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礼毕之后,群臣向太子和太子妃恭贺,沈如娇有些站不住地靠在穆衡身上。
穆衡为了减轻沈如娇的负担,将手臂撑在她腰上,让她能靠的舒服一些。
看着下面百官山呼海啸的恭贺声,沈如娇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有些心慌地一把握住了穆衡的手。
看着眼前之人,唤了一声:“阿九....”
穆衡不知沈如娇思绪,只是看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便知她是紧张了,笑着握着妻子的手,给与她力量。
“阿九在这儿,阿九永远都在。”
沈如娇心里的慌乱感一下子被冲开,耀眼的金光直入心底,将所有不安的阴霾悉数驱散。
只要她的阿九一直都在,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繁琐的婚礼仪式和册封大典结束之后,便是热闹欢畅的宫宴。
穆衡自然少不了再来一次被人敬酒的流程,只是这一回却没有沈如娇帮忙挡酒拉着他早早离席。
但今日他心中高兴,面对群臣的时候,态度也和煦很多。
暗卫们跟随他多年,看得出穆衡今日是真的高兴,连对平日里被他嫌弃啰嗦的老大人们都多了几分和颜悦色的耐心。
今日这场婚礼,不但皇帝和太后没有出席,连安庆长公主也因为罚抄经文待在府中一步未敢出来。
以至于整场婚礼没有半点儿不和谐的地方。
热闹的礼乐声响彻整个东宫,一直到临近夜深。
沈如娇坐在短短月余之内就修葺一新的东宫寝殿之内的大红喜床上,凤冠早在一进门就让人给卸了下来,大婚的服制也被她换成了红色的细绸中衣。
折腾了一整日,她早就困顿得不行,喝了安胎药后,让云雀帮她揉按有些酸疼的肩膀和脖颈。
云锦往门口张望了好几回,都没见到太子的影子。
“甭看了,今天这样的日子,殿下没那么容易脱身的。”沈如娇让云锦回来,不必守着了。
云锦道:“小姐这会儿该饿了吧???厨房那边来人说依照小姐的喜好做了面,问小姐想吃什么卤子。”
沈如娇这会儿确实饿了,原本想等着穆衡回来之后一起用饭,但看前面闹腾的声响,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便道:“弄些肉酱卤子,再要一坛子鸡汤回来,弄个小泥炉子温着些,殿下定是喝了不少酒,待会儿回来少不得要吐一两回,胃里空着难受,喝些鸡汤暖暖肠胃。”
云锦应了匆匆而去,顷刻便带了一碗浇了肉酱卤子浇头的细面回来,身后的小宫女也端了燃着碳火的小泥炉进来,将放了白参枸杞等药材的鸡汤煨在火上。
沈如娇以为穆衡一时半刻回不来,拿了筷子将面卤子轻轻拨开一点儿,露出底下细如龙须跟跟劲道的面条。
刚卷了一筷子准备吃呢,装醉从宴席之上退了下来得的穆衡便进屋了。
他原本这一晚上就没吃几口东西,又灌了半肚子酒水,看到小妻子正在吃面,嘴上泛着油光,忍不住口舌生津,直接俯身下来将沈如娇的唇含住,细细品味了一番,笑道:“面卤的味道不错。”
寝殿里秋嬷嬷和云锦云雀都在,更不必说还有跟进来伺候的内官们了,穆衡方才浮浪之举都落入了他们眼中。
秋嬷嬷自然是无比高兴看到太子和太子妃感情要好,俨然一副长辈的模样,笑得慈祥。
云锦和云雀这些小丫头们则不好意思看主子们恩爱,只微微红着脸转开视线。
即便如此,沈如娇也是羞恼无比,没好气地推了穆衡一把。
“想吃面我让厨房给你弄一碗。”
说着叫云锦去厨房又弄了一碗面回来。
新婚的小夫妻,相对而坐,用了一碗面,又喝了碗鸡汤。
云锦收拾了碗筷下去,秋嬷嬷出去前怕太子喝了酒容易胡来,还忍不住嘱咐了穆衡一句,让他谨记三月之内不能同房的原则。
羞得沈如娇直接钻进了床上,将帐子拉下来挡住自己。
穆衡笑了笑,让秋嬷嬷放心,最后便让下人们都各自下去,不必来打扰。
沈如娇听到外面安静了,从床帐之中探出一个脑袋来,问道穆衡:“直接安置了吗?”
穆衡上前揉捏这沈如娇的脸蛋,只觉得触感软糯比起元宵里吃的汤团都要好。
沈如娇见这人不说话,就磋磨自己的脸玩,怕他真饮酒起兴,正想问他要不要再喝一碗醒酒汤时,脸上一直磋磨她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了。
穆衡刮了刮沈如娇的鼻子道:“起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非要大晚上看啊???”沈如娇嘴上抱怨着,但还是乖乖下了床。
穆衡拿了狐皮大氅过来将沈如娇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又取来一早备好的狐皮帽子给沈如娇戴上。
然后拉着她出了寝殿的门,一路到了东宫后面的凌月台上。
沈如娇不明白为何大婚之夜,穆衡要拉着她到高台之上吹冷风,正要问的时候,穆衡拉着她指了指前方夜空。
沈如娇一抬头,只见无数璀璨焰火腾空而起,将整个夜空照亮。
犹如满天繁星升起又落下,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焰火照亮了夜空,就像是穆衡照亮了她的人生一样,而往后的人生,穆衡将永远如今夜的焰火一样,照耀在她的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番外,放心~
第101章 番外一
三月三, 上巳节。
又是一年踏青时。
赏春景,游河畔,泛舟湖上, 品酒弄琴。更是年轻男女们出游相看的重要节气。
往年这个时候, 京中大小宴会每日接连不断, 甚至因宴席接踵无隙,更有午间在张家宴饮完, 晚间又去李家画舫游湖看景的场面。
而今年因皇帝病重, 太子监国, 有意要肃正京中宴饮成风的风气,不但罢了每年皇家在三月三这日的桃花宴, 并明令下去, 各皇亲国戚今年只可着小宴, 不宜大操大办, 更不准奢靡过分。
由于太子打着为陛下祈福的名号行令, 便是一众皇亲国戚们心中有所不满也不敢怨言。
毕竟谁都知道,陛下如今全靠着韩观主吊着一口气,大限恐怕是没几日了。
若真有个万一, 他们可不想这害死陛下的罪名落在自个儿头上。
更何况,去年马赛之上,安庆长公主被太子责令罚抄经文,被关了整整一个月, 直到过年前才放出来,允许她进宫去面见太后。
安庆长公主从前是怎样的嚣张横行, 又如何压的沈如娇年近二十都未能许亲,京中可没人不记得。
然而如今的安庆长公主,俨然成了虎落平阳, 龙游浅水。
在永宁侯府里安生的不行,生怕再惹怒自己这个六亲不认的侄子,连她的性命都要了去。
因此,今年的上巳节远没有往年热闹。
不过,抑制的都是达官贵人们奢靡成风的宴请,但民间百姓对于春日的欢庆之情却没有半点儿消减。
永江江畔上,无论是摆摊卖糕点小吃的摊贩,还是泛舟游江的百姓们,欢声笑语不断。
没了达官贵人们围住江畔最好的地段,寻常的百姓们也能一度春日里开的最艳丽恣意的桃花,少了豪门大户人家占据半个江面的豪华画舫,普通人家也能乘船泛舟沿着江水潺潺,一路游览。
趁着春景难得,如今已经有快七个月身孕的沈如娇拉上即将要出阁的小姑子穆绛鸢出来踏青游春。
穆衡原本不大同意沈如娇这么重的身子还往宫外跑,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叫人都来不及。
可架不住沈如娇委屈巴巴地看他一眼。
穆衡只能将自己一半儿的暗卫都拨给沈如娇,让人仔细看护。
倒不是他不想亲自陪着沈如娇,一来是皇帝如今病的越发严重,整日里昏迷不醒,瘦的皮包骨,靠着韩观主调制的汤药悬着性命。他如今同继位无甚区别,政务甚重,常常要忙碌到半夜。
二来,是沈如娇自己不愿让穆衡陪着。
她嫌弃穆衡太过小心,平日里入口的东西,试毒的太监宫婢们过一道手还不算,他自己还要亲自再尝一边才给她吃。
又是怕她热着,又是怕她冷着。
坐久了担心她腰疼,站长了担心她腿疼,处处小心,面面俱到到沈如娇头疼。
好容易出宫放个风,若在让穆衡跟着,只怕是跟在宫里也没甚区别,那个不许做,这个也不能干。
因此沈如娇严词拒绝了穆衡要同行的提议。
用过了早膳沈如娇便拉着穆绛鸢一通化妆成寻常富贵人家的姑嫂出了门。
一路上和穆绛鸢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穆绛鸢也是头一回在京中过上巳节,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
推着摊车沿着河畔售卖果子糕点的小贩们各个别出心裁,为了招揽客人,没少在造型上下工夫。
小兔儿造型的冻糕,染了胭脂红的桃花酥、荷花酥,还有做成祥云形状的桂花云片酥等等。
一眼看过去,白的细腻,粉□□人,橙黄柳绿竟让人挑花了眼,不知还买哪个才好。
穆绛鸢也挑花了眼,小兔儿的冻糕样子新鲜,可桃花酥看着极为可口,与宫里的御厨们所做的点心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