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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破山河 (少盏)


  “我此生罪业太多,死后必下无间地狱,也不在乎多一条弑亲罪名。想来,能救方二老爷一命,也算得上善事一桩,不知可否功过相抵。”她手中拿着匕首,匕首上还沾染着刻碑带下来的灰尘,一步步把燕姒逼得腿软,“今日我若不杀你,像你这样生来一颗毒心的人,来日你还要害谁。”
  燕妫把匕首塞入燕姒手中,燕姒想推开,可这力量的差异却有着天渊之别。
  “妹妹!妹妹!你别冲动!你听我——”
  林风穿过,山鸟欢鸣,女子的尖叫戛然而止。
  “燕妫”死了,一把刀插在她的胸口。她就躺在挖好的坟坑里面,坟土盖到胸口,胸襟中藏着霁月阁天字牌,上刻名号“燕妫”。另有刻着“唐时若”与“付之涯”名字的墓碑树在两边,三坐坟排成一列,凄凉而悲壮,书写下霁月阁最后一段故事。
  “如此,甚好。”
  善恶终有报,今日她取恶女性命,不知他日会是谁来取她性命,她又终将埋骨何方?胞姐已逝,这天地间,除却刘氏还有谁与她存有关联,她就像一片叶子,一叶孤舟,一颗金簪草的种子,飘到哪里是哪里。
  如果躺在坟坑里的人是真的燕妫,真的她自己,她反倒是再无苦难,从此无求了。
  树梢有沙沙细声,燕妫闻声望天,空中正有阴云浮动。很快,晚春的雨就要落下,冲走脚印和一切她来过的痕迹。她拿起斗笠,取小道绕往后山,脸上是如深潭一般的平静。
  在后山的岩壁下,还有两座新坟,都没有立碑,坟中埋着的分别是付之涯的半枚扳指与唐时若的剑穗。小小的坟包,藏在人迹罕至之处。
  眼下霁月阁正被严查当中,即使她为二人立下衣冠冢,若被朝廷搜到也必定被毁,索性在风水宝地处假做衣冠冢留给官兵去折腾,委屈他二人长眠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岩壁之下,可观四时风光,又远离尘嚣。
  她拍拍身上的土,打开酒坛,敬地半坛,豪饮余下半坛。烈酒割喉,半坛饮下沁入心肺,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阁主遗愿燕妫已勉力做到,还望莫要嫌弃坟冢简陋,牌位不立。”
  “时若,你哥哥有消息了。你想知道结果,就时常来入我梦。”
  饮罢烈酒,燕妫戴上斗笠,将故事留在鹤鸣山上,一言不发下山去了。不出半个时辰,大雨冲刷下来,带走沙石枯枝,河水渐渐浑浊不堪。她策马奔在雨里,斗笠竟拦不住水,淋得她满脸湿润。
  从此,就别过了。
  这雨一直下到申时末。云收雨霁后,燕妫从短亭出来,身上的湿衣半干人也清醒了。眼下她只剩下一件事还没做,牵着马守在官道旁,静候她要等之人。酉时初,一队人马从官道上经过,打头之人一身暗红轻甲,剑眉星目,十分威严。
  她微眯眼,压了压斗笠。
  唐雨旸出京查案,宫城防备暂交给副指挥使,今抓获歧王耳目,雨停过后便速速带队回京。行至半路,忽见一瘦削青衫男子骑在马上,头上斗笠低低压下遮住半张脸,他心底顿起防范,瞄之几眼。那青衫人亦扭头看他,须臾间抬手掷来一物,竟是飞刀一把。
  那飞刀破空而来,来势如雷光闪电,唐雨旸急忙躲闪,那刀却扎在马鞍前鞍桥上,入里足足两寸有余,刀上扎有一张半湿信纸。
  那人扔了飞刀,策马便遁。唐雨旸见之无意伤人,立即取下信纸来看,但见纸上画着一枚玉佩,花纹最是眼熟,除却玉佩并无一字。他心头一惊,立即调转马头,叱令副将带队,自个儿骑马追那人去了。
  燕妫扬鞭策马奔到下个短亭方才勒马停住,就在此处等人。若那位唐指挥使当真是时若的兄长,若他当真在乎时若,必会独自追来。她方停住,便见后方一人一马赶至,马背上那暗红轻甲的男子急出额头微汗。
  看来他认得那画上的玉佩,的确正是时若的亲人。燕妫暗喜过后,忽拔出寒芒剑指来人。唐雨旸见她不善,这才匆忙勒马停在十步开外,口中急问:“阁下怎知这枚玉佩!?”
  看他那着急模样,燕妫为时若感到欣慰。她把剑半垂下,答非所问:“我有三问,你先回答我。”
  “好,你问!”
  “你可千万要想清楚了再答。”
  “好!”
  “指挥使可知唐时若如今何在,可还安好?”
  唐雨旸紧皱着眉头,摇头:“不知!走散之后十数年都未有音讯,家父临终叮嘱万望找到舍妹,在下终年寻觅却始终不得消息!阁下传递此信与我,在下片刻不敢耽搁,立即撇下公差追来。”
  “好,第二个问题。国与家,在指挥使心中哪个更重?”
  唐雨旸也未犹豫,脱口答:“昔年战乱频起,连年干旱,天下间民不聊生。先父举家迁徙,正是因生活所迫,故阁下问国与家哪个更重,有国方有家,自然国为重。但为国为家,追根到底都是为百姓黎民。所以,在下心中,国、家之重,都不如民之重。”
  燕妫没想到他会这么答,便算他答得还行,压低声音又问:“好。那么在指挥使心中,倘若有朝一日国与家背立,是否哪方为百姓谋福祉,指挥使便站在哪一方?”
  这问题太过露骨,唐雨旸岂敢轻易作答,却又不敢回避生怕错失妹妹消息,只坚定道:“民为贵,在下万不敢忘。”
  这三个问题,唐雨旸回答得勉强过关,至少看得出他非愚忠之人。燕妫收剑入鞘,又压了压斗笠:“三问皆答得勉强,未能全合我意。令妹今在何处,我便不与你明说了,你若想知,问你家陛下就是,她必是知道的。”
  唐雨旸眉心一拧:“这不可能。”
  怎不可能。霁月阁的案子查到今天,连她这个叛离之人都被张榜悬赏了,其余部众必定早被查了个清楚。时若位列阁老,就更不会被漏掉。此案女帝不会不过问,所以她肯定知道阁老中有一个叫做唐时若的。
  奇怪之处就在于,唐雨旸是朝廷新贵,女帝心腹,他却丝毫不知。这岂不耐人寻味?
  其实,不管唐雨旸方才答的三个问题是否让她满意,她都不会明确告诉他时若在哪里。她要让唐雨旸自己去找答案,自己去做抉择,其余的,横着国仇家恨她无力左右。
  “可不可能,你问过才知。”她调转马头,留下最后一句给他,“若他日指挥使左支右绌,在这方天地呆不下去,可来南方寻我。”
  “阁下是……”
  她没有回答,已策马去了,留一抹青衫背影于夕阳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被告之JJ不能写自|杀,忍痛阉割本章一些描写,觉得今天的更新不精彩了-。-字数也少一截,泪目……以及,朋友们再不收藏,我又要没榜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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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李白,《古朗月行》
  前几章忘记标出处,木有时间弄了-。-


第19章
  傍晚的霞光照亮半边天,火烧云艳丽得叫人不想眨眼。宋义从大慈悲寺回来,带着满身金光敲门进了歧王的书房。
  歧王正一手把玩核桃,一手蘸墨题字。窗外的屋檐下,有对燕子在此筑巢,孵化的鸟儿正叽叽喳喳争抢父母捎回的虫子。这吵闹声没有打扰到他,反倒是宋义进来的轻响让他凝起眉头。
  “殿下,步老善人的名字业已添上。”
  “嗯。”
  “那虚怀小尼姑是个老实的,属下夹在匣子上的头发丝儿还在,那匣子她摸都没摸过,日日抄往生咒,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半点儿不见心浮气躁。”
  歧王又“嗯”了声,未曾抬头:“晏海教女有方。晏华浓是如假包换的大家闺秀,性情温顺,但韧如蒲草,你每逢去大慈悲寺,对她客气点。”
  宋义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瞄歧王笔下丹青,嘴里说着:“殿下放心,我宋好人对谁不客气啊。”
  这画绘的是春燕图,取的正是檐下那叽叽喳喳的景,不同却是并没小燕子,只两只飞燕正衔泥筑巢。画作已完,歧王笔下正为此图题字。宋义倒是胆大,又凑往前头,嘴里还小声念出来。
  “燕子依依,晓来总为……总为谁归去。”
  歧王搁下笔,冷冷的眸光睇他一眼,取印章落印:“不念也没人当你不识字。”
  宋义忙往后退缩,挠挠后脑勺,嘿嘿笑道:“那个……燕姑娘也该返程了吧。北方传回的消息称一切顺利,一点阻碍没遇上。呵呵,那帮子酒囊饭袋贴那么多告示都没抓到人,真是群没用的废物。”
  “为何悬赏万两重金抓捕燕妫,你可查明白了?倒赶着在这儿骂别人废物。”
  得,他就不该把那句诗念出来。宋义汗颜,马上低头认错:“没,这哪儿查得出来。燕姑娘是捅了什么麻烦窝么,值得女皇帝下这么大工夫抓她,听说都又追加悬赏了。”
  歧王不再搭理他,把画轻轻吹干,卷起随手插进画筒里,而后捞起本书看进去了。宋义知道自个儿做错事,悻悻退下,可不敢再招惹这位。
  至于下那么大工夫没抓到燕妫,宋义看着好笑,女帝看着却着实头痛,连钦天监都动用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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