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得了话,赶忙又往回赶,等到进门后却发现,金堂竟自个儿起来,已经穿戴好了。
金堂听青梅传了徐氏的话,脸上也没太多期待之意。他知道,他去与不去,决定权不在徐氏手里,这话听了,只能算个安慰。便是谢父,说这话出来,也未必就是管用的。
谢父与徐氏,顶多也就只能管着自己暂时先不去看宅子罢了。可金堂却宁愿他们别被耽误了,先去将宅子看好盘下来,好歹是自己家了。
金堂板着一张脸,走了一路,青梅说了好几个笑话,也没能将他逗笑。
“这些日子,京中闹得越发厉害,都想着要争这个名头。”
“且叫他们争去,咱们天高皇帝远,又能……”
听见书房里的声音,金堂自觉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不由皱眉。屋子里主子们正在说重要的事情,怎么周围连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甚至他方才进来时,也没谁拦他一下。
改日要给姐夫说一说,金堂想到,也就是他了,今日若换了旁人,听到这些话,难免不会酿成祸患。
“金堂少爷可用了早饭?殿下有客人在呢,”常跟在李恪身边的一个小厮从转角处走了出来,轻声道,“殿下早些就叫备下了白糖糕、桂花糕、玫瑰饼和鸡汤面,金堂少爷若还有旁的想吃的,只管吩咐了,这就叫人去做。”
金堂配合的揉了揉肚子,正要开口,突然眼前一亮:“你帮我问问姐夫,反正他这会儿也忙着,我先跟着爹娘姐姐他们去看宅子,看完再回来补字成不成?”
那小厮想了想道:“不如金堂少爷先去用饭,过会儿小人得了殿下回示,再来向您回话?”
金堂自然点了头,又道:“那你可不能忘了!”
金堂走得非常果断,那小厮自然是叫人赶紧跟上,自己才进了书房回话。
金堂面上神色稍稍变得平静了些,却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从京城出来,也就才两三个月,是有什么大事,竟然连争抢这样的话都出来了。瞧那意思,若不是因为隔得太远,姐夫也是有些心动的。
究竟是什么大事。
金堂心里痒痒,第一次觉得,离京城太远,原来是有这么大的坏处的。
虽然有邸报能知道京中大事、政令,可到底邸报篇幅有限,许多事情甚至连邸报都不会上。
一些京城寻常百姓都知道的消息,到了地方上,竟也成了难得。难怪大皇子二皇子将姐夫排挤出京后,就不觉得他有什么威胁了,只要姐夫不想着回京,他们俩还是能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的。
过了约莫半刻钟,金堂早饭用的差不多了,那人才匆匆从外头进来。
金堂立刻期待的看向他。
“殿下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成功之计在于勤,先前说好了今日习字,便半点不能少了。”
金堂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他故意把说话的声音拉得很长:“我知道了……”
“姐夫的客人走了没有?”金堂不顾形象的直接趴在桌上,只抬了抬眼皮,努力的去看那小厮。
“殿下在书房等您。”
得,没直接说人走没走,可既然姐夫都等着了,就说明书房只剩下他一个了。
金堂叹了口气,慢悠悠的坐了起来,同一旁的青梅道:“青梅,我觉得这凳子有黏性,叫我不能站起来。”
对面小厮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有些绷不住脸上神清,青梅却早已经习惯,金堂时不时来这么一句。
青梅上前,直接将金堂抱了起来,放到地上。
“唉,我的腿也是软的,”金堂用尽可能慢的步伐慢慢往书房走。
可他吃饭的地方离着书房统共也就几步路,他很快就到了书房门前。
他扒着门框往里看,李恪正坐在书桌前,摊着纸,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探头探脑的做什么,还不快进来,”李恪分明没抬头,却像头顶上长了眼睛似的,对金堂的举止,一说一个准。
“哦,”金堂故意拖得长长的音,走到李恪面前。
路过书桌时,金堂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却发现满篇都是忍字。
李恪见他欲言又止,放下笔,问:“有什么想说的?”
“姐夫,爹说了,忍字头上一把刀,还是开了刃的,专伤自己不伤人,所以遇到事情,除非真没法子的,否则千万别忍,”金堂顿了顿道,“你要是缺钱,尽管和我说,就算买了宅子,我也还有钱的。”
李恪轻笑一声:“就你歪理多。”
随后他又道:“方才你在外头都听见了吧。”
“听见?”金堂做出思考模样,而后恍然大悟,“是听见了两句,不过也就是你们说京里闹得厉害时听见两句,旁的,就真不知道了。”
“也够了,”李恪叫金堂坐到了凳子上,一边翻今日给金堂备下的字帖,一边道,“皇上有意封禅泰山,却没想亲自前去,如今京中,正争这个代天子封禅的名头呢。”
金堂闻言,眨眨眼,一副懵懂模样,道:“姐夫同我说这个做什么,是不是你也想去,但是没银子?要多少,我回去给你拿!”
作者有话要说: 卡了两天,总算是写完了orz晚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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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 谢家金堂
“说来还真有这么一件事,要向金堂你借银子,”李恪道。
“什么?”金堂立刻坐正了,等着李恪说话。
“先等我把信写完,”李恪说着,便放下了手里给金堂寻来的册子,另外铺开了纸张。
笔墨都是现成的,李恪只需提笔就能写。
金堂有些好奇李恪想写什么,悄悄蹬掉鞋子,踩在椅子上,手撑着桌面去看。
许是李恪并不在意会不会被金堂看去,他并没半点遮挡。金堂很容易猜出,李恪这是在草拟一份给皇帝的信,重点无非是三点。
这头一个,自然是写我作为儿子,对父皇您十分想念,想念得都有些瘦了,前些日子我的妻子孩子从京中回来,同我说了您的近况,我知道您身体康泰,心中也十分高兴云云。
金堂边看,边忍不住在心里反驳。姐夫的确是瘦了没错,不过确实因为苦夏,不大能吃太多东西,所以才瘦了。至于什么十分高兴、想念,金堂毫不犹豫的认为,这一定是场面话。
其二就说,他瞧见邸报上说,皇帝有意封禅泰山,乃国之大事、幸事,如今四海升平,俱是皇帝之功,理应承禀上天。
这最后一点,则是表明,他不会回京而是会在封禅那天,在远方的颍州祷告祈福。
“姐夫,你不回京啊?”金堂心里也觉得不回京是件好事,却架不住嘴上总要多问这么一句。
李恪重新斟酌词句,将原本朴实的话语,润色一番,成了一封满是奉承话的折子。
金堂看完之后,忍不住暗暗想道,要是姐夫当初在京中时,能像现在这样拉的下脸,恐怕也不会被皇帝默许放逐到颍州来了。
巫蛊二字,在什么时候都是不能提及的话题。一旦犯了忌讳,都是能让皇帝狠心杀子的重罪。
像姐夫这样,只是放逐,却没被过于克扣,甚至母亲亲妹仍旧高高在上的,只在于谁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罢了。
可就算知道,却也到底比不过有心人的算计,和皇帝的忌惮、疑心。
其实李恪要回京,说难也不难,最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
“不急,”李恪道,“再等一等。”
谢斓刚为李恪奔走一回,没能取得一个好结果,李恪短时间内自然不会再次将回京之事提上议程,除非是有千载难逢的机遇。
金堂很快想到了这次的泰山封禅一事。
若大皇子二皇子能就此互相消耗,再秘密派人从中挑拨,让皇帝厌烦了他们,李恪回京的路,说不定会顺畅许多。
李恪收好折子,重新看向金堂:“咱们该品今日的字了。”
金堂听了这话,下意识做了个不高兴的表情,才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穿好鞋子,重新坐了回去。
今日本就耽搁了一阵,兼之金堂心里反感,两人反倒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在这上头。
李恪叫人送了金堂去和谢父他们会和,自己则拿着金堂写的字翻看,不时满意的点头。
虽然金堂总不得劲,可这小半月下来,金堂的字和习字之前,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如今在写字之时,会下意识构建出一个骨架。基本受年龄及力道所限,仍有诸多不足之处,却已经算得上可圈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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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金堂到底是赶上了最后一会儿逛宅子的时间,不过不管是谢父徐氏,还是最后去的金堂,都没相中那宅子。
三人用的东西,从来都是精品,眼光自然要比旁人高上许多。
那装修妥帖、又难得便宜的宅子对常人而言,十分难得,对这一家子来说,却还不如一所形制合适的空宅,毕竟他们谁也不差钱。
宅子的事还没消息,金堂习字的事,倒早先一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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