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离使劲往后仰,突然后脑勺一重,被陆不言给压住了脑袋,再躲不开。
胡离伸出双手,抵在陆不言胸口,他的面色难看而紧张,“老大,我承认,我趁着你睡着,偷拿了你一些银钱,不过你放心,俸禄一下来,我就还你了。”
为了支撑起自己庞大的消费水平,胡离常常入不敷出。有时候还会去找陆不言借点小钱先应应急,没想到这次“借”出毛病来了。
“老大,我也没拿多少,就你那小金库,总共也就三两银子。”
胡离看着越凑越近,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的陆不言,更加紧张。他把自己撑在陆不言胸口的手抵到了他脸上。
“老大,老大你冷静一点,就算咬死我,你那三两银子现在也回不来。”胡离的手努力推开陆不言的脑袋,陆不言松开搭在他膝盖上的手,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腕子使劲往后一掰。
胡离的脸就那么暴露在了陆不言面前。
说实话,胡离长得不丑,甚至还是个美男子。
陆不言盯着面前的胡离,视线落到他唇上。
胡离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陆不言神思恍惚,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下嘴试一下的,可是他……没有欲望。
是的,不止没有,甚至还有点恶心。
是的,恶心。
“太恶心了。”陆不言松开了胡离。
胡离一愣,继而委屈道:“老大,不过就是三两银子……”
“什么三两银子?”陆不言反问。
胡离道:“就是你那小金库里面的三两银子啊。”
陆不言:……
陆不言抬手一推,因为想着躲避陆不言,所以已经蹲到了美人靠上的胡离就那么被陆不言给推了下去。
“扑通”一声,胡离成了落水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陆不言:贫穷,喜欢男人。
第32章
陆不言的伤势已经大好, 不过苏水湄还是每日会给他端去药汁。
前几日,男人躺在床上,一副病入膏肓,再多端一次碗就会马上嗝屁的表情。现在, 他盘腿坐在床上, 左手一碗药, 右手一根勺,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水湄看。
苏水湄替陆不言煎药, 忙活了半日, 正坐在他对面的实木圆凳上吃茶。
小郎君手指纤细莹白,双手捧着茶碗,喝得有点急。
茶水从下颚处漏出,微微沾湿了衣襟。
苏水湄低头看一眼, 用手指擦了擦, 然后又不甚在意的继续吃茶。
自从变成了男人, 她真是粗糙了很多啊。
坐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双眸一眯, 仰头灌下那碗极苦的药道:“喝水不能好好喝?”
苏水湄:???
苏水湄扭头, 看向陆不言,一脸的懵懂。
陆不言的视线从她湿润的唇到沾着水珠子的细白脖颈, 再到微微浸出深色水渍的衣襟……男人猛地扭头, 用力咽了咽喉咙,嘴里苦涩的药汁味蔓延, 让他清醒了一点。
“出去。”
“啊?”苏水湄呆呆道:“大人你说什么?”
“我说出去。”陆不言的声音更沉了一分。
苏水湄点头道:“哦。”她站起来,朝陆不言的方向走过去, 然后伸出手扶住他。
被架住了一边胳膊的陆不言,“……你干什么?”
苏水湄道:“大人你不是想出去吗?”
陆不言:……他是让她出去,不是他要出去。
陆不言是想拒绝的, 可是小郎君那双刚刚还托着茶碗的莹白小手就那么搭在自己臂弯上,软绵绵,柔哒哒的,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异想天开。
陆不言到嘴的话就那么咽了回去,他道:“那还不快点扶我起来。”
“哦,”苏水湄憋红了脸,使出了吃奶的劲,“大人,你也使点劲……”
“我要是能使劲,还要你干嘛?”
苏水湄:……
苏水湄辛劳的把陆不言从床上扶起来,然后又辛劳的替陆不言披上外衫,套上大氅。
晨曦初显,阳光正好。
小郎君踮脚替陆不言整理长发,双臂圈在他脖子上,仰头时能触到男人微微扬高的下颚。
陆不言虽仰着头,但眼睛却是往下看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东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这么好看?他是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好看的?是以前自己没发现,还是现在魔怔了?
正在陆不言思忖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一紧。
“对不起,大人,你没事吧?”苏水湄赶紧松开自己刚刚系紧的大氅带子。
陆不言拧眉道:“你要勒死我?”
苏水湄有点委屈,“我是第一次给男……给别人系。”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陆不言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男人想,他不止脑袋坏了,嘴都坏了。
.
赵府内有一处梅林,距离陆不言养病的地方很近,就隔了一堵墙,陆不言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常常能闻到它的香味。
苏水湄和陆不言去的就是这处梅林。
梅林繁密,红粉相间,暗香浮动,惹人心醉。
小郎君立在梅树下,仰头时纷繁梅花落下,那柔软细腻的花瓣,带着更加绯红的暖色贴在衣服上,顺着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缓慢而落。
陆不言的视线也随着那花瓣无法移开,他突然又想起了昨晚上的梦。
那个梦跟上次的梦不一样,昨晚上他梦到了这片梅林。
梅林很大,花枝繁密,几乎遮天蔽日。
而就在这片梅海之中,粗实的枝干上突然出现一位小郎君。
他身着单薄亵衣,坐在梅花树上。
风起,吹得鼓起他身上的亵衣。
红色的艳梅随风起,贴着凝白的肌肤往下落。
风太大,竟将他的衣物吹开了。
陆不言还清楚记得那衣物被吹开时,无数漫天梅花蜂拥而至,将那玉人团团围住,而最令人神醉的是,小郎君的身上竟会开出幽香扑鼻的梅花来。
诡异,太诡异了!
“大人,你看,这朵花真奇怪,跟别的花都不一样,它居然有这么多花瓣。”苏水湄从地上捡到一朵梅花,兴冲冲地奔到陆不言面前,笑得跟个孩子一般天真。
小郎君身上披了件斗篷,跑过来时眉眼欢愉,笑声清脆。斗篷飞扬而起,溯风冷冽,却吹不散她眉眼间的纯稚之色。斗篷下,那若隐若现的腰肢,细到不堪一折。
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就是多了一层衣物。
陆不言掩下眸中晦暗,看到苏水湄手里的梅花。
这朵花很漂亮,也很古怪。别的梅花都是五瓣花瓣,它偏生长了八瓣,挤挤挨挨不说,生得还分外活力。颜色比旁的更深些,浓郁的红,衬在小郎君的白肤上,扎眼异常。
而这种花,跟陆不言梦中那些生在小郎君身上的花一模一样。
小郎君垂眸,将那花抵在唇上鼻间,双眸微微敛下,细长眼睫垂落,遮住一点波光潋滟之色,平添柔美。
“这花还挺香的……”苏水湄话还没说完,那边陆不言突然骇得面色一白,抬手就把那花抢了过来,并呵斥道:“闻花不能好好闻?”偏要搔首弄姿的!到底是在勾引谁!
苏水湄:???
陆不言攥着手里的梅花,心脏狂跳不止。
不对劲,不对劲,他太不对劲了。
难道是他吃得药汁有问题?
想他陆不言,不管是杀人,还是自杀,从来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哪里像今日这般跳得好像马上就要死过去一样。
男人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转身就走。
苏水湄看着健步如飞的陆不言,想着这梅林真是集齐了天地灵气之地啊,先前还走不动路,现在就健步如飞了。
.
陆不言一路往回走,他绷着一张脸,整个人严肃的骇人。
郑敢心迎面看到自家老大,没眼色的打招呼,“老大。”
陆不言停住脚步,转头,直视郑敢心,“如果你看到一个人,总是想些奇怪的事,这是为什么?”
“奇怪的事?”郑敢心歪头,“什么奇怪的事?”
陆不言难以启齿,“就是那种奇怪的事。”
郑敢心还是一脸憨憨。
陆不言想,这个憨憨平日里对这种事情一点就通,怎么今天就怎么都说不通呢?
“你去花楼常干的事。”陆不言自暴自弃。
“哦~”郑敢心了然,露出一脸老司机的笑,“大人,您这是长大了,春心萌动了啊?”
春心萌动?
陆不言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
郑敢心又道:“老大,您对谁春心萌动了?不是啊,您不是跟小江儿……”郑敢心摇头,“老大,这我就要说说你了,你跟小江儿都这么久了,也不能因为他是个男的你就嫌弃他啊?”
“你就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那么瘦弱的那个小身子,天天夜夜的那个什么,这不是也得要休息休息的嘛。就他那体力,肯定跟不上您啊。这不是有句话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哎,老大,我还没说完呢?”
郑敢心还没心疼完苏水湄这头牛,陆不言已经走得没了踪影。
他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垂眸看到手里的梅花,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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