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进,没有让她仰起头,她就很是自觉的仰了起来。
周衡愣了一息,随即才反应过来把布巾敷到了她的脖子上。
许是前几日都有敷,所以今日起来后喉咙的疼痛感减轻了。
敷了好一会后,周衡才道:“福婶约莫寅时会来,我今日一日都会外出。”
如若明日要去集市买些东西,他如今身无分文,必须得猎一些猎物到集市上的饭馆去卖。
齐绣婉闻言,略有忐忑的望向他。犹豫了一下,才无声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怕黑,更怕黑漆漆的山洞只有她一个人待着。
周衡愣了一下。再而回想了一下,好似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不管是十岁之前,还是十岁之后和养父一块生活,都没有人问过。
沉默了半晌,适应了一下有人问他何时回来的怪异感后,才回:“约莫天黑之前。”
闻言,怕黑也怕自己一个人待着的小姑娘才安了心。
今日周衡起得早,所以给自己烙了饼后卷了兔肉。想了想,还是用昨天剩下的炖汤熬了稀粥。
给她敷了药后,把已经温好的半碗粥端了进来。
以她的情况,现在也只能喝粥。
把稀粥放到了桌面上,然后咬着一块烙饼就走了出去。
他得赶紧把木板给刷了,然后抓紧时间去打猎。
齐绣婉不禁的眨了眨眼,眼眸中露出了些许的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匆匆忙忙的?
也没有多想,用手背碰了碰海碗,碗微温。
粥是已经放凉了的。
有些费力的把粥夹起,然后开始慢慢的喝粥。
一口粥入了喉,除了些许的肉味外,和昨天的汤是一样没有味道的。
齐绣婉估摸着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情况吃不得盐,所以他才没有放盐。
喝粥的时候,周衡去打了水。来回了三趟才把水缸给装满。随而又传进泼水和刷东西的声音。
直到她把半碗粥喝完,外边的声音才停了。把碗给带了出去,就见周衡把一大块手掌厚的湿木板搬到了几块石头上边平放下,似乎要放到太阳底下晒干。
周衡走了过来,把她带出来的碗给洗了,然后又盛了半碗放到了洞中的桌面上,用个碗盖住。
“饿了自己吃。”
说了后,拿了打猎的物什出了山洞。想了想,在洞口外转回头问她:“门关上?”
齐绣婉小步的跑了过去,然后用脚勾了勾门,表示自己的能把门关上。
周衡见此,也没有多加嘱咐,直接转身走了。
周衡离开后,齐绣婉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山,心底渐渐的升起一些不安。然后回动山洞中,把门用脚给关上了,再坐到床边上。
无事可做,时间过得特别的慢。
且只要山洞外边有一点声响都能让小姑娘心中一紧,然后心惊胆颤的走到了门后,偷偷开了一条门缝查看。
没有见到任何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敲了门。
毕竟周衡回自个家是决然不可能敲门的。所以这时有人敲门的时候着实把胆子小的齐绣婉吓了一跳。
“有人在吗,是我福婶。”
听到福婶的声音,齐绣婉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除了周衡她是相信些的外,别人她都是不相信的。但福婶是周衡寻来的,应当不会害她的,而且她洗澡确实需要人帮忙。
下了床去开门。
福婶见来开门的是昨天那个胆子极小的小哑巴时,愣了一下,“咋你自己个一人在呢,周衡呢?”
齐绣婉退了几步,用口型说——他去打猎了。
见小哑巴回了自己,福婶眼睛一亮,原来小哑巴并不傻呀。昨天她见她那害怕的模样,还以为是被吓傻了的姑娘。
今日好像正常了许多。
现在看她回答了周衡的去处,还真像周衡的小媳妇。
毕竟周衡是自家的恩人,所以福婶很是和颜悦色的挽着篮子进了山洞中,然后把篮子放到了桌面上,转而朝着周衡家的小媳妇笑了笑。
“我昨天来的时候,见你只有一身衣裳,所以今天我把我闺女的旧衣服拿了一身上来。”
到底拿了这么多银子,一身旧衣服也不值什么钱,也就送了上来。
福婶把衣服拿了出来。因周家庄穷,所以这旧衣服洗得泛白,还有几处补丁,只算是干净。
齐绣婉看了眼衣服,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嫌弃,毕竟今时与以往不一样了。她也不是什么官家小姐了,而是一个落了难且身无分文的残废,有衣服遮住身子已经不错了。
福婶又道:“我昨晚还给你做了一件新的小衣,好让你有换洗的。”
说着,从里边拿出了一件大红色的肚兜,一点绣样都没有,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件小衣。
看到这小衣,齐绣婉想到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一身,也想到了自己里边穿着的小衣。她前几日换下的时候,是谁给她洗的?
想到那日周衡都能给她冲洗身子时,心里边顿时有了答案。
定然是周衡洗的!
有了答案后。不仅脸红得很,就是耳根子和脖子都红透了。
长这么大,第一回和一个男人睡在同一张榻上。也是第一回让男人给自己洗澡,洗贴身的衣服。
想起这几日的种种,一张脸顿时像是被放在火堆上烤着一样,烫得厉害。
第11章 回来
福婶烧了热水给齐绣婉洗了头又洗了澡,然后给她穿上了今日带上来的旧衣服。
福婶其实就待半个时辰就可以走了,但看了小媳妇整天披散着头发不像样,所以就等她把头发晾干了,再把发鬓两边的头发编了两根辫子绕到脑后缠了个简单的发髻,最后用了根竹条给固定住。
平时小媳妇的一头长发因没有梳理而毛躁披散着,同时还盖住了半张脸,基本上很难看清长相。现在可不一样了,露出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还当真像个小天仙一样。
越看这张小脸,福婶就越是不放心。可别到时候给别的男人瞧见了,再用花言巧语给哄走了才是。
福婶这么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毕竟这白白嫩嫩的模样,十里八乡都没有这么仙的,即便不能说话,手也残了,可那些个男人都是看脸的。
想到这,福婶就忍不住劝说:“你以前做过啥,周衡都不会在意的,往后你跟他过好日子再生两三个孩子,他更不会嫌弃你了。”
齐绣婉敛眸低头的端坐着,没有点头也没有不点头,
福婶看了眼她乖巧的模样,心想应该是听进去了。
福婶看着她,忽然想起不知道小媳妇叫什么名字,就问:“对了,你叫啥名字?”
忽然有人问自己的名字,齐绣婉愣了一下。便是周衡也没有在意自己叫什么,犹豫了一下,才微微张开嘴巴——小婉。
福婶笑了笑:“小婉挺顺耳的。”
随而看了眼那双用竹条布条包着的十指。福婶也不懂这是在做甚,可也不敢问周衡,同时也指望不了这小媳妇能告诉她。
没有在意,随即把放凉了的水倒入了一个碗中。这是是给齐绣婉渴了的时候喝的。避免有虫子掉进去,所以用碗盖住,做了这些之后才下了山。
一时间山涧又安静了下来。
自己一个人待在山洞里边,一直往门口望去,还时不时开个门缝探望向外边。
已近黄昏周衡还是没有回来。随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狼嚎声开始响起,齐绣婉的脸色一白,顿时不寒而栗。
惴惴不安的从外边寻了根约三尺长,如她手臂一样粗的棍子飞的一般逃窜回了山洞,然后用脚把门关上。
一关上门遮挡住了光线,山洞几乎都暗了下来。
黑暗的山洞,再加上外边树丛中各种小动物弄出的窸窸窣窣声响,本就没有多少安全感的小姑娘整个人都紧绷的戒备着,便是心跳也乱如打鼓。
忽然外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齐绣婉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棍子,在黑暗中盯着洞口。
过了片刻后,门被打开了。
高大的身形出现堵在山洞口,却是能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人是谁。
是周衡。
齐绣婉眼中顿时露出了喜意,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傍晚前最后的光线照射入山洞之中。周衡依着这黯淡的光线扫了一眼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小哑巴,然后再看了一眼她怀中抱着的棍子。
周衡的目光落在棍子上。齐绣婉瞬间窘迫得手足无措,不知怎地就松开了双臂,随之棍子“哐当”摔落到了地上,
棍子落了地,然后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缩着肩膀的低着头。
周衡入了山洞,先是把棍子捡了起来靠在了墙壁上,然后去点了油灯,再转身问她:“喝粥了?”
齐绣婉低着头,点了点头。
目光落在她挽起的头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周衡约莫知道她到底是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干净整洁了许多,也顺眼了许多,只是目光落在她那衣服上的补丁时,微微皱眉。
目光看回她低垂的头顶上,还有些怯弱的模样,眉头也更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