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那几个书生还在煞有介事地议论着,说皇上如今是年轻,但必不会长久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会借着秦家之势铲除这祸害。
他们甚至都未曾见过谢迟,可却恨不得谢迟死。
傅瑶听了只觉着可笑至极,可这是谢朝云的私事,她也不好同长姐多讲,气呼呼地小声抱怨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胡说八道!”
她虽什么都没说,但傅璇隐约也能猜到些,轻声道:“同这些人置什么气呢?在这方面,你是真该同你家那位好好学学。”
谢迟是真不在乎旁人怎么议论,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被传成什么样子,可傅瑶却不行,先前她听人在背后非议谢迟的时候便忍不住生气,这次知道事情并非那些人想的那样,就愈发地气了。
虽说长姐劝她跟谢迟学学,看开点,但一直到回到家后她都还在惦记着这事。
从前,谢迟并不常在家中,但近日来只要忙完了正事,便会回家来。
听到傅瑶回来的动静,谢迟分神看了眼,随后放下了手中的书:“不是同你长姐听戏去了吗?怎么看着倒像是不大高兴,谁招惹你了?”
“没人招惹我。”傅瑶磨磨蹭蹭地到了谢迟身边,垂眼看着他,可偏偏又一言不发。
谢迟笑了声:“你那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怕是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不肯说,是想让我猜不成?那我可没这个功夫。”
傅瑶知道这是玩笑话,沉默片刻后,索性在谢迟膝上坐了,靠在他怀中。
谢迟愣了下,顺势揽了她的腰,奇道:“究竟怎么了?你竟都开始投怀送抱了。”
“我今日在戏园子听了些闲话,”傅瑶并没详提,只一句带过,而后小声道,“所以忍不住有些气。”
谢迟很快就意识到她是在为自己不平,好笑道:“若是要在乎那些闲言碎语,怕是一年到头都要在生气了,不值当。”
“可是,可是……”傅瑶结结巴巴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咬了咬唇,“我还是生气。”
“为这个生气不值得,但也并不全然是坏事。”谢迟绕了缕她的长发,慢悠悠地说,“只有当你吃尽了苦头之后,才会明白,生死之外无大事。”
所以无论是他还是谢朝云,从不会在意旁人如何说,毕竟那些人也就只敢在背后非议几句,当面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的。
“我不在乎旁人如何议论我,也不在乎后世史书如何评判我,”谢迟漫不经心道,“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自己痛快就够了。”
他当年蟾宫折桂,成了大周最年轻的状元郎时,世人都在称赞,将他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而如今,世人又恨不得将他踩进泥里,贬得一文不值。
可无论旁人怎么说,是褒是贬,于他又有什么干系呢?
他越是这么轻描淡写,傅瑶就越是觉着心疼,紧紧地攥着谢迟的衣袖,眼眸中也多了层水雾。
谢迟同她对视了眼,破天荒地调侃道:“我是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但还是有些在乎你的,哭起来可就不好看了,还是笑笑吧。”
傅瑶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个笑来,仰头亲了亲谢迟的嘴角,小声道:“不管他们了,我对你好。”
第36章
也不知道是因为相处久了,对他的情绪拿捏得更稳妥了,还是谢迟对她纵容了许多,傅瑶只觉着与谢迟的往来愈发轻松起来。
起初,她得要留意着谢迟的反应以及细微的神情变化,借此来揣度他的想法,免得一不小心越了线惹得他不高兴。但到如今,她也不用再“三思而后行”,就算说的、做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谢迟也很少会因此不悦,最多也就是惩罚似的弹两下额头。
傅瑶察觉到这差别之后,高兴了好久,第二日到听雨轩来时又同谢朝云随口提起了此事。
“傻姑娘,这不就是寻常夫妻该有的模样吗?”谢朝云笑着摇了摇头,又调侃道,“我看啊,不该是你为此高兴,而应该让兄长去反思一下先前为何那般冷落你。”
毋庸置疑,谢迟这个兄长是谢朝云最为重要的人,但在傅瑶与谢迟的事情上,她却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站在傅瑶这一边的。
毕竟归根结底,当初是她执意入宫请旨赐婚,将傅瑶要到了自家来。
谢迟待傅瑶不好时,她暗地里自责愧疚,像现在这样待傅瑶好了些,那才该是理所当然的事。
谢朝云也曾经有过后悔,觉着自己兴许是做了件蠢事,将这么好一个姑娘给坑了,如今眼见着百炼钢当真有化作绕指柔的趋势,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傅瑶双手托着腮,满意地笑道:“从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就很好。”
谢朝云将一封请帖递给了傅瑶,又指点道:“可别这么轻易就满足,大可多撒撒娇,把他从前欠的债都讨回来。”
她坑起自家兄长来毫不留情,傅瑶却是从来没想过要同谢迟算从前的帐,只说道:“算啦。”
傅瑶打开那请帖来看了眼,随即自责道:“是姜祖母的六十大寿,我竟险些把这个给忘了!”
傅家与姜家素来交好,傅瑶自小就偶尔会到姜家去做客,姜家祖母很喜欢她,每年过寿的时候喜欢热热闹闹的,都会提早让傅瑶来姜家住上几日,既能跟姜从宁一道玩,也能一起陪着她老人家解闷。
“姜家与谢府素无往来,前几年也没递过请帖来,今年专程让人送了帖子来,想必是为了你。”谢朝云抚了抚鬓发,叹道,“我原是也想去贺寿的,奈何不巧,有事要离京一趟,所以就只好让你一人带着寿礼过去了。”
傅瑶在闺中时隔三差五也会出席宴饮,但这次去,就是以谢夫人的身份去了。
自从嫁到谢家来,这还是头一次。
“你只管忙自己的事就好,不必担心我,”傅瑶看出谢朝云的顾虑来,连忙道,“我与姜家再熟悉不过,届时我长姐想必也会去,能互相照应。”
谢朝云颔首道:“那就好。”
谢朝云的确是有事急着离京,也知道出不了什么差池,便索性将这件事都交给了傅瑶,让她来料理。
傅瑶吩咐管家娘子先拟定了给老夫人的寿礼礼单,自己再亲自过目,做些许调整。
从前两人之间都是傅瑶等着这吃回来歇息,难得有一次谢迟已经准备躺下,傅瑶还在灯下看礼单。
天已经暖和起来,傅瑶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刚沐浴过的长发已经擦干,拢在身前,有一缕散发好巧不巧地滑入了衣襟中,黑白分明,看起来格外引人遐想。
谢迟闲散地倚着迎枕,盯着傅瑶看了会儿,忍不住出声催促道:“早些歇息,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哪里就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了?”
话说完,他自己先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
这是早前傅瑶拿来劝过他的话,他那时不以为然,没想到竟然还有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一天。
但傅瑶的态度却比他要好很多,并不用三请四催,也很听劝,随即就合上礼单吹熄了桌上的灯。
傅瑶自己也有些困了,她掩唇打了个哈欠,如往常那般往床上去时,却忽而被谢迟抬腿绊了下,吓得惊呼了一声,而后又被谢迟拉了一把倒进了他怀中。
外间伺候的丫鬟听到动静,凝神听了听,并没听见主子传唤的声音,倒是听到了隐约的笑闹声,便及时止住了脚步,没有进去打扰。
“你吓到我了,”傅瑶跌在谢迟怀中,惊魂未定的,倒也没顾得上心猿意马,瞪圆了眼指责,“你怎么这么,这么……”
谢迟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笑问道:“我怎么了?”
傅瑶伏在他身上,腰间还搭着他的手,一时间没敢乱动,生怕又撩起火来。
这些日子两人亲近了不少,闲暇时凑在一处腻歪,有时候过了头,便难免会招得谢迟起反应。
因着先前说定了,谢迟并不会强迫她如何,每到这时,会先问她可不可以,她不答应,便会自己熬过去或是自行纾解。
傅瑶并不清楚男子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个样子,但看着谢迟那样,总觉着应该是不大好受,心中也很是不忍,上一次就险些要点头了……她是不忍见谢迟难受的,若是再来一次,八成就要说“可以”了。
但究竟可不可以,傅瑶自己也搞不清楚,拿不定主意,准备等到再见着长姐的时候问问她的意见。
谢迟察觉到傅瑶身体僵硬起来,在她腰上捏了一把,顺势翻了个身,直接将她抱到了旁边的枕上。
“睡吧。”谢迟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沾染上些许香气,“放心,我不勉强你。”
谢迟对傅瑶从最初的冷淡,到偏执欲操控的亲近,直到如今,过渡到了相对平和的阶段,维系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
他这个人冷心冷情,但却并非是没有心,傅瑶对他的喜欢纯粹又热烈,傻子也能感受到,更何况他这么个敏锐的人。
傅瑶那日替他委屈难过,又一脸认真地说着“不管他们了,我对你好”的时候,谢迟只觉着心中一动,终于开始回应傅瑶的感情。
傅瑶对他的爱那样浓烈,他只回应十之一二,但傅瑶却已经心满意足,高兴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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