在后宫这种地方,咱们做奴才的,当然要互相照应,谁还没有个不好的时候呢?”
化雨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迎春又再苦口婆心地道:“咱们呢,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也不可有。你看看云氏、赵氏她们的下场,就是因为她们害了人,最终赔上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第426章 她的失意,她的得意
化雨边听边点头,觉得迎春的话很有道理。
平平淡淡才是福,平时别想着总去害人,广结善缘,待到满了二十五,还能出宫去。
只是离了皇宫,她届时又满了廿五,她也嫁不了人,这样一想,出宫似乎也没什么盼头。
迎春又安抚了化雨一番,化雨一一应下:“多谢姑姑的教诲,我都记住了。”
迎春又和化雨闲聊了几句,目送化雨离开,她才回永安宫复命。
昨儿晚上娘娘才问起她和飞羽轩有没有认识的宫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化雨。
她和化雨打过两次交道,知道这个宫女没什么心机,她对化雨的印象也比较深,所以自动请缨,来接近化雨。
她方才对化雨说的那番话,也并非违心之论。
害人的人,始终会遭到反噬,有那么多前车之鉴,不是么?
回到永安宫后,她旋即向娘娘回禀刚才的经过。
“你确定化雨不知情吗?”慕辞不放心地问道。
实在是迎春有时候太过天真,她就怕迎春识人不清,反而遭到飞羽轩那边的算计。
“娘娘放心吧,奴婢旁的本事没有,又总是在闯祸,但看人还是很准的。化雨的失志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早在娘娘发现乐婕妤不对劲前,奴婢就跟化雨打上交道了。”迎春斩钉截铁地回道。
慕辞见她这般坚定,摸摸她的头:“哀家信你,只是不大信其他人。”
后宫中什么样的黑暗她都见过,真要在后宫找一个比较简单的人,她觉得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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