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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家的小厨娘 (蜀国十三弦)


  阿爹是沧州侯,势力不容小觑,定然会倾全州之力找寻她,而长姐没有见到她的尸体,也会暗中派人来寻找。
  沧州侯的女儿嫁给猎户,便相当于一颗废棋,若是阿爹来,他势必会杀了云横,转而将她许配给其他州侯之子联姻;若是长姐的人来,那么他二人都会死。
  所幸商州路远,这里又是深山穷林里头,只要不是日日出去抛头露面,阿爹和长姐不会找到这偏远的弹丸之地。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听完这话,云横脸色也有些难看,沈晚夕期待着他的下一句便是“把你的脸治好赶紧滚吧”,然而并没有。
  云横压低了声音,抬头审视着她:“那你想回去吗?”
  沈晚夕当然是摇头,回去必死无疑,但她也定会寻找机会戳穿沈晚吟阴险狠毒的真面目,让世人瞧一瞧她这长姐是何等蛇蝎心肠的女人!
  云横瞧出了她的心思,只漫声道:“只要你不想回去,没人能从我身边将你带走。”
  沈晚夕:???
  她顿时僵住,脸颊也慢慢晕染了一抹红,这是在说情话吗?
  这男人一本正经地说着调情的话,却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好像喊她吃饭一样简单。
  可这,怎么能一样呢?
  云横可不是在说情话,他只是对自己的武力很是自信。他虽然记不起从前的事,可这一身功夫却没有忘记,不论挥拳、舞刀还是射箭,他几乎是样样精通,有的兵器看着陌生,可到他手中只是却能够游刃有余地挥舞出绝妙有力的招式。
  虽然没有和高手过过招,但像钟大通那样身手的人,他挥一挥手就能放倒十来个。
  沈晚夕轻轻咳了一声,若是将他方才的话再推敲一番,是不是她想要离开,云横也会让她走?
  一瞬的时间,她又心虚了。
  罢了,这猎户压根没这意思,是她想入非非。不过能说出这番话,沈晚夕还是有些感动的,至少态度拿出来了,日后不会为了钱财或权利弃她不顾。
  良久,沈晚夕伸出一根手指,怯怯道:“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云横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沈晚夕郑重其事道:“无论日后我做错了什么,或者惹你不高兴了,你不能打我、骂我、欺负我,更不能悄悄将我杀了埋了,可以吗?”
  话落,云横终是微不可察地嘴角一扬,被她气笑了。
  无缘无故的,他杀她埋她做什么?
  这姑娘真把他当成杀人不眨眼的凶犯了?
  他是猎户,不是恶匪。
  不过,她若是想要一句话来安心,云横也不会拒绝,于是耐着性子说道:“你既嫁与我为妻,我自会以礼相待,旁人若想要打骂你、伤害你,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沈晚夕咬了咬牙,纠结一阵后终于点了头,刚想下床,却被云横伸手拦下。手臂触碰到她腰身,温温热热的有些酥麻,沈晚夕脸又烧了起来。
  “这几日别下床,好好休养便是。”
  沈晚夕正疑惑着,不下床如何拜天地?
  却见云横起身到窗前,双手一推打开了窗户,明亮的月色如水银般洒了进来,在云横脸上氤氲出淡淡的光影,他恍若梦境里高大的神明,在万里长空下清冷地俯视着人间。
  沈晚夕怔愣一晌,听见他说:“我无父无母,你我无需敬拜高堂,只消对月盟誓,便算是拜过天地了,可好?”
  眼中泛起一丝柔白的光,沈晚夕不禁心中一动。可头脑仍清醒地告诉她,虚与委蛇一番即可,誓言从来都是自欺欺人,不算数的。
  “苍天在上,黄土为证,我云横,我阿夕,今日结为夫妻,良缘遂缔。”
  “一愿夫妇长健,百年静好;
  二愿情比鹣鲽,白头永偕;
  三愿瓜瓞绵绵,五世其昌。”
  话落,沈晚夕将手掌缓缓放下,心事重重。
  后面那几句是跟在云横后面说的,她不知道一个猎户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誓词,也没有去细究,种种的不真实感令她心中热流涌动,也不知是对前路的忐忑,还是仓促嫁人的烦乱。
  “云横,你日后会喜欢我,疼爱我吗?”
  沈晚夕说完这话,立即捂着脸羞愤地垂下头,整个人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她堂堂君侯之女,怎么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她分明只是敷衍一把,可方才她头脑还没反应过来,这话就已经从口中窜出去了。
  云横眉头一紧,想了想后从包袱里取出一本皱巴巴的薄册子扔在沈晚夕身旁,凉凉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那本画册这是钟大通昨日硬交给他的,说男子若按照画中的方式来疼爱妻子,但凡是女子,没有不欢喜的。
  当时云横随手翻了翻,也觉得浑身发热,略有些躁动不安,想来阿夕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沈晚夕一脸狐疑地拿起册子,随手翻到一页,竟然到两人身体交缠在一起的画面,当即羞红了脸,将那册子甩在地上,“云横,你流氓!”
  沈晚夕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情感辅导·两性关系专家·**图研究工作者·教坏主角·大通


第4章 炖汤
  暗黄灯光下,云横眼眸黑了黑,“你不愿意?”
  沈晚夕羞愤欲死,连忙把红成烧炭的脸埋在被子里藏起来。
  这种书哪里是正经人会看的?
  从前在沧州侯府,若是发现二哥偷藏这种书,爹爹回回都能打断他的腿!何况,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这猎户还问她愿不愿意!简直是流氓!
  可……她突然回过神,自己好像也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了,就在方才,她甚至已经稀里糊涂地成亲了。
  呜呜,真是才出虎口,又进狼窝!
  云横见她浑身气得发抖,脸也藏在被子里不让他看,心下更是捉摸不透,钟大通跟他说了那么多理论知识,怎么放在小姑娘身上一个都不见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伸过手去想把她拉过来,谁知道小姑娘“啪”的一甩手就扇在他手背上。
  五指的巴掌印儿,跟小松鼠挠的似的,一点也不疼,反倒是软软的,痒痒的。
  云横看了她一会,又压着嗓子问:“是不喜欢吗?”
  “你快别说了!”
  这种事情还能刨根问底,问出个答案不成!
  沈晚夕抬着红红的双眼翻过身来,泪珠子如豆粒般滚下,可一对上面前那深不见底的双眸,她胸中的气焰刹那间又被杀得七零八落。
  那眼神,就像藏在潜渊的恶龙,随时都有可能冲脱桎梏。
  她只能软下声音来,小声啜泣:“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也从来没有想过……方才,你分明说过会以礼相待,何以此时却要强迫我?”
  云横看着她红了眼眶,内心微不可查地泛了一丝疼,好似真是他强迫她做了什么,可他分明,什么都还没做呢。
  罢了,她说是强迫那便是强迫吧,左右他也不太懂这些。
  “你——”
  云横一开口,小姑娘就红着脸攥紧了拳头,不自觉地开始抵抗。他叹了口气,默了半晌便没有再说话。
  这沉默落入沈晚夕眼中总有种无形的逼迫感,冷得她牙关打颤。
  台阶,总要有人给的。
  袖口动了动,是小姑娘轻轻拽着。
  云横回眸看见她怯怯地抿着嘴,半晌才鼓起勇气道:“日后……等我想通了,我们日后再做,可好?”
  眼下,也只有慢慢拖延为上计了。
  她指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腿,还有手腕被铁链磨破皮肉的伤口,小声恳求他:“我身上还很痛,能不能帮我打一桶水来,我想擦擦身子,换身干净的衣服。”
  半晌,沈晚夕看到面前的一桶温水,又见云横关了门出去,四下也渐渐听不到脚步声,想必人已经走远,她这才轻微地松口气。
  从前在沧州侯府,她与母亲都不算最得宠,沐浴这种事情她向来都是自己来做,基本上没有劳烦过下人。可此刻遍体鳞伤,还有几处蘸着污泥,加之腿脚不太方便,沈晚夕擦洗身子时很是艰难,下手太重怕痛,下手太轻了又擦拭不干净,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防着人进来,这一擦洗竟耗费了整整两个时辰。
  床位的被褥上放着云横拿给她的衣服,是有些旧的黑色,比云横身上穿的那件稍稍软了一些。穿衣时衣袍擦过鼻尖,有股淡淡的皂角香,还算清爽。
  幸好,云横不算是她想象中那种臭汗淋漓、满身脏污的男人。
  =======
  翌日一早,沈晚夕猛然睁开双眼,熹微的晨光已洒了进来。
  天亮了。
  她赶忙抬开被角看了眼,幸好,衣衫都是齐整的。
  慢慢地,阳光透着窗纸,携来淡淡的青草香,外面还有几声若有若无的虫鸣鸟叫,也不知是从哪棵高树上传出来的,有种大山里的空灵感,让人莫名地安心。
  脚边的水桶都收拾干净了,床头还放着她昨晚见过的瓦罐,沈晚夕掀开盖子便看到一大罐冒着热气的白粥。
  仔细闻了闻,沈晚夕蹙起了眉头。
  怎么有股子焦味儿?
  这都是云横拿进来的?屋子也是他收拾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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