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忍不住大骂:“这该死的黄胜!!”
二人一刻不停,立即按原路火速冲出地道,一板机括,石门“刷”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手持火把蜂拥而至的府卫。
穆寒罗平黑巾蒙面,把信帛往怀里一揣,横身一扫,抽出长刀,寒芒闪动,冲了出去。
这里面有高手,才一个照面,穆寒罗平就发现了,两人火速调转方向,往另一边的假山洞冲去。
假山范围大,洞穴通道很多又窄,对方人多,他们得抓紧这个机会,不能让对方合围。
穆寒罗平速度极快,一个照面,剑光一闪,人已不见。府卫立即兵分两步,一路急追,一路高手火速绕出假山。
穆寒罗平在另一边冲出假山,“咻咻咻”箭矢激射兜头而下,二人就地一滚,滚上廊道,借着庑廊顶遮挡,火速狂奔。
但庑廊终有尽头,院落被弓箭手重重包围,他们逼近院墙,最后还是得跳出去。
一个向前进攻,一个防守背后,穆寒罗平脚下不停,一跃而起。
如意料中一般,飞蝗般的箭矢激射而至,穆寒火速放到眼前的弓箭手,成功破开包围,一跃回头一拽,晃眼却见有一支箭矢明晃晃正直逼罗平心口。
罗平挥剑横扫,招式到老,来不及回剑格挡,他人刚落在瓦顶,根本没法跃起避开。
这些箭矢,箭头黝黑,明显淬毒,一旦被射中心口,他必死无疑。
罗平于穆寒,如父一样的存在,教导武艺,赏识提携,他比罗承罗启优秀,韩父再三考虑后选择了他,父子三人并无怨言,反十分为他高兴。
穆寒毫不犹豫,箭步上前,一拉一挡,“咻”一声锐物割裂空气的声音,箭矢擦着穆寒左肩而过。
穆寒左上臂一辣,随即伤口就没了知觉,淌出的鲜血晦暗黝青,一阵腥臭。
罗平一凝,“好厉害的毒!!”
……
韩菀在焦急等着。
穆寒和罗平离开之后,阿亚率人随后出发去准备接应,她心里实在记挂,也一起过去了。
乔装抵达高垣君府的附近的一处宅舍,从这个位置,能隐约看见君府飞翘的檐角瑞兽。
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戌时出发,亥时进入,丑时离开,而后趁着宵禁结束城门开启,立即将东西送往魏其手中。
可韩菀一直等到丑末,穆寒罗平都没见回来。
长夜将尽,天幕暗黑沉沉的,隐约听见附近门板推开,人走动在地上的踢踏声。
韩菀心焦如焚,坐不住,她连斗篷都没披,冲出屋外,仰头望着君府方向。
“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是不是关心则乱,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脏一阵怦怦乱跳。
更漏滴滴答答,水线已漫过丑时的刻度。
正在韩菀决定要使人前去接应的时候,后院忽一阵骚动的声音,隐约听说,“回来了!”
她大喜过望,提着裙摆蹬蹬沿着廊道往后飞奔,她担心太久,谁知一个照面,穆寒半身鲜血淋漓,面白如纸。
心头咯噔一下,韩菀飞奔过去,情急之下,她直接握住他两只手,急声问:“你怎么了?”
为了摆脱尾巴,绕城几圈,一路风吹,双手冰冷,骤觉一温,柔腻软热的肌肤相触,她双手握住,仰头,一双灿若繁星的美眸真情流露。
穆寒骤失了音。
这一刻,他突然有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避无可避啦!哈哈哈中午好呀宝宝们,啾啾!我们明天见啦~(*^▽^*)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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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魏其的动作比韩菀预料中还要快多了。
证据一到手,当即由罗平护着送往南郊别院。当天,嵇侯魏其返缙都,一场翻天覆地的政变。
同一天,庞氏兄弟与高垣君削爵下马,两府被王卫虎贲重重围住,大门踹开,鬼哭狼嚎,黄胜面如死灰被号枷押出大门,他心腹门客家人近卫,统统被驱赶着跄踉出府。
昔日煊赫繁嚣的高垣君府,一朝败落贬入尘埃,围观庶民很多拍手称快的,可见黄胜本人如何的不得人心。
小杨氏抱臂站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身号重枷万分狼狈的黄胜,并无悲伤,反有几分讥诮。
除了丹砂矿以外,韩菀就对魏其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请恕小杨氏无罪,并放她回归郇国。
这辈子她和小杨氏第一次见面,但前世却不算很陌生,小杨氏经常和杨夫人通信,通过只言片语,韩菀知道小杨氏过得并不快乐,她时时想着回归郇国。
其实当初小杨氏的远嫁,是因庞太后为了拉拢到更多的支持,亲自出面为爱将向郇国求亲的,这门亲事推来推去几番拉扯,最后落到了小杨氏的头上。
一个年近半百儿女成群姬妾一堆又无人品相貌的糟老头子,小杨氏还年轻,回国再嫁不成问题。
韩菀也是围观者之一。
一片吵嚷狼藉的高垣君府大门外,她感觉到有一道不友好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
她抬眼看去,是栗竺。
涌涌人头当中,她第一眼准确望见了他。
栗竺年纪不大,三旬上下,国字脸浓眉大眼,生得尚算高大俊朗。他一贯走的儒商路线,又出身大族,那种世卿大族沉淀出来的底蕴和底气是寻常商贾所没有的,他日常风度翩翩,更似一个文士雅客。
一身藏蓝广袖大衫,雪白狐裘,玉冠束发,站在人群最前头,相当显眼。
只他现在儒雅不起来,栗竺面色阴沉如水,隔着十几丈的距离,冷冷地盯着韩菀。
春雪消融,沁寒入骨,但感觉他的眼神比之这天气,还要冰寒上几分。
韩菀微微一笑:“栗家主,承让了。”
栗竺很快收敛起神色,当然他也没遮掩什么,到了这份上,双方都不需要再刻意伪装掩饰。
他打量韩菀片刻,淡淡道:“但愿韩家主能一直这般顺遂如意。”
韩菀微笑:“承君贵言。”
她理了理衣袖,缓步转身离开,栗竺也拂袖而去,两人各自挤出人群,往街口的辎车行去。
登车前,韩菀侧头:“元娘有愧,”她淡淡微笑:“只怕要连累家主被人责备了。”
栗竺霍侧头,目光陡厉,与韩菀对视半晌,冷冷:“不劳费心。”
他眯眼,看来她了解的比他想象中要更多一些,栗竺冷笑,率先转身。
她还可以知道得更多呢。
韩菀轻哼一声,也登车离去。
魏其百忙之中,使人告诉了她,有关窃取证据之事,他已一并面禀缙王,有关丹砂矿归属,待朝中事毕,就会有王诏示下。
韩菀心情极佳,辎车辘辘一路回到缙国总号,进门她便问:“穆寒呢?”
“他可醒过了?”
韩菀回来后第一时间问穆寒。昨夜被箭矢擦伤中毒后,穆寒立即提剑将伤口连同上臂的一大块皮肉剜了下来,物理除毒,登时半身血流如注。
他反应极快极迅速,效果立竿见影,只这毒性却也极其厉害,饶是如此仍无法根除,之后绕城两圈摆脱追兵,剧烈运动加速余毒运行,还有失血,他一回来就倒下了。
穆寒昏睡了一整天,直到韩菀回来前,才醒过来。
东厢房半敞着窗,春回大地,积雪消融,偌大的黄铜炭盆放置在窗槛下,阻隔残寒,隐隐听见鸟雀的鸣叫,大树枝头已迸发新芽。
穆寒靠坐在床头,怔忪盯着院中老树。
许久,骤他眼睫一动。
穆寒听到熟悉的轻盈脚步声正沿着长廊行来,垂目半晌,他掀被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不知怎么面对她。
韩菀轻轻推开门,先瞥见半开的窗,她皱了皱眉,低声轻斥侍女,侍女嗫嚅:“是穆主事让开的……”
不敢再辨,忙闭嘴请罪。
韩菀道下不为例,挥手将人都屏退了。她提起裙摆绕过屏风,便见闭目躺在床上正睡着的穆寒,面色苍白,唇色寡淡,如刀刻般深邃刚硬的五官看着比平时要羸弱一些。
韩菀俯身,摸了摸他的左肩上臂,今晨她亲眼所见,他这位置被深深剜去一块皮肉,鲜血淋漓,如今包扎好了,厚厚一块。
她心有余悸,韩菀问过医士了,这毒极其霸道,行血极快,穆寒犹豫片刻都不行,幸他够快够当机立断,否则怕难逃毙命。
也好在他剜得够快够深,医士再次拔毒之后,他体内余毒已所剩无几,不过此毒厉害,务必要定时服用汤药直至毒性除尽。
只要依照医嘱行事,毒愈后就无碍了,不会留下后患。
穆寒听见衣料摩挲的声音,丝织物拖拽过木制地板,轻盈的脚步声在他床前停下。
韩菀提起裙摆,坐在穆寒床沿,垂目看他片刻,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