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道娇媚难耐的女声一句句入耳,他喉间上下一滚,“四年前,奴才原本在直殿监当差,负责各殿的洒扫之事,后来有幸得仇公公赏识被调去了他身侧,数月后,奴才主动请求去炼狱训练营……”
魏栖自顾自说起了四年前的事,从年头说到年尾,待他说完回身时,榻上的人儿已陷入昏迷,小脸皱着,细长的柳眉几乎折成一条直线。
因着药力折磨,她额际流了不少汗,脖子里也全是汗,整个人人红通通,呼吸重至某一点后才逐渐减缓。
她迷迷糊糊地喊着,“难受……混蛋……魏栖……你混蛋……”
长叹一口气,他撩起层层叠叠的帐帘立在榻前,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她中药后一直喊着他,怕是真喜欢上他了。
“你喊错了,魏栖不是我的名字。”
语毕,魏栖在踏板上坐下,单手撑着床缘,目光幽幽。
他静静望着她汗湿的面庞,情不自禁伸了手,温柔地撩起她散乱的长发,顺滑的青丝从他指尖划过,白与黑相互映衬。
*
入夜,两人都累极。
猝不及防,他又进了梦境,梦里的他正拿着一把大剪子在修剪花草,这工作是上次那事后梁绯絮开口为他换的,只与花草打交道,清闲地很。
听得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不禁转了头。
是梁绯絮,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衣,一踏入花园便惊起花丛中的彩蝶飞舞。
清晨的日光刚升起,照在红裙之上自是潋滟非常,好似霞光流转,艳丽极了。她穿红衣的样子美得惊心动魄,令人移不开目光。
“魏栖。”她笑着喊他的名字,声音甜甜的。
“奴才见过公主。”他连忙放下手中剪子,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梁绯絮皱起眉,不悦道:“在我面前别这么多礼好不好,你这么放不开,我也放不开了。”
“嗯。”他点点头。
两人找了个花堆坐下,时值初秋,大片曼珠沙华开得正烈,刚好将背靠背的两人围住。
她今日格外地多话,每一句都在问他。
“在这儿当差还习惯么?”
“嗯。”
“干花农的活儿累不累?”
“还好。”
“想不想换个地儿?”
“不用。”
一连几个问题,她越问越气,甩袖起身大步迈进长廊。日光从一侧照来,将她小巧纤细的身影拓在了墙上。
她双手垂在两侧,大幅度地摆着。不由自主,他抬手碰了碰她留在墙壁上的影子。
“公主生气了?”他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不知她为何生气。
“你!”梁绯絮蓦然转过身来,仰头望他,“魏栖,你有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奴才……”他心虚地立马将手缩进衣袖里。他有话想说,可他不敢说,怕一切只是自己想多了。
“我回去了,不准跟来。”她说完气呼呼地走了,留给他一抹红色的背影,迤逦的裙裾随着徐徐清风飘扬。
他张口愣在原地。
梦醒。
魏栖徒然睁眼,入目便是梁绯絮的脸,此时已趋于平静。他回想起梦里的事儿,目光往下一动,落在她被绑的双手上,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掌心。
*
天际刚刚亮起,半空里还浮着薄雾。
魏栖离开灵素宫后径自去了辑事厂,仇末是炼狱训练营的主事,情迷只有他有,也只有他会卖。
作为暗部考核的药物,情迷无色无味,药效一过,太医也把不出所以然,确实是个好东西。
快步踏入大门,魏栖开门见山道:“孩儿有事想问干爹。”
“咕咕,多吃点。”仇末正拿着筷子在逗架子上的鹦鹉,他拿东西时,小拇指总会习惯地翘起,见它吃下嘴里的东西才出声,“何事?”
魏栖仰起头,“有人从干爹这儿买过情迷?”
手上动作一顿,仇末放下筷子冷声道:“本督只管收钱不问其他,你忘记规矩了?”
“孩儿没忘。”仇末的脾气他是清楚的,这般回话那便他表示不会透露任何讯息。魏栖话锋一转,“干爹,孩儿想借用情报网查一个人。”
仇末走了几步,侧身看向魏栖,眸光一动,“谁?”他脖子里怎么有牙印,莫不是荣华公主咬的。
“廉冠。”
*
清晨,第一缕日光透过门窗缝隙闯进殿内,照得人眼皮微微刺痛。“啊!”梁绯絮转醒,一看自己全身被绑,下意识惊叫一声。
“嘭!”柳色推门进屋,上前麻利地解了梁绯絮身上的布条。
梁绯絮揉着手腕气道:“你涨胆子了,竟敢绑我!”
柳色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急道:“奴婢冤枉,是魏公公绑的公主。”反正是他吩咐的,那便是他绑的。
“他绑我?为何要绑我?”梁绯絮疑惑道,一手扶着脑袋回忆昨晚。
她出瑶霜宫后一直跟大姐在一处,两人闲着无事便开始聊天,她为柳色的幸福问起了大姐夫,再后来,脑中一片空白。
“奴婢不知,公主昨晚的样子很是怪异,林侍卫说公主中了迷情。公主,情迷是什么药?”柳色眨着大眼睛,问得天真。
情迷?一听这名字,梁绯絮便联想到了那方面。昨晚她在瑶霜宫只喝了半杯酒,而且还与梁轻鸢同杯。
自己已是小心再三,为何还会中招。难道是后来孟苟给她下了药?也不对,她除那杯酒外什么也没喝,他从何处下毒。
“让魏栖和林琛进来见我。”
“是。”柳色出门。
没一会儿,魏栖来了,林琛也来了,两人跪在离床榻一丈远的位置。
“奴才给公主请安。”“卑职见过公主。”
梁绯絮侧脸,一眼便看到了魏栖脖子上的牙印。这不会是她咬的吧……
“魏栖,昨晚是你抱我回来的?”她也没打算跟他绕弯子,昨晚的事她一定得弄清楚。
“是。”魏栖低着头。
“当时我身边有谁?”
“劲武国二皇子。”
还真是他。梁绯絮咬牙捏了一下被褥,感激地看向魏栖,“谢谢。”若不是他带自己回来,后头的事必然如前世一般。
没料到她会如此说,魏栖显然怔了一下,“这是奴才分内之事。”
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梁绯絮转向林琛问道:“林琛,情迷是何药?”
林琛一本正经回道:“是我们暗部第一关考核用的药物,会勾起人的欲念。这药一般都是毒和解药混合下,倘若下在食物里,那便是吃一种中毒,吃两种以上不中毒。
“还有如此奇怪的药?”清楚情迷的用法后,梁绯絮顿时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昨晚那几人的神情是何意思了。
有人料定了她不会吃菜。
“是,两个时辰后这药便会失去药力。”
“魏栖,你当时有没有看见大公主?”收敛起个人感情,梁绯絮问出了心头盘旋的疑问。大姐若是在她身旁一定不会任由孟苟带走她。
魏栖静默一刻,“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梁绯絮接道:“讲。以后你在灵素宫想说什么就说。”
“公主可别生气。”魏栖瞥了眼林琛压下声音,“奴才觉得,大公主那日来看公主的眼神有些古怪。”
林琛忙道:“大公主的眼神哪儿古怪了,那眼神再正常不过。”
大姐?她不可置信地一愣,追问道:“怎样的古怪?”
大姐那眼光看不上孟苟吧,她记得她昨晚说爱自己的丈夫。
魏栖摇摇头道:“奴才说不上来,不过奴才敢肯定那眼神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心里有个猜想,不过需要确认。
第25章 遭报应了
“皇上驾到……”
这声听得梁绯絮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她撩起刚放下的帐帘看向魏栖,急道:“你快去换件高领子的衣衫。”
“是,奴才这便去。”魏栖应声后疾步踏出寝殿,他今早急急忙忙的都忘记这一茬了,若是被梁钊看到脖子里的牙印,怕不是得将他扒层皮。
梁绯絮放下帐帘后呼了口气,她今日哪儿还有心情去学堂。“林琛,你让柳色去学堂给我告个假。”
“是。”
林琛刚走,过道里便传来一阵阵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梁钊迈着大步进入,仿佛携了一缕深秋的晨风。
“父皇,儿臣还没梳洗……”梁绯絮顺手扯过被子盖住了榻上的布条,幸好她醒得早,否则叫父皇看到她被那般绑着,他们几个都得完蛋。
“没事,朕坐会儿便走。”梁钊见梁绯絮无事这才放下心。
他今早一听瑶霜宫传来的消息立即丢下奏折赶了过去,那画面自然不堪入目,王若朦起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后来才哭着说是暗卫引的梁轻鸢。他气极便将那暗卫处置了。
出瑶霜宫时,他顺口问了仇末几句,一听昨晚梁绯絮也在瑶霜宫便慌忙过来找她。来的路上,他心头萦绕着诸多复杂。
靳家满门忠义如今只剩魏栖这一根独苗,况且当年那事算起来也是他之过,他自然不会动魏栖。可真要把宝贝女儿给他,他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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