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姐姐若是有一丁半点地向徐幼宁学习该多好。”
“她永远都学不会幼宁的豁达。不止她学不会,我跟你都做不到。”
李深若有所思,没有吱声。
傅成奚继续道:“幼宁跟咱们不一样,徐家不是什么大户,她从前还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她想要的东西十之七八都得不到,只能算得上有衣穿、有饭吃、有屋住,若是不懂得舍弃,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秦侍卫跟公主不一样,从小到大,你们想得到的东西十之七八都能得到,在你们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什么退一步海阔天了,只有去争去抢。我比不得秦侍卫和公主,但在侯府之中,也算是众星捧月,所以我跟你们一样学不会。桩桩件件,便形成了我们的行事准则,即便在感情上也是如此。”
“你倒是想得深。”
“更何况,幼宁是一个会让自己过得幸福的人,从前在东宫里,她做一个小小的侍妾,可以让自己活得幸福,后来做了良娣,她的日子也过得有声有色,如今成了北梁的公主,更是不在话下。秦侍卫,我说一句你不想听的话,幼宁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觉得她过得很开心,可她若是在别的男人身边,她一样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李深目露凶光:“知道我不想听,就闭上嘴。”
傅成奚弯了弯唇角,笑过之后,正色道:“从我怀疑幼宁没有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琢磨幼宁的想法。你还想听下去吗?”
“这些就是你琢磨出来的答案?”
傅成奚点头:“秦侍卫觉得有道理么?”
“没道理,”李深冷冷回道。
“在我们看来,幼宁有你的宠爱,还有傍身的儿子,根本没有离开的理由。”
傅成奚这番话,亦是李深自怀疑徐幼宁没有死之后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为什么要走?
徐幼宁有什么理由要离开?
她有珣儿,还有他。
珣儿是她的亲骨肉不说,她对他,难道没有一丝感情吗?
那天晚上,她不顾一切地跑来找自己,两人相拥缠绵之时,她眼中的情意做不得假。
她就真的舍得?
易地而处,让他丢下珣儿、丢下她,他自问做不到。
徐幼宁,你太冷血了。
“现在你找到理由了?”
傅成奚点了一下头:“今晚听幼宁吐露了心事约莫能猜到。比起随时可能消失的宠爱,当然是留在哥哥身边更好了。”
“你是说,在她眼里,我对她的宠爱是随时可能消失的?”李深显然被这话激怒了。
“难道不是吗?”傅成奚看着李深,意味深长道,“在宫里,即便是盛宠如贵妃娘娘,何尝不是如履薄冰呢?幼宁在东宫住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在宫中行走靠的就是帝王的宠爱,可宠爱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谁也不知道。”
李深张了张嘴,有心反驳,终究是无言以对。
想了一会儿,他方才道:“可她凭着燕渟的三言两语就决定跟他离开,未免把我们的感情看得太过轻浅。”
“并不是凭着三言两语,你忘了么?在文山别院,是燕渟救了她的性命。她当然信得过燕渟了。”
李深彻底沉默了。
傅成奚见他这般,心中有些不忍,“幼宁不是要带公主去游玩么?到时候找了机会,你跟幼宁摊牌,好好说一回。”
“戴上这面具,她当真认不出来么?”李深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当然,这可是天下第一的易容大师司空小月亲手为咱们俩做的□□,若不是你事先知情,你能猜到这张脸下面是我吗?”
李深看向傅成奚,还是一张英俊的脸,却跟从前的傅成奚看不出一点联系。
这个易容大师的确很厉害,只是在五官动了些小手脚,便让一个人焕然一新。
“你千万别把面具摘了,我可没本事给你戴回去,”傅成奚戏谑道,“秦侍卫,你到底是不希望幼宁认出你,还是希望她能认出你?”
李深没有说话,伸手拉了被子盖上。
傅成奚见状,也盖了被子,闭眼休息了。
夜已经深了。
李深眯了一会儿,忽然睁开了眼睛。
“傅成奚。”黑暗中,他低低喊了一声。
没有回音。
李深翻身坐了起来,披上衣裳悄无声息地出了屋子。
第99章
晨光熹微。
北方的天似乎比南方要亮。
明明是才露出鱼肚白, 却很亮了。
李深微微蹙眉,暗道没有算好时间,他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一抬眼,正好看到傅成奚坐在榻上冷眼看着他。
“秦侍卫, 起得这么早?”傅成奚慢悠悠地问道。
李深初时微微一滞,继而面无表情的关上门, 进了屋子, 走到洗脸架旁就着冷水擦了把脸。
虽然他不吭声, 但傅成奚没打算放过他。
“看你这一夜未归的架势, 是去找幼宁了?”
“出去走走,大惊小怪。”李深的神情语气俱是冷冰冰的, 洗了脸便自己去换衣裳。
“走哪儿去了?能走了一夜?”傅成奚一面看着他换衣裳,一面道,“昨儿幼宁可没说她住哪儿, 你怎么去的?”
李深当然不会答他的话。
“虽然幼宁没透露出住哪儿, 可是她堂堂一个长公主, 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差。”傅成奚自问自答道, “从酒楼出来的方向一路走过去, 找找应该不难。”
傅成奚说着站了起身, 走到李深身后,继续着他的分析:“你偷偷溜到幼宁的住处, 或许是想找到她,质问她为何离开,又或许你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她敲晕了带走。不过,幼宁身边那些侍卫可不是草包,你找到地方之后, 发现自己根本没机会接近幼宁甚至连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李深在此时,终于横了傅成奚一眼。
傅成奚会意地一笑:“按理说,从你找到幼宁的住处,再到确定自己没机会接近她,最多用半个时辰就够了。可你去出去了一整晚……”
说到此处,傅成奚眯了眯眼睛,“该不会,这一整晚你都蹲在幼宁的院子外边吃冷风吧……”
傅成奚最后一个字还没完全说完,李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刺向他。傅成奚亦是眼疾手快,抓起了自己佩剑抵挡。
两人在房中斗了几个来回,李深招招致命,傅成奚只能勉强抵抗,他正预备服软求饶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庄敬公主站在门口,看到他们俩打斗的场面,顿时无语:“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深这才收了手。
傅成奚把剑放回剑鞘中,走过来朝庄敬公主拱手一拜:“殿下怎么起得这样早?”
庄敬没什么好脸色:“我是不想起,你们闹这么大动静我还能睡得吗?”
傅成奚叫庄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倒是秦羽面无表情道:“殿下若有事,叫秋芳来说便是。”
“你这是在说本宫不该来这儿吗?”
“属下与徐风粗鄙,这屋子殿下着实不该来。”
庄敬“哼”了一声:“怎么就带了你们两个多事的人!”
秋芳从旁边走过来,恭敬道:“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
庄敬不再看秦羽和徐风一眼,转身径直走了。
傅成奚看向李深,李深收起剑重新躺了下去。
“秦侍卫,你怎么又躺下了?昨儿一宿没睡,熬不住了?”
李深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道:“告诉你四个字,适可而止。”
傅成奚笑了笑,又摇摇头,走了出去,顺手帮李深带上了房门。
秋芳见他出来,便问道:“秦羽呢?”
“他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在补觉。”
“主子都起了他还在睡?”秋芳亦觉得无言以对,作势就要推门进去。
傅成奚赶忙拉住她,生怕她惹了里头的阎王爷:“让秦羽睡会儿吧,昨晚我打呼太响,把他闹得睡不了,殿下这边有什么活儿我来做吧。”
秋芳无言以对,转身就走了。
傅成奚跟着她走到了用膳的地方,宽敞的明堂,一张主桌,一张小桌。
庄敬公主自然是坐在主桌吃饭,旁边那张小桌是给他们这些下属坐的。
见秋芳和傅成奚进来,庄敬公主问:“怎么只有你们俩?秦羽呢?他不吃么?”
秋芳正想回话,傅成奚抢先道:“殿下,秦羽有些水土不服,昨儿没睡好,今儿早上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庄敬公主带出来的人,有不少到了北方之后都水土不服,因此到没有太意外。
不过想想秦羽先前的臭脸,庄敬有些不相信:“头先见着他还挺精神的啊?”
“头先是因为属下打趣了他几句,所以他才急眼了跟属下动手。”
庄敬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可真是……叫他歇着吧,给他留碗粥,再是精神不好,也得吃些东西。”
“是。”
见傅成奚和秋芳去旁边小桌坐下,庄敬道:“反正只有你们俩,都坐上来吃吧。”
“奴婢不敢。”秋芳急忙道。
“有什么敢不敢的,如今就咱们主仆四人,又不是在宫里,随意些便是,吃完饭我还有事情想叮嘱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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