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倚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看着谢迟。
她从未见过谢迟抚琴的模样,也从未想过,竟然会这么……好看。
他面如冠玉,如鸦羽般的眼睫低垂着,抚琴时心无旁骛,平素里那凌厉的气势缓和了许多,透着些温润的意味,像是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
一双手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骨节分明,修长,轻挑着琴弦的时候倒像是在人的心弦上拨弄了一把似的。
莫名其妙的,傅瑶竟看得红了脸。
谢朝云将她看模样看在眼中,强忍着笑意,手中执着团扇轻轻地摇了摇,示意丫鬟不要声张,而后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回听雨轩去了。
傅瑶定定地看着谢迟,直到琴声戛然而止,回过神来,方才发觉谢朝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阿云呢……”傅瑶问出口之后,方才反应过来,霎时只觉着脸热,抬手遮了遮眼。
她居然看得那么入神,压根没注意到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虽不知道,但谢迟却是知道的,见着她这反应,开怀笑了出来。
“不准笑我,”傅瑶捂着脸颊,向谢迟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谢迟站起身来,亲自斟了杯茶,抬手将月杉给遣了出去,而后似笑非笑道:“你知道我方才弹错了吗?”
原本是不该有这样的疏漏,可被她那么目光灼灼地盯着,谢迟也不是圣人,难免是会走神的。
傅瑶愣了下:“有吗?”
她的确没听出来。
说出口之后,傅瑶自己愈发不好意思起来,她方才究竟是在干什么?
谢迟喝了口茶,冲她招了招手,及至傅瑶到了自己身前,饶有兴趣道:“我是不是还没问清楚——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
他先前随口提过,傅瑶推说是一见钟情,谢迟便没再追问下去。
但他现在却分外好奇,究竟是什么时候见的一面,竟然能让傅瑶对自己这么情根深种。
谢迟的确是不怎么信一见钟情这回事的,在他看来,所有事情都需要缘由,就好比他对傅瑶,是时日愈久越能体会到她的好,所以才会渐渐地喜欢上。
这么些年来,傅瑶从来没主动向旁人提过自己初见谢迟时的情形。哪怕是像姜从宁这样好的手帕交,又或是长姐,同她们提及时也都是一句带过。
她记了许多年,就像是珍藏着属于自己的珍宝似的,并不肯轻易告诉任何人。
如今被谢迟亲自问起,傅瑶愈发犹豫起来,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迟垂首亲了亲她,低声问:“嗯?”
他这就全然是诱哄的姿态了,傅瑶招架不住,小声道:“……很多年前的旧事了。”
“很多年前……”谢迟想了想,忽而笑了起来,“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啊?”
一听傅瑶这口吻,他便知道绝不是自己回京之后的事,可再往前数三年,他都是在西境,自然见不到傅瑶这个娇小姐。
也就是说,必定是在谢家出事之前了。
傅瑶被他这清奇的角度给问愣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是……我那个时候,只是觉着你很好看,就像是画里的人一样……并没男女之情。”
她那个时候年岁尚小,不通情爱,对谢迟的确没男女之情,只觉着他像是画中的仙人。
可如今被谢迟这么一问,倒好想她小小年纪就觊觎着了一般。
“哦……”谢迟拖长了声音,又笑问道,“然后就惦记了这么些年?”
他声音中满是戏谑的笑意,傅瑶脸热得要命,简直想要转身就走。
谢迟却揽着她的腰,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放在了桌案上,额头相抵,呼吸可闻。他摩挲着傅瑶的脸颊,开玩笑道:“叫声哥哥来听听。”
第62章
“哥哥”原是个稀松平常的称呼,傅瑶这些年来也没少叫,可如今被谢迟低声念出来的时候,却透着些别样的意味,轻而易举地让她羞红了脸。
傅瑶偏过头去,不看谢迟,也不肯叫。
谢迟不依不饶地缠着傅瑶,作势要去解她腰间的系带,被傅瑶按着手,忍无可忍地瞪了眼之后,低声笑道:“你叫一声哥哥,我就放开。”
傅瑶着实不懂他在这件事上的执拗究竟从何而来,但也实在拗不过,只得轻轻地叫了声:“哥哥。”
她这声极轻,但谢迟离得这样近,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可却偏偏说道:“我没听清。”
傅瑶彻底没了脾气,攥着他的衣袖,不情不愿地又重复了声:“哥哥,能放开我了吗……呀!”
傅瑶原本觉着,以谢迟的身份,是不该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才对,但直到被谢迟压在桌案上,半是强硬半是诱哄地要了一回之后,方才知道这个人竟然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耍赖。
“你怎么这样!”此时正是青天白日,傅瑶羞得要命,控诉道,“你方才分明答应我了,只要我叫了就放开的。”
她那如白瓷般的肌肤染上了羞红,鬓发散开些,步摇斜斜地坠着,衣裳半解,显得分外勾人。
谢迟掐着她的腰,不甚真诚地道歉:“是我没能克制住。”
其实到如今,谢迟早就不像最初那般生疏,在这事上傅瑶也能得趣,可这时间和地点实在太不合适了,傅瑶窘迫得很,还要勉强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着实是另一番折磨。
傅瑶看了眼身下的一片狼藉,水红色的纱裙上痕迹斑斑,布满了褶皱,已然是毁了。
她拧了拧眉,正欲发作,却听谢迟道:“今日不是我的生辰吗?就当是哄我高兴了,嗯?”
傅瑶:“……”
行吧。她总是说不过谢迟,也不忍心在生辰这日同他耍小性子的。
谢迟替她拢好了衣襟,复又将系带系好,并没让她下地,直接抱着人从书房往内室去了。
梳洗更衣,又是一番折腾。
傅瑶垂着眼睫,压根没好意思看丫鬟们的反应,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轻轻地踢了谢迟一脚,也不说话。
谢迟自知理亏,不躲不避地受了这一下,又笑道:“说起来,要不要去看看送来的生辰礼?若是有喜欢的,就不必收入库房了。”
他主动递了台阶,傅瑶心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
谢迟的生辰是大阵仗,就算不办宴席,众人也都惦记着,各家的礼单堆成了一叠,各式各样的贺礼,再加上宫中赐下的,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寻不到的。
若是往年,谢迟压根看都不会看,直接让谢朝云收入库房了事,但今年为了哄傅瑶,还是专程陪着她一一看了。
姑娘家大都是喜欢看这些的,傅瑶脸上也多了笑意,谢迟见此,愈发耐着性子作陪。
挑了几个摆件,令人放到书房和内室之后,傅瑶便开始着意看贺礼中的书画,她先要了宫中赐下来的那副古画,而后又慢慢品鉴着其他。
“若我没看错的话……这画是赝品吧?”傅瑶盯着手中那幅《岁寒图》看了会儿,倾身过去给谢迟过目。
谢迟看了眼,颔首道:“是赝品。”说着又向一旁的月杉问道,“这是哪家送来的?”
月杉翻了翻礼单:“是罗家。”
“那应该不是有意为之,”谢迟笑了声,“八成也是被人给诓骗了。”
这罗大人原是有名的富商,白手起家,没什么底蕴,自家子弟也都不是念书的料子,与仕途也是无缘。当年燕云兵祸后,朝中人手不够,谢迟赏识他有真本事,破例将他调进了户部。
罗大人在诗书一道不行,但管钱却是得心应手,这些年让谢迟省了不少心。
他不缺银钱,也不会有意拿赝品来糊弄,谢迟只一想,就知道他八是被人给诓了,当了个冤大头,还以为是真迹,高高兴兴地当做贺礼给送过来了。
傅瑶抿唇笑了声,将那画收了起来,复又看起旁的来。
展开画轴之后,傅瑶愣了下。
这画应当是刚画成不久,颜色都是新的,与古画相去甚远。
纸上绘的是一副白雪红梅图,画工精致卓绝,称得上是一流,仿佛能嗅着隐隐的梅香。依稀能见着远处晨钟暮鼓的古寺,不知怎的,傅瑶总觉着这寺庙有些眼熟。
其上还有一首题诗,字迹娟秀灵动,傅瑶曾见过魏家送来的礼单,愣了会儿,认出这字迹来。
于是再回过头看这画的时候,傅瑶也意识到,这画的是慈济寺后山的梅林。
“怎么了?”谢迟见她盯着这画看了许久,好奇地瞥了眼,“什么画,值得你看这么久?”
傅瑶手一抖,下意识地想要将这画给收起来,但犹豫了一瞬后,还是给谢迟看了。
她已经反应过来,这画这诗应该都是魏书婉的手笔。
说来也好笑,不久前她还在跟谢迟自夸画工,说满京城寻不到几个比自己好的,可如今就来了个不落下风的,而且……人家的诗作得也比她好。
其实也正常,魏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老爷子又曾是当世鸿儒,教出这样的孙女并不意外。
谢迟盯着那画看了会儿,又问月杉道:“这又是哪家送来的?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月杉不动声色地攥紧了礼单,若无其事道:“是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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