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即使智勇双全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毕竟居上位之人十之八九也只是掌控全局的大智慧,就算智计无双也不会时时事事都亲力亲为。
趁着几人无法分神的当儿我偷偷溜了,如此也算报答了铁木真一番深情,对自己也有了一个好的交待。
铁木真没有再来寻我,我反倒松了口气。
苏祥和与杨明生那边进展都非常顺利,尤其是泉州的快活林酒肆每一日的收入完全不比坎山镇时差,特别是年初以来竟然隐隐有盖过的趋势,有了之前的苏祥和做比较杨明生自然是铆足了劲儿的证明自己当然也可能与我给他们二人的分成加了一成有关。
苏祥和的能力自然更高一筹,倒腾银子的十来笔买卖终结后有了非常可观的进账,按我的吩咐自然在稳妥之地藏了相当数量的硬通货,如此也不怕将来时局动荡带来的影响,又让苏祥和用三分之一的银子做倒腾货品的声音,苏祥和的能力就愈发的彰显出来,把低价收购的茶叶、丝绸与瓷器高价卖给洋人,又以大大低于大宋境内的价格进了上好的珊瑚、象牙、玳瑁等珠宝,檀香、沉水香等香料,并漆器、硫磺甚至番布等物回来,偏生他眼光独到,赚了十倍的利润不止。
原本他还打算在广州开几家铺子,不过被我否了,倒是让他盘下两进和三进的院子各五处,每月有妥妥的租子进项,待时机成熟再高价卖出,当然留了一处三进的院子作为他与伙计栖身并趸货、出货之用。
我其实并不担心苏祥和制不住招募的伙计,毕竟恩威并施的手段他还是不缺的,而他也的确不负我所托,那些伙计都签了十年的长约,毁约的话要赔五十两银子不说,凡从苏祥和这里拿货的铺子都不会雇佣,反之亦然。
我之所以不让苏祥和设店铺,一来银子是赚不完的,多留点想头给别人,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才方便即是如此,二来与其浪费过多的精力,不如将心力花在最值当之处,收获反而更多,而苏祥和可以有时间多培养一些收集讯息的护卫,最好能形成一张行之有效的情报网,不管以后是扩展势力还是战略转移都建立在情报准确的基础上。
就是如今的百花镇也有苏祥和派出的护卫,与我已经联系上了,一旦我离开这里就会交给他独立运作。
罗毅仍旧来我这里买胡饼,我并不乐意再见到他,不过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又一次提出跑马的邀请,我自然是再次委婉的予以了拒绝。
“吴小茹,”正在给食客找补的我忽然听到一道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这声音明显不是罗毅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一年前就已经做好心里建设的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上的动作稳定而且流畅,丝毫不受半点影响,心道天合居士就要露面了。
果然,天合居士没事人一样站到了面前,买胡饼当然只不过是个幌子,我自是不会揭穿,这世上应该没人同银钱有仇吧?
我神色自若地招呼下一位食客,任凭一旁的他毫无顾忌的打量。凡是练过无影术的比旁人感觉更为灵敏,尤其练到第十式“否极泰来”者更盛,所以尽管一眼都没投向他,却可以感觉到他专注而又炙热的眼神,心中不由得生了几分鄙夷,他来寻我自然会打着为了罗毅的旗号,可心里却藏着别样的心思,哼。
终于到了收摊的时候,我三下五除二的搞定,转身要走的时候,天合居士出声了。
“你是在下见过的长得最美也最能干的姑娘,”难怪即使是纳兰月那样的异族人也会心甘情愿地认栽,除了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拍马屁拍到不露痕迹的地步,还真有两下子。
我脚步未停,淡淡道:“那只能说你见的太少了。”
他加快脚步走到我旁边,“在下可是认真的。”
“你认不认真与我有什么干系?”我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我认识你吗?”
“我是罗毅的朋友,人称天合居士。”
“哦,”我尾音稍稍拔高,“听闻居士要么是在家修道之人,要么是文人雅士,不知你是那一种人呢?”无论是哪一种人,似乎都不应该涉足旁人感情之事才对。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其实是埋下了一个陷阱,无论那一种答案,都不该介入他人的感情纠葛。
偏偏天合居士跳出了两难的圈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唇角扬起,“在下只是一个俗人。”
对他言辞里隐含的挑衅之意不予理会,“俗人也好雅士也罢,来寻我不会单单只为了搭讪?”
见我如此自如的转移话题,天合居士眼底的趣味更浓,索性单刀直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我神色不变,“既知道是不情之请,就不该说。”
天合居士道:“姑娘乃性情中人,请恕在下唐突。”
我仍不松口:“既然知道唐突,就不必再往下说。”
天合居士沉吟道:“不如在下给姑娘讲个故事?”
我道:“想说便说。”
天合居士的口齿不是一般的利落,三言两语就将罗毅与我(吴小茹)间的瓜葛说得清清楚楚,末了又道:“罗毅偏是个专情的,因为放不下小茹姑娘整日借酒消愁,”顿了顿看着我一双杏眼道:”姑娘长得与小茹多有相似,还请姑娘代为开解一二。”
“借酒消愁也算是一种办法,”不为所动的我望着欲言又止的天合居士,“没法子,我天生就是一个心冷的人,尤其厌烦提不起又放不下的男人。”
天合居士解释道:“罗毅是在下最好的兄弟。”
笑话,那是你兄弟又不是我兄弟,当初罗毅可是将兄弟情看得比我重,想起他不顾当年我的苦苦哀求一副毅然决然,坚决要求分手的样子,道:“既然是你的好兄弟,你就应当担负起这份责任,”让我陪你们玩这样的游戏,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第14章
天合居士疑惑的看向我,仿佛给了我多大的面子似的,“姑娘为什么不愿帮在下?”
这人还真够自以为是的,当然也有可能是顺遂惯了,尤其在女人面前。我好笑道:“你倒说说看,我为何要如你所愿?”
天合居士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在下甚少求人,如今求到姑娘这里还请行个方便,你若是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他终于晓得求人应该有求人的姿态,只不过诚意还远远不够,就是集市上买东西,也是卖家先报个价,买家再还价,我笑道:“我似乎没什么要求居士的,”而且我要的东西你还给不起,也没那个能力。
天合居士想了想从袖里取出一张百两的银票,“这是在下的一点诚意,”看着我,“事成之后再给你一张。”
我唇角弯成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就算给我十张也没用。”
天合居士不确定地道:“你在生气?”难道银子在百花镇竟然不好使?
“我虽然要靠一双手来糊口,”此时的我不再掩饰心中的不耐,一字一句道:“但还不至于为了银子去充当别人的影子,”说完扔下一脸震惊的天合居士转身就走。
我走得甚快,不一会儿就回了住处,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老妪送到手中的茶,天合居士的传音已入耳,字字清晰如同在我身侧,“姑娘的脾性,还真是对我胃口,哈哈哈哈,”他到底顾忌着我是个凡人,为了不震伤我耳膜,仅用了三层的功力。
天合居士这人行事处处透出与众不同,我姑且把这看做对我的捉弄或报复吧,是否还有其他含义并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有些事本就更适合装糊涂,尤其在对方没有明确表示的前提下。
我呼出一口气,看来天合居士的武功与苏(祥和)杨(明生)二人竟不相上下,偏他懂得阴阳八卦,倒是不可小觑之人,且为人过于阴沉,不是个好相与的。
因其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估计身份着实不低。
又过了几日护卫送来了鬼影门的消息。纳兰月倒真不是个简单的,自上回我明确拒绝与之往来后,便暂时以回娘家为由头避开了天合居士。
偏天合居士此时又急于了解蒙古各部落间的实力并争斗情况,以便确定大宋下一步与谁联盟,因为金朝与大宋维持的和平不过是一种表象,金朝吞并大宋的心一直不死,而如果与蒙古势力最大的一方结盟的话,就算不能灭了金朝,也可以最大限度地遏制金朝势力的膨胀,好歹也可以收服部分疆土。
其实以我看来,这实在是一种失策,女真人固残暴不仁,然身板更为彪悍的蒙古人也不遑多让,怕比女真人更为血腥,这也是我为何劝铁木真不要妄开杀戒的真正理由。若我是大宋皇帝,即便要寻蒙古合作也不会灭了金朝,反是三国鼎立的局面更好。我既无意于天下自然不会操这份闲心,无论铁木真有没有一统江山的运道我都不会助其一臂之力,只要武鹏举与无影谷皆好好的,我的人也好好的,其他事与我何干?就是先祖也只令我们在确保族人安好的前提下顺势而为,并未以夺回江山为第一要务。
因为寻不到纳兰月,罗毅与他又没找到新的突破口,只得故技重施上演了一出美男计,只不过这回寻的其实是鬼影门一个专事扫地的仆妇,长得寻常不说,哪里能接触到鬼影门的核心?当然一些大的消息还是有的,什么天生神力的铁木真重组乞颜后势力日益壮大,如今已有一万多名部众,并40多位追随他的精英;札木合与铁木真面和心不和啊,还是让天合居士觉着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