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磬音才不心疼他,只要一想想方才这小子说出的那些气人的话,她甚至觉着自己欺负他“欺负”的还不够。
她磨了磨编贝般的牙尖,仍有些恨恨:“我原本还当你是这世间最开明,最懂我的,哼……”
“还为你守一两年?”她指着面前的人,满面的狠心绝情:“齐茂行,我告诉你,你若是敢不回来,我一日都不等!”
“我立马带着你的银子去改嫁,呸,我改头换面,去个谁不知道的地方,去招婿,就挑那种面善嘴甜,最会哄人开心的,还为你伤心难过,用不了几日,我都记不得你是谁!你……”
这一次,是齐茂行没等她说完了,他猛地伸手,将正恶狠狠教训他的小姑娘一把揽在了自己回怀里。
虽然被这般教训了,但他却一点生气的模样都没有,嘴角都反而忍不住似的,满满带笑:“磬音。”
“磬音……”他紧紧的将苏磬音抱在自己的怀里,在这满满当当里,又叫了一遍,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像是被他一点点的咂摸干净,再一股脑的吞吃入腹。
在这样的声音里,苏磬音的狠心绝情的话语,就再也说不出下了,她的话头一滞,再开口时,便也闷闷的带了些委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这种时候,你和我说这些,难不成,就只有你一个深情大方的不成?”
“我方才,还只以为你是有什么隐疾不行,这会儿看,你还不如告诉我你不成,也好过说这些话来气……”
“我不成?”
听到这话,方才还满面感动的齐茂行便猛地一顿,他猛地抬手将苏磬音推到自己的眼前,眸子亮的活像是下一刻就能要扑上来的猛禽:“苏磬音,你再说一遍,你以为我怎么着?”
苏磬音抿抿嘴,便有些偷笑:“这你怪得了我吗?谁叫你偏偏,啊——”
齐茂行更气了,他猛地一个翻身,像是按住了猎物的猛兽,尖牙利齿,所有的武器,都毫不留情的用在了她的身上。
轻拢慢捻抹复挑,齐二手指纤细修长,却是格外温热且有力,指腹是武人特有的微微硬茧。
摩挲向下时,像是被什么一点点的刮过,苏磬音猛地打了个寒噤,只是随着齐二手指的触碰,却又觉如带着火焰般一路掠过,便发热一般的刺-激灼人。
苏磬音已经说不出话了,甚至没过多久,都忍不住带着些呜咽的认了错:“我错了,是我想错了还不成吗?”
可齐茂行仍旧有些恼怒,动作都带了一股恶狠狠的咬牙切齿:“不行!我让你看看,到底是谁不成!”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果然,齐二当真图穷匕见之时,苏磬音方才的威势便立时被冲的节节败退。
月色清清。
腰酸腿痛的苏磬音睁着眼睛,一时间竟是忍不住有些奇怪。
她刚才是怎么会怀疑齐二不行,觉着他纯良无辜,会被人欺负的?
这会儿被好好“欺辱”的,分明是她自个!
她的齐二确实是行的——
很行。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一章太难了,让作者所剩不多的头发雪上加霜QV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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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高兴的日子, 总是过得很快的。
简直像是才一眨眼的功夫,齐茂行出征的日子,就已是明日。
城外的德音居内。苏磬音满心担忧不舍,却仍是在面上撑出了平静的模样, 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 都放在了眼前摊了满满一榻的各色零碎行礼上, 神色认真:“这几身绸子的里衣,你明早出门就贴身穿着, 也没有多做, 还有两件,叫你替换。”
“这一副鞋底,是我这两日和长夏一块赶出来的,比寻常的都厚实许多, 穿的舒服, 又结实, 就算在边关,也几年都磨不坏的,还有三幅鞋面, 脏损了可以直接扔了换鞋面, 简单的很, 奉书随手就能干。”
……
要按着苏磬音自个的意思,那是恨不得衣食住行,将整个屋子都给齐二打包带上去的。
但是苏磬音到底还是理智的,并没有想当然,刚听齐二说了要领兵出征的当日,她就叫奉书私下里去了一遭侯府,偷偷请了当初和老侯爷一路拼杀出来的亲兵, 向他打听了战场上的具体情形,也好根据实际情况,准备行囊。
而这样结合了实际之后,最终苏磬音在这三日里忙忙碌碌准备出的东西,单看起来,就并不算多,身上穿的就是鞋底与绸衣这么两样,剩下的,就都是些零零散散的瓶罐杂碎——
“这一瓶子里都是丸药,外头都包了蜡衣,驱虫的、止痒的、治腹泻的,退高热的……一样五颗,我都在上头写了名字儿,我特意找了苗太医过来,有的是南人的虫草,都是立时就能见效的,你一份,奉书带一份,哪样用的快些,哪样用不着,你都记着,下回往家里送信时说一声,我再给你送去。”
她听奉书请回来的老亲兵细细说了,到了战场上,当真能遇着敌军,死在真刀真枪的拼杀里,都算是好的,更多运气不好的,其实都是折在了路上。
像是喝了脏水拉肚子,蚊虫咬的厉害发了热,毒蛇毒虫咬破了口子烂了起来,夏日中暑、冬日受寒,甚至单纯行军路上栽个跟头扭了脚,夜里睡迷了没及时起来叫同袍失足踩踏……听着都是些压根都不值一提的憋屈小事,但在一刻耽搁不得的沙场中,就是这么一点点堆积起来的小事,便能折去士卒里近三成的性命。
齐茂行的身份,不同于寻常军汉,待遇已然比寻常的士卒好了许多,但类似的境地,却照样会遇着。
这些药丸子,就是苏磬音为了预防类似的情形准备,想着多少能有些用处。
至于剩下的,衣食住行,最重要的,就是吃了,齐二出去,应当不至于短了吃喝,只是边关征战,入口的东西不必问,也知道定然不会太好的,可偏偏吃食这东西,却是没法儿带的。
苏磬音最后将小案上扎的结结实实的,一方半臂来长的小包裹拿了起来:“这里头,是些吃的,干干的腊肉放了两条,我特意找了用的料多,滋味足的,又麻又咸,你口味重,在外头,切上两片泡在汤饭里,立时就能有味儿有油水,军中的饭也好多吃两碗。”
说着,她又有些懊恼:“时间太紧了,若不然,我还能想想法子,试试能不能给你做些旁的……”
按照她原本的设想,是想叫厨子试着熬出类似火锅底料一样调料,熬的干干的,做的鲜香麻辣,用牛皮尽量隔绝空气包起来,用她上辈子听过的话,是这样的料撒下去,溜砖头都香死人。
只可惜,三天的时间还是太少了些……
可即便只是如此,齐茂行的面上,也已经是十分的感激动容。
他的眸子闪亮亮的,几乎带了水光,张张口,又有些愧疚似的模样:“是,时间太紧,留你一个人在京城,我都没来得及好好安置你。”
苏磬音不放心他离京,他又何尝放心将磬音一个人留在京城?
尤其侯府又是那般模样,苏家大哥先前又略微闹了些不痛快,这么一走,身后连个倚靠都无。
可惜他要忙的差事太多了,便是心中再是记挂,短短三日,也只来得及去宫中娘娘去求了一回,又在陛下面前求了恩典,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料他的夫人日后,言语之间,甚至都透了些安排后事的意思。
可要如苏磬音一般,这般在细节琐碎处都考虑准备的这般周到,他却是实在没有这个空闲。
苏磬音听着,却只是一笑:“有什么安置的,我在这儿好好开的我的学堂,说不得等你回来,我都名满京城了!”
齐茂行便也一本正经的点头赞同,瞧那模样,显然是当真这么想的,一点玩笑的模样都没有。
苏磬音见状,便也忍不住又笑起来,两个又说了些话,她瞧着天色不早,操心着齐二明日一早便要动身,便不再耽搁,开口叫了水来,打算早些休息洗漱。
虽是说着早些休息。一会儿安置他在外头自个小心,不要担忧家里,一会儿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叮嘱他外头不要喝生水、吃生食……种种琐碎,总是难以真正安心。
齐茂行看出照着这么下去,这一晚上,磬音都是别想睡了。
想了想,他便转身与长夏吩咐几句。
果然,长夏一会儿便静静的回来在小案上摆了一只酒壶,一套酒盏,这才悄没声西的从外头合上了门。
“是些果酒,放心,误不了事,只是略微喝几杯,夜里好眠的。”不待苏磬音开口,齐茂行便早已看出了她的顾虑一般立即开口解释了。
明日便要领兵动身,饮酒误事这样的低级错处,他是不会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