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差人去调查苏晚玉的下落,又琢磨着该如何说服父母,让他们答应自己纳苏晚玉为妾。
谁知他满心的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便得知苏晚玉拜了医圣为师,在杏林大会上拔得头筹。
这消息冲击得他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等手下的人调查清楚,来回禀苏晚玉如今的情况后,顾维逸更是宛若被一道惊雷劈在了头顶上。
待缓过神来后,顾维逸不禁欣喜若狂。
以苏晚玉如今的地位和声望,自己要娶她当正妻,想必成国公府的人是不会反对的。
他正想着如何先见苏晚玉一面,再与父母商议和镇远侯府退婚的事。
薛珠玉那样长于农妇之手的,即便如今学了高门大家的规矩,又博了个才女的名声,在他看来依然有种矫揉做作的小家子气,他才看不上呢!
没想到今日在白鹿园中,竟意外巧遇上了。
方才有安雅郡主等人在侧,很多话不便当着她们的面与苏晚玉说,顾维逸便想着等会儿寻个机会,单独和苏晚玉说上几句话。
走了一段路后,霍珺回头,发现顾维逸还站在原地,望着苏晚玉的背影痴痴地瞧呢。
她忍不住笑出声,低声打趣道:“瞧这位成国公世子看晚姐姐的眼神,可真是个痴情的呢!”
苏晚玉离开镇远侯府前,他们都是知道两人有婚约的,偶尔私下里也会打趣两句。
谁知她话音刚落,平日里一贯宽和温柔的温如兰却讥笑出声:“若真是个痴情的,当初晚妹妹落难,怎不见他露面?连私下里托人送些东西关照都不曾做过,便是有情,也是些虚情假意罢了!”
安雅郡主眼明心亮,也跟着附和道:“温姐姐说的不错,那时晚晚不再是侯府千金,出身农户,怎配得上他成国公府的世子?如今就不同了,因小儿药剂造福于民,陛下都夸赞晚晚此举是利国利民,加封为县主,苏家大哥也被博文书院的山长郑纶收为弟子,郑山长可是当代大儒,苏家大哥能入他的眼,将来的前程必定不会差了,说不定今年的秋试就榜上有名。”
“再加上济民药坊,那可是令卫王齐王等人都眼红,想要插手分得一杯羹的肥肉,幸好晚晚聪明,早早的就通过康郡王表哥和赵院判向陛下献了方子,找了陛下当靠山,令其他人不敢打主意。”
“那顾维逸想来是见晚晚比从前做镇远侯府嫡女的时候还尊贵风光,自然又配得上他成国公世子的身份了!”
安雅郡主将顾维逸的心思猜了个准,霍珺听后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对其颇为不齿。
幸好苏晚玉不是镇远侯亲女,与顾维逸没了婚约。
安雅郡主说完,忍不住轻咳一声,转了话锋打趣苏晚玉道:“顾维逸算什么,比起我表哥来可差远了,晚晚,你说对吧?”
傅遐与苏晚玉互相钟情的事,安雅郡主她们三个都知道了。
此时听到安雅郡主的打趣,温如兰和霍珺都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苏晚玉脸颊飞上两团红霞,娇嗔了安雅郡主一眼,被她们一闹,最后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见时候不早了,姐妹四人说说笑笑地往水榭而去,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站着两个人。
薛珠玉捏着帕子,将方才苏晚玉和顾维逸相遇的情景尽收眼底。
她虽离的远,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却看出了顾维逸眼中的绵绵情意。
薛珠玉心中暗恨。
上辈子苏晚玉代她替嫁,在顾维逸死后,却因缘巧合结识了新帝,并令新帝倾心不已,登基后封她为后。
重生回来后,她抢占先机将苏晚玉赶出了侯府,本以为她会过的十分凄惨,谁知事实却与她预料的格外不同。
苏晚玉不仅没有落到她想象中悲惨的田地,反而扶摇直上,名利双收,身份地位更胜从前!
医圣弟子,庆筠县主,杏林名医,无论是哪一个身份,都让人十分礼遇。
薛珠玉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她一再打压,苏晚玉反倒越来越好了呢?
如今她凭借医术,已经博得了诸多人的喜爱,若是再有一门好婚事,岂不与前世一样过的舒心逍遥?
顾维逸明明是她的未婚夫,却倾心于苏晚玉,哪怕薛珠玉并不想要这门婚事,也有意与顾维逸退婚,却也不能容忍这门婚事再落到苏晚玉的头上。
她不要的东西,哪怕毁了,也不会便宜了苏晚玉!
一旁的丫环见薛珠玉脸色变来变去,想起成国公世子与自家姑娘是有婚约的,可是看成国公世子的模样,分明还痴恋着那个冒牌货。
她顿时为自家姑娘忿忿不平。
“姑娘,方才您应该上前与成国公世子打个招呼呀,世子是您的未来夫婿,怎能让旁人勾搭了去……”
薛珠玉本就满肚子的火,听见这话更加怒火中烧,当即呵斥道:“闭嘴!”
丫环没想到会被呵斥,不由得小脸一白,立刻低头垂眸,不敢说话了。
薛珠玉烦闷地甩了甩帕子,听到自水榭中传来丝竹之音,发觉快到了开宴的时辰,立刻领着丫环过去了。
水榭中已摆好了桌案,一人一桌,沿水榭两侧摆开。
三公主是喜好文墨之人,嫌光有丝竹之音不免单调,便提议以曲水流觞当作娱乐。
时下的文人墨士颇为喜爱这种玩法,将酒杯置于缓慢的流水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酒杯在谁的面前打转或者停下,谁就得即兴作诗一首,若是作不出来,便要罚酒。
白鹿园本就是为了游乐而建,自然少不了这种文雅的玩法。
所以水榭中的地面上凿了四指宽的一条水路,引了湖水进来,流经水榭,恰好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溪流。
众人沿着水榭中的小溪流而坐,玩起了曲水流觞这个游戏。
空的酒杯浮在水中,从上流徐徐而下,若是酒杯停在谁面前,那人却做不出诗来,便有婢女执着酒壶上前斟酒,罚酒一大杯。
苏晚玉眼睁睁地看着酒杯停在了自己面前,她虽有原主的记忆,于诗词一道上却无甚才华,便直接认了罚酒。
坐的离她不远的薛珠玉见状,讶异地挑了挑眉。
她记得苏晚玉自小饱读诗书,颇有才名,不会连一首诗都做不出来的。
怎么今日竟没有卖弄,反而二话不说直接认了罚酒?
她暗暗觉得奇怪,等她回过神来时,酒杯已经继续顺流而下,恰好停在了她的面前。
周围的几人抚掌大笑,起哄让她在作诗和喝酒中挑选一样。
薛珠玉挺了挺腰背,她自然是要作诗的。
经过这段时日的努力和费心筹谋,她好不容易才经营出了一点才女的名声。
今日她自然是要做一首好诗,让全场惊艳,坐实自己才女的头衔。
“那就献丑了!”
众人一听这话,便明白薛珠玉是要作诗了。
自从中秋宫宴后,薛珠玉好几次在诗会上作出来的诗令人拍手叫绝,赞其虽入门晚,却颇有才气和灵气,若不是自小就被抱错,而是出生后便长于侯门,精心教养,只怕早就成了京中令人瞩目的第一才女。
所以见薛珠玉打算作诗,众人都忍不住打起了精神,好奇她今日会有什么样的杰作。
薛珠玉朝苏晚玉的方向瞥了一眼,决心今日定要大出风头,压过苏晚玉一头。
她在脑海中的记忆库里挑拣了一番,最后选中了一首。
她记得这首诗前世是在苏晚玉的小院中捡到的,想来应该出自苏晚玉之手。
不过眼下距离前世提早了好几年,想必苏晚玉还没写出这首诗来。
即便提早作出来了,也不为人知。
她抢先在人前作出来,那么这首诗便是她作的,任凭苏晚玉争辩说这诗是她作的,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用苏晚玉的诗来给自己抬轿子,奠定她的才女名头,想想就觉得解气!
薛珠玉正了正神,轻咳一声,便将诗句缓缓吟诵了出来。
一首诗吟完,满场皆静。
薛珠玉心知这首诗是佳作,以为大家是被她的才华给惊住了,所以一时间四下无声。
可是很快,她便察觉那股寂静中透着股不对劲,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第 64 章
薛珠玉心中不安, 抬眸望去,见众人看她的眼神分外古怪。
她正暗自疑惑,忽然听到苏晚玉凉凉开口道:“这首诗可是你自己所作?”
薛珠玉闻言心头一跳, 猜测着莫非苏晚玉早前便将这首诗写出来了?
所以眼下见这诗变成她的了, 气不过要与她理论?
薛珠玉才不怕她,若要理论正好,有前世背下的那么多诗当后盾,她可以当众与苏晚玉斗诗, 然后踩着苏晚玉让自己才女的名声更加响亮。
想到这儿,薛珠玉顿时扬起下巴,斩钉截铁道:“这诗是我自己作的!”
此话一出, 四周霎时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声。
薛珠玉发觉事情的走向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一片低语声中,有道尖锐的女子声音忽然响起,“真是恬不知耻,这诗明明是一年前温姐姐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