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容华 (寻找失落的爱情)

　　一送就是两个时辰的路程。
　　程锦容好笑不已，掀起车帘，冲贺祈挥手：“回去吧！”
　　贺晨探出小小的头来，两个揪揪上的碎发被风吹得飘来飘去。她冲着亲爹连连挥手，大声喊道：“爹，我和娘走了，要记得天天想我们。”
　　程锦容被逗得轻笑不已。
　　贺祈也笑了起来，他冲妻子女儿挥手。然后勒紧马绳，停在原处，目送马车远去。
　　贺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赶路。一开始颇为新奇，过了几日，新鲜感没了，就有些待不住了。
　　程锦容只得耐心哄着她，教她认一些简单的字。
　　在途中，贺晨还病了一回。
　　说起来，有个神医亲娘，贺晨每日在医馆里待着，几乎没生过病。此次赶路，贺晨一时贪玩，在中途休息的时候下马车跑了一会儿，被风吹着了。当晚就发了烧。
　　紫苏十分紧张，立刻道：“要不，奴婢还是带着晨小姐回固原镇吧！”
　　这才启程没几天，贺晨就病了。接下来的路程要怎么走才好？
　　女儿生病，程锦容同样心疼。不过，她还算稳得住：“别急，先在驿馆休息两日。等晨姐儿退烧了，我们再启程。”
　　贺晨身体底子好，喝了汤药，第二天就退了烧。又休息了一天，就活蹦乱跳了。
　　程锦容这才松口气，继续赶路。
　　……
　　这一路走了一个多月，到了五月底，才进了京城。
　　贺晨看着巍峨的城门和排成了长列等着进城门的百姓，小脸上满是惊叹，一双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娘，快看，好多人！”
　　程锦容笑着嗯了一声。
　　“娘，那个人挑着担子！”
　　程锦容耐心地解释：“这是进城门卖货的货郎。”
　　贺晨点点头，很快又惊叹起来：“娘，快看，有人骑着马过来了。”
　　程锦容笑着探头一看。
　　可不是么？百米外的城门，有十余个人骑着骏马出来了。而且，好像正是朝着自己的方向……
　　等等！
　　领头当先的两个英俊少年郎，不正是她的阿圆阿满吗？
　　十一岁的贺曜，也骑着马紧随兄长们身后。
　　程锦容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下意识地搂进了贺晨：“晨姐儿，你的兄长们来接我们了。”
　　贺晨一听兴奋极了，忙将头探出去使劲张望。
　　短短片刻，一行人已经骑马来到了眼前。墨衣少年身手高超，一个飞身掠下马，快步上前打开马车门。激动地喊了一声：“娘！”
　　程锦容鼻间一酸，眼眶微热。
　　母子一别三年有余，今日终于得以重逢了。
　　贺阳贺曜也迅疾冲到了马车边，一同喊了一声娘。
　　程锦容连着应了两声，眼圈都红了。
　　贺晨十分好奇，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落在三位兄长的脸上，声音又娇又甜：“你们就是我的大哥二哥三哥吗？”
　　短短一句话，令兄弟三个都笑了起来。
　　贺朝咧咧嘴，伸手抱起妹妹：“对，我就是你大哥贺朝。”
　　贺阳笑眯眯地凑过头：“我是你二哥贺阳。”
　　贺曜也将头凑了过来：“妹妹，我是三哥贺曜。”
　　贺晨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认识的。你们的画像，我天天都看。”
　　贺晨白白嫩嫩，可爱至极，堪称人见人爱。才第一面，就一举虏获了三位兄长的心。这两句话，更是令兄长们心里美滋滋的。
　　贺朝也不骑马了，直接上了马车。
　　贺阳贺曜不甘落后，也钻进了马车里。亏得这是特制的宽敞马车，母子五个坐在里面，也不算拥挤。
　　贺晨在大哥腿上坐了一会儿，又被二哥抢了过去。贺曜也喜欢妹妹，强烈要求抱一抱。还在她嫩呼呼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贺朝贺阳都是十七岁的少年郎了，不便再做这么亲昵的动作。不过，他们两个对妹妹的喜爱，可不比贺曜少半分。
　　兄妹之间，血浓于水，亲近是天性。
　　贺晨很快就接受了三位兄长，一路上不停地和兄长们说话。
　　程锦容笑盈盈地看着四个儿女，只觉心中无限温暖。
　　平国公府得了消息，早已开了正门。一头银丝依旧精神矍铄的太夫人，朱氏魏氏领着儿子儿媳们，就连平国公和贺淞一同来了正门处相迎。
　　程锦容带着女儿下马车，上前就要行大礼。
　　太夫人攥住程锦容的手，不让她跪下，满目喜色地说道：“行了，快些进去再说话。”
　　这么多人在正门处，说话确实多有不便。程锦容笑着应了一声，在众人的簇拥下迈步进府。
　　小小的贺晨，见了这么多人竟也半点不怕，还回头招呼兄长们：“大哥二哥三哥，跟着我，别走丢了。”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第928章 番外之回京（二）
　　一别十一年，众人再次相聚，心中欢喜，不必细言。
　　这些年，贺家多了三个重媳媳，又有了两个玄孙一个玄孙女。程锦容早已备好了见面礼。贺晨也得了一堆见面礼。
　　太夫人念着重孙女几年，今日终于得见，心里喜爱得不得了。她将贺晨抱在膝盖上坐着，哄着小贺晨说话。
　　贺晨口齿清楚伶俐，童稚可爱，太夫人被逗得开怀不已。
　　这一日正午，贺府设下家宴。太夫人心情极佳，喝了几杯果酒。程锦容也喝了几杯。待家宴结束后，众人都回了自己的院子。
　　兄弟三个领着贺晨先回去，太夫人单独留下了程锦容说话，先仔细问起了贺祈的情形。
　　程锦容笑着说道：“边关打过大胜仗之后，这几年还算平静。不过，军中每日都要操练。贺祈平日在军营里，一个月回来两回。”
　　“我们在边关样样都好，祖母不必忧心。”
　　太夫人笑叹一声：“我哪里能不忧心不牵挂。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不知能活几年。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一见三郎了。”
　　这话说得怪伤感的。
　　程锦容忙笑着安抚道：“祖母身体康健，至少也能活到百岁。日后定有重逢相聚之日。”
　　太夫人拍了拍程锦容的手背，转而说起了贺朝贺阳的亲事。
　　“阿圆阿满的院子早就收拾妥当了。你这个做亲娘的回来，再好不过。你得了空闲，便去看看，需要有添置的地方，只管张口。”
　　程锦容颇有些愧疚：“祖母一把年岁，还要这般操心，都是孙媳的不是。”
　　太夫人笑道：“一家人说这等见外的话做什么。你在边关是有正事要忙，又不是闲着没事可干。再者说了，我也没什么忙碌的，张口吩咐下去，一切琐事都是你大嫂打理的。你要谢也该谢朱氏。”
　　程锦容含笑应是。
　　“你远道回来，早些回去歇一歇。等过一两日缓过劲来了，我们祖孙两个再闲话也不迟。”太夫人催着程锦容去休息。
　　程锦容推却不过，含笑应下。
　　不过，程锦容根本就没空闲休息。
　　刚回院子，宫中便来人了。
　　当年贺朝贺阳回京，裴太后好赖还忍了几天。今日程锦容母女归京，裴太后一得了消息，简直一刻都等不了，立刻令人来接程锦容母女进宫。
　　……
　　一个时辰后。
　　程锦容拉着贺晨的手进了仁和宫。
　　贺晨生平第一次进宫，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不过，她牢牢急着亲娘的叮嘱。进宫之后，要有礼貌，不能随意乱跑乱嚷。
　　所以，在见到头发半白慈祥和蔼的太后娘娘时，贺晨乖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贺晨见过太后娘娘。”
　　程锦容也跪了下来，行了全礼：“一别十一年，锦容给太后娘娘磕头请安。”
　　裴太后眼眶都红了，颤抖着上前，扶起程锦容。
　　程锦容顺势起身。
　　四目对视间，裴太后目中满是水光，程锦容也哽咽难言。
　　母女分别十一载，一直在心中牵挂彼此。今时今日，终于重逢相聚。
　　“娘娘，你多了许多白发。”程锦容低声哽咽：“眼角眉梢也多了皱纹。”
　　裴太后目中含着泪光，笑着说道：“阿圆阿满都长大了，要娶媳妇了。你今年也三十余岁，是要做婆婆的人了。哀家自然也就老了。”
　　十一年的时光，在裴太后的脸上留下了印记。
　　程锦容和当年离京时相比，也成熟了许多。
　　她和贺祈夫妻恩爱，生活幸福，岁月也格外优待她。她没有像普通贵妇那般每日上妆精心保养，却比同龄的女子看起来年轻得多，一眼看着只有三旬左右。
　　母女两人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激动喜悦中，一时都忘了贺晨还跪在一旁。
　　贺晨乖乖跪着，也不敢起来，抬眼悄悄看着裴太后。
　　裴太后从激动的情绪中稍稍平复，忙笑着扶起贺晨：“这是晨姐儿吧！快些起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贺晨甜甜地说道：“多谢太后娘娘。”
　　裴太后仔细打量外孙女，越看越是喜爱：“晨姐儿生得真是可爱。”
　　贺晨认真地点头附和：“今日曾祖母也是这般夸我的。”
　　裴太后被逗得笑了起来。
　　程锦容也是一笑，原本澎湃激昂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