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重申一遍,药方怎么回事?”宋意审得口干舌燥,耐着性子坐下来喝了口茶。
“这方子,是一个女人给我的……”
一听对方提到女人,宋意和几名手下顿觉有戏:“接着说!那女人长什么样?是不是这个人?”边说边拿出姬丹的画像放在她面前。
老太太睁大那双昏花的老眼,费劲地端详了良久,先是迟疑着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到底是不是这个人?!给老子一句准话!”
对方突如其来一声吼,老太太吓得直哆嗦,瘪瘪缩缩道:“大人饶命!那女土匪一直蒙着面,她长什么模样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合着您老根本就是在耍我们,对吧?既然不知道,还对着画像瞎看个什么劲!”失了耐心的宋意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踢翻了火炉,顿时火花四处飞溅。
下属赶紧上前收拾,却发现那老太太两眼一翻,竟当场晕厥过去,于是立刻察看,幸而人只是受惊过度,并无大碍。
“副阁主,还要接着审吗?”“先带下去,等醒了再给点饭食……其它的,明天再说。”宋意吩咐完,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太难了……他真的太难了……这个不能动那个碰不得,一个个就知道在他头上撒泼。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次日的审讯依然毫无进展,老太太一口咬定自己没见过画像上的人,也说不出黑风寨的具体位置,弄得宋意他们十分挫败,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向蓟城请示。
很快,蓟城来信了,太子丹表示待处理完手头事务便会动身,让临淄阁的人手先押送这老太婆前往燕赵边境,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山寨。
·
接到命令的当天,宋意带上了阁内所有得力下属自即墨启程,当然,秦舞阳也跟着去了。
那一老一小肯定是骑不了马的,临淄阁的人只好为她们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其余阁众则依旧轻装骑行,又唯恐老太太体弱多病,耽误行程,故而不得已在野外过夜的时候,精细的吃食和厚实的被褥也是尽祖孙俩先吃先用。即便如此,一行人亦是经过半个多月的跋山涉水才到达了燕赵两国的交界处。
一到目的地,秦舞阳便一面指挥宋意将老太太拖出来指路,一面吩咐剩下的人去周边沿途打探。
然而老太太只依稀记得当时遭遇山匪袭击的地点,其它的一概不知。
秦舞阳坚持认为对方在耍花腔,几次三番要对其小孙女下狠手,老太太的哭喊声震天响。宋意忙着两边灭火,焦头烂额。
在他的软硬兼施下,老人家好不容易愿意配合他们试着找找,谁知她一会儿指这边,一会儿又指那边,一连几日,临淄阁众人疲于奔走,苦不堪言。
秦舞阳却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在一旁站着指手画脚,对宋意的手下更是动辄责骂。
宋副阁主尚且能够忍气吞声,可并不表示他的手下们对秦舞阳这副人五人六的做派忍得下去。
“秦大人,大家伙儿已经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就算我们几个忍得了,万一这老太婆累病了或是有个三长两短,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么?”
“是啊,不如就在此处安营扎寨,静候主上前来……”
秦舞阳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连个土匪窝都找不到,黄金台养你们何用?总不能你们宋副阁主在这歇脚喝茶,却让主上亲自去找吧?”
他这话不仅难听,而且明摆着不把临淄阁放在眼里,宋意的两名下属当即霍然起身。
“怎么,莫非诸位对秦某有所不满?又或者,对主上不满?”
秦舞阳话音刚落,宋意站出来一拱手,勉强打圆场道:“秦大人息怒,我的属下心直口快了些,但绝无对您和主上不敬的意思,只因这一带群山环绕,想要找人确实是难上加难。何况刚刚打探来的消息您也知道,这方圆百里内光是叫做黑风寨的土匪窝少说也有六七个,且皆隐藏于深山老林之中,一个一个找只怕要费些时日。”
“主上的耐心有限,还望宋副阁主抓紧时间。”秦舞阳一脸不屑地撂下这句,随即转身离去。
见他走远,其中一个下属终于忍不住咬牙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仗着自己是主上的暗卫便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算什么本事!还妄想和荆轲比?哼,我看他这辈子连荆轲的边儿都沾不上!”
“你也说了是狗仗人势,咱们又何必跟一只狗斤斤计较?!”望着秦舞阳走远的背影,宋意的眼里渐渐弥漫上彻骨冷意。
第243章 热血终凉
樊於期背负巨阙、肩挎行囊, 独自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疾步前行,不多时便到了山下。
赶了大半天的路,他有些口渴, 水壶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 而这附近既无溪流泉水也无村落人家, 樊於期想了想, 决定还是将剩下的水先留着,趁着天色尚早多赶些路, 争取尽早离开这片荒无人烟的山野。
继续徒步走了一段,绕过一小片泥沼,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间小木屋。
“有人在吗?”一连喊了好几声,皆无人应答,樊於期估摸着这屋子要么是废弃的, 要么屋主人还没回来。
踟蹰了片刻,他终是翻过了篱笆, 屋门旁放着一口大缸,里面正好装了半缸清水。
我不进门,就在这儿喝点水应该没什么吧……樊於期这样想着,便弯腰舀起一瓢“咕咚咕咚”喝了个饱。
就在他放下木瓢用袖子擦嘴时, 一道冷冽剑气自背后径直袭来, 犹如毒蛇吐信,嘶嘶然尽是杀意!
下意识地侧身一闪,抬眼时,樊於期的瞳孔骤然一缩, 眼眸内映出那一袭胜雪皓衣的清影, 不禁大为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太子丹紧握着手中的鱼肠剑,全身紧绷, 眉目深锁,丝毫不敢放松。
前日晚,他便到达燕赵边境与宋意的人马顺利会合,之后亲自坐镇指挥,由于重建不久的临淄阁人手不足,为提高效率,于是他命令秦舞阳以及其他几名随行暗卫一同协助宋意展开拉网式搜捕,自己则每日留在山脚下等候消息。
按理说,身为黄金台的主上,身边是不能离人的,可太子丹不以为然。
像这种穷山恶水、鸟不下蛋的鬼地方,人影子都不见一个,哪还有人对他不利?!
然而事实证明,这么巧的事偏偏就让他给碰上了,居然就在这里遇见了樊於期!
论武功,他自知不是樊於期的对手,更糟糕的是,此时此刻自己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真要打起来,无疑是死路一条。
就在太子丹对于自己将暗卫全部派出的决策懊悔得捶胸顿足时,樊於期瞥过面前闪着寒芒的剑锋,目光又回到持剑之人的身上,尽管内心起了些许疑云,却仍先入为主地将对方当成了姬丹:“天就要黑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待在山下?荆轲没跟着你?”
若说在此之前太子丹还是惊疑不定、紧张不安的,在听了樊於期这句话尤其是提及荆轲之后,他立马反应过来,亦迅速有了对策。
原来如此!真是苍天有眼,得来全不费工夫!
思及此,太子丹收了剑,缓了缓神色,将嗓音故意放得如女子般柔软:“我下山主要是……办点事。”
对方答得含糊其辞,樊於期虽觉奇怪,却也无意多问,淡淡地点头道别,然后转身就走。
孰料擦肩而过时,衣袖突然被拽住,樊於期脚步一停,下一刻对方便倒在了他怀里……
樊於期身体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就要伸手将人推开,太子丹动作更快,反手将他脖子一搂,皱眉闷声道:“抱歉……我,我头晕……”
“你……怎的突然头晕了?”樊於期支吾道,身子绷得更紧了。
即使从前和青莞在一起,他也从未与之有丝毫逾越之举,连拉小手都未曾有过,更遑论一个女子对其“投怀送抱”……因此尽管心知对方是身体不适,仍感到十分不自在。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
太子丹扯谎不打草稿,樊於期却深信不疑:“那你还能自己走回去吗?要不,我去寨子里报个信,让他们过来接你?”
早在离开黑风寨时,樊於期就已经做了打算,从今往后无论是姬丹还是嬴政都与他桥归桥路归路,自此再无瓜葛,然而看着对方紧拧的眉心、苍白的面色,樊於期终究有些于心不忍。
罢了,对方好歹救了自己一命,念在青莞的份上,便帮她一回吧,就当作还了这份人情。
太子丹一听,心道“麻烦了”,万一真跑回去报信,自己可不就露馅了吗?
想到这,他假意装作格外难受虚弱的样子,单手捂着心口处,顺理成章地将头靠在樊於期宽厚坚实的胸前:“我是真的很不舒服……你把我丢在这里,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等到人来……”
樊於期此时感觉出一丝不对劲,虽说他对于姬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对方有一点是令他佩服的,那便是内心强大、惯于隐忍,断不会因为一点点头晕不适就这般……柔弱矫情。
太子丹自己亦是鸡皮疙瘩起一身,他可没有龙阳之癖,要不是情非得已,才不会赖在一个大老爷们身上不起来。
反正樊於期是绝不能就这么放回去的,如此良机更不可错失,若能想方设法套出山寨的具体位置,也不枉自己冒着风险与恶心演这出戏。
然而,樊於期并未多思,只将对方扶到屋前一堆草垛上面摸摸坐下,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寨子离这没多远,往西边走一里左拐上了那条隐藏的小路,顶多半个时辰就到了。我脚程快,天黑前你定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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