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金刚体也怕绕指柔,公主决定把从书上看来的本事都拿出来,先把嘴唇贴在他耳垂亲了亲,咻咻的气息喷在他耳廓,她娇声一笑,“大师,我手段高明吧?”
不知死活的猎物,舍命试探底线。他感觉到那潮湿滚烫的嘴唇在颈边游移,慢慢地挪动、挪动……挪到正前方,在他喉结上俏皮地吮吸了下。
他脑子里轰地一声响,气急败坏。可他不敢睁眼,因为不知道睁眼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曾经他也轻视这个离经叛道的公主,觉得强压环境下的飧人不久便会屈服,会积极地要求回到膳善去。结果这人是个异类,她胆大包天无恶不作,她是磨难是劫数,是他修行途中的拦路虎。更可恨的是这拦路虎不能除,只能感化劝阻,而当慈悲不管用时,他就被逼到了绝境,强行被压制的邪念也开始蠢蠢欲动。
公主呢,觉得诱佛是件挺好玩的事。释心这回棋差一招,弄得如此被动,这不能怪别人,怪他自己爱闭眼睛。
不过他真是她见过最干净的男人了,膳善炎热,不管国主也好,大臣们也好,身上总有一种热腾腾的汗味儿,倒是这位大师,一路风尘仆仆,气味居然还那么清新。
公主嗅了嗅,咕哝道:“我也没见你洗澡呀,你都不流汗的吗?”说着探寻未知的兴趣大起,“不行,我得仔细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
她话音刚落,手便伸进了他的袈裟里。释心被她骚扰得邪火渐起,可她又不听劝告,无所畏惧,情急之下一记纵劈将她劈晕,起身连说了几句“罪过”,背起包袱提起锡杖,慌忙离开了那里。
绰绰有鱼因离得远,起先见公主软软瘫倒下来,两人会心一笑,心说殿下真他娘是个人才,幕天席地毫无心理障碍。
然而公主倒地后,释心竟然收拾行李仓惶遁逃了,她们这才发现出了问题,别不是公主不留神被吸干了,出人命了吧!
绰绰有鱼吓得肝胆俱裂,大喊殿下,狂奔到公主面前。公主这回是真吃了瘪,有鱼在探过她命门之后,发现她是被敲晕了,反正公道一时半会儿是讨不回来了,两个人只得先将公主搬回车上。
“打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有鱼狠狠说,“我们殿下这样的可人儿,他怎么下得去手!”
绰绰哭哭啼啼给公主扇风,“这个秃驴不好惹,我看还是算了吧。”
倒也没过多久,公主幽幽醒过来,看看绰绰,又看看车顶,摸着脖子说咦,“我刚才不是正摸大师吗,怎么回车上了?”
有鱼斩钉截铁说:“不干了,我们回膳善。”
绰绰把刚才的经过告诉了公主,抽泣着说:“殿下被人打啦,那秃驴好狠的手段。”
公主半天没回过神来,到这时才发现脖子隐隐作痛,原来释心逃脱的手段就是打晕她。
明明更危险的人是他啊,他凭什么先出手?公主抚了抚自己的脖子,泫然欲泣,“我又没亲他的嘴,也没脱他裤子,他这样对我……难道因为我再纠缠下去,他就要忍不住了?”
公主的脑补能力堪称一绝,无论多悲伤的事实,都会有令人欣慰的新发现。
比如挨打这种事,到底是男人对女人单纯使用暴力,还是江湖中高手过招的常用手段,是有区别的。反正公主很自信,坚决认为经过自己的努力,离释心大师失守仅一步之遥了,否则他不会这样不顾风度逃之夭夭。
公主说很好,“释心大师要在沉默中变态了。有鱼,咱们追上去,打完人就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24章
后来的事就比较奇怪了, 有鱼快马加鞭追赶,结果追了将近二十里,都没有再发现释心的身影。
公主大惑不解, “难道是我们跑得太快,跑过头了?要不放慢些速度, 万一他追不上我们呢。”
绰绰和有鱼一向什么都听公主的, 说慢些就慢些。有鱼的小皮鞭只是偶尔轻拂一下顶马的马臀, 这马的脚程已经比骆驼还慢了,又蹉跎了大半天,释心就像一滴露水, 蒸发得一干二净。
公主终于明白了, 一个人要真想躲着你,有的是办法。道路千万条,通往云阳不光有陆路, 还有水路。
公主靠在窗口,弃妇般的失落情绪不断高涨, 苦闷地咕哝着:“别人嫁人都很容易, 为什么我就那么难!我堂堂一国公主,一路摸爬滚打从上京追到这里, 佛祖都快被我感动了,偏偏他没有, 是我的方法不对吗?你们还记不记得国相的孙女?就是那个一脸麻子还有狐臭的小丫头,十四岁那年就有人排队登门求亲, 我呢?”公主哭出来, “我活到十七岁都没人要,实在太失败了。”
公主确实很可怜,但是看她痛哭的样子, 却又极其好笑。
绰绰强忍着安慰她:“殿下是金枝玉叶,谁那么有自信,敢向国主提亲。”
有鱼说对啊,“国相的孙女相亲之后都没有下文,直到今年才嫁给了自己的表哥,据说是因为国相答应送他两百亩地作为嫁妆。所以殿下,您一定要看开点,您不是没人要,是国主没有宣布您的嫁妆。如果国主答应送人家两座玉矿,驸马候选人一定会从王治排到阳关。”
公主听完,哭得更大声了,“想我一国公主,有钱有貌有地位,还要落得贴钱找男人的下场……”
绰绰愁眉看着公主,叹了口气,“归根结底,因为殿下是飧人。飧人是医治镬人的良药,即便嫁作人妇也有可能被掳走,所以国主答应上国使节的请求,肯定是为了以毒攻毒。”
公主翻了个白眼,这哪里是以毒攻毒,分明是送羊入虎口。楚王如果愿意娶她,那些镬人还不敢轻举妄动,楚王若不肯娶她,她就是死路一条。拐了个弯还是回到原点,除了继续纠缠释心,公主的人生无解。
哭过悲过,壮士仍需努力。
公主平了平心绪道:“他有心躲我,这一路上不可能再遇见了。咱们也不用找他了,直取达摩寺,先他一步赶到,给他个惊喜。”
惊不惊喜不知道,反正惊吓肯定是跑不掉的。
不过绰绰有鱼绝没有二话,研究过行军图后,小鞭子甩得啪啪作响,顶马撒开四蹄,狂奔向了远方。
从上京到云阳,步行需要二十日左右,路程已经过半,驾车至多再有五日就能赶到达摩寺。
娇滴滴的公主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变得十分顽强,赶路再辛苦也没有抱怨。可人马经得起颠腾,车却经不住,在经过一处弯道时舂断了车轴,一个轱辘先她们一步跑了。有鱼大惊,忙拉住缰绳,失去了平衡的马车还是栽在了道旁的野地里。
公主和绰绰灰头土脸爬出车厢,浑身上下检查一遍,还好没有磕破皮。
有鱼蹲在车前检查,失望地说:“上邦大国的马车质量还不及我们膳善。”
抱怨归抱怨,修还是得修的,恰巧前面有个车行,有鱼过去请来了修车匠,那修车匠看了一眼,“车轴断了,这里没有上好的轴木,先拿普通的顶一顶吧,换一根三十文。”
有鱼看看十步开外的公主,她和绰绰顶着一块大布,布的四角勉强够着地面,乍看像个帐篷。反正三十文也不算贵,有鱼便没有请示,点了点头说:“换吧。”
修车匠嘴里应着,一面扭头打量,只看见小帐下的四只脚。有鱼的脾气暴躁,迈腿凶神恶煞地挡在前面,“劝你别看,里面有麻风病人,看多了小心被传染。”
修车匠闻言讪讪笑了笑,扬声唤徒弟,让他把配件扛过来更换。
修车的时间比较长,有鱼刚开始还在一旁查看,后来便坐到路边上休息去了。隔了好一会儿,听修车匠喊好了,跑了车轱辘的马车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有鱼检查过后付了钱,通知公主和绰绰上车。修车匠站在车旁,扬着笑脸提点:“下个镇子在十五里开外,日落之前你们赶不到。”
有鱼迟疑了下,“这里附近有镇子吗?”
修车匠说有,“前面三岔路往南二里有个镇子,镇上有吃有喝有住,要什么有什么。”
有鱼道了谢,驾车跑起来,回头问绰绰,干粮还有多少。
绰绰翻了下包袱,只剩两个饼子一捧花生,公主抱着膝头说:“我想吃樱桃糕了。”
别的方面可以受委屈,吃上决不能委屈了自己。于是戴起娑婆环,娑婆树皮的功效还在,出入市集问题不大。有鱼奉命调转马头往小镇上赶,跑了有一柱香工夫,看见个牌坊一样的门头,上面写着巨大的四个字——水流流水。
绰绰挠着头皮琢磨,“到底是叫水流镇呢,还是叫流水镇?”
别管他什么镇,能买到樱桃糕就行。
公主隔窗朝外张望,上国是真的富庶,就连这样的小镇都是五脏俱全。
要进镇子了,进去就得花钱。保管财物的绰绰开始翻找,可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钱袋子。起先以为只是记错了地方,后来越找越急,连公主都慌起来,“别告诉本公主,咱们一贫如洗了。”
绰绰嘴里说不会,心里却开始绝望,来来回回找了四五遍,确定钱全没了。她白着脸问有鱼:“到底是翻车的时候丢的,还是修车的时候落在车里,被那两个修车匠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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