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靳见她一个劲儿瞧着自己,目光愤愤不平,完全当做没瞧见,还刻意夹里口面条送到她嘴边,学着给孩
子喂食的模样开口道:“啊!”
柳柳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乖乖张嘴把面条吃了进去。
等她将面吞下,见着公子促狭的眼神,柳柳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吃完的这口面是公子咬了一半的。
柳柳只觉得大脑充血,今儿晚上她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情绪这么激动了。
萧靳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逗弄了人之后,以秋风扫落叶的速度将阳春面吃完。
吃饱喝足了,萧靳把小姑娘抱到自己膝上,遗憾道:“明日·你就要去相府了,我再想去瞧你可不容易。”
林瀚把相府经营得跟铁桶似的,府中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守着,他要是悄悄摸上门去被人发现了,林瀚绝对能把这事闹大,绝对不给他这个亲王面子。
柳柳难得见他这副惆怅模样,她不知道相府守卫何等严密,只以为是林瀚震慑力非凡,挡了眼前这花花公子当采花贼的路。
柳柳抿着嘴笑了笑,想到今日短暂的相处,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亲生父母之间的隔阂也没那么深。
萧靳见这小东西还敢笑,恶狠狠的咬着她的鼻头,凶巴巴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他都不知要何时才能去见她了,她竟然还能笑的出来,果真是个小混蛋。
柳柳连忙笑着避开了去,她扭来扭去就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被咯得脸疼,这才看到公子神秘兮兮的拿出个小木盒子。
柳柳疑惑的看着送到面前来的小木盒子。
萧靳示意她打开。
柳柳乖乖遵循他的意思,将小木盒子打开,在这个巴掌大的小木盒子里,一只羊脂白玉手镯乖乖躺在里头。
上好的羊脂玉,还有特别的雕花,让柳柳双眼一亮。
她迫不及待将镯子从小木盒子里拿出来,入手的温润让她忍不住摩·挲着玉镯,细细体会上头的花纹。
萧靳见她小脸上满是惊喜,拢着她的手又发紧了些,邀功道:“可还喜欢?”
这只羊脂白玉手镯的雕工说不上完美,甚至能让人一眼看出不是出自于玉器师傅之手,却处处都合了柳柳的心意。
上面雕着的花纹不是其他,正是和她名字无别的柳枝,柳柳指腹在羊脂白玉琢上扫过,忽然察觉一处凹凸不
平。
她仔细体会了一下,轻咦一声,将羊脂白玉对着烛光认真看了起来。
那处凹凸不平处雕了字,不多不少正巧两个字——柳柳。
柳柳也不知怎了,忽然间就觉得鼻子发酸。
萧靳认真打量着她的模样,顺带乖乖等着她那一句喜欢。
柳柳却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将羊脂白玉镯子递到萧靳面前。
萧靳被她弄得一愣,还以为她不喜欢这只镯子,心头的失落感还没来得及涌上,柳柳双眼之中却有星光浮现:“帮我把它带上。”
这句话几乎是明明白白告诉旁人她喜欢极了这只镯子,还要迫不及待带上。
萧靳鲜少经历这样忐忑的心情,他嘴角飞快往上翘,接过柳柳递过来的镯子,又拿了她细腻光滑的帕子套在她手上。
不过是眨眼之间,镯子就顺着刘柳的手套到了她的手腕上,这次带的是左手,在她的右手还有另外一只镯子,是上次和公子一起在樊城买的。
柳柳戴上了镯子就迫不及待举起手来打量,她看来看去眼中的喜爱之意几乎要溢满出来。
突然,她收了手,目光在萧靳脸上驻留了一会儿又飞快掠开。
萧靳见她低下头去,也跟着低下头去,正想问问这小东西在想什么,忽然觉得侧脸上一个绵绵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萧靳微微睁大了眼睛,连带着掐着纤细腰肢的手也忍不住收紧了。
这小东西历来胆小,每每哄着她帮他,都要耐心十足。
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来没有主动亲吻过他。
萧靳得了甜头,飞快捏着要退去的下巴,极为满意的盯着玉白双颊之上飘起的淡红。
萧靳贴过去,在这咫尺的距离之间,他吞·吐着热气,热烫的话出口:“真乖!”
他直白的夸赞让柳柳微微睁大了眼,面上的红霞又添一层。
她惊讶于公子脸皮竟然又厚了,同时羞涩于自己竟然真主动亲了公子。
萧靳可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如今送了镯子,小东西满心欢喜,不索要点好处可不符合他的性格。
萧靳眯了眼,瞅着面前粉红的小脸,慢慢松开捏住她下颚的手,再凑近些,继续在她耳边吹气:“乖柳柳,我想要了。”
☆、71、小了
被人重重扔在冰冷的地上,林婳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掌心摔在地上,擦过粗糙的地面,很快就破了一层皮。
林婳倒吸一口凉气,她从小娇生惯养,前段日子就算闹脾气,也没真伤着饿着自己,如今手心擦破,实实在在的疼痛传来,她一下没忍住,眼角很快凝聚出泪珠。
将她丢进来的林云没急着走,而是居高临下看着她。
林云从来都是一张冷脸,自从林瀚把他捡回来,林婳就没在他脸上看过第二种表情。
如今她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林云却没有像那些讥笑她的小丫鬟一样露出鄙夷,而是依旧冷着一张脸。
他轻飘飘看她一眼,将视线投进屋里。
屋子里黑漆漆,没人点灯。
林云目光笔直,好像在看什么人,林婳一瞬间涌出无数个念头,冰凉的寒气顺着地立刻攀上她的脊椎骨。
林云注视着漆黑屋子的角落,那里蜷缩着一个人,透过窗外打进来的月光,依稀能看到一团阴影。
他冷着声线道:“你的女儿大人让我送来,明日大人会派人送你们回去,放心,大人夫人最是心善,不会为难你们母女俩,路上的盘缠也不用你们操心。”
林云鲜少说这么一大段话,他清浅的声线在屋中起起伏伏,化作一只冰冷的利爪,扼住林婳的咽喉。
她瞪大眼睛,迅速转身,试图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看清蜷缩在角落那人的模样。
林云注意到她的动作,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走到桌边点了蜡烛。
微弱的火光在屋中跳动,林婳一下就看清了蜷缩在角落里发髻散乱形如乞丐的中年女人。
林婳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她瘫倒在地上,缩着双腿往后退,却意外靠在林云的脚边。
指尖触摸到冷靴,林婳疯了一般转过身抱住林云的大腿:“林云!林云!你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要回去,我和她没有关系,我是林婳!我是林婳!”
她近乎歇斯底里的说着自己的名字,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卑微的跪在曾经不着一眼的侍卫脚边。
对,她绝对不要回去!
这个比她院子里的粗使婆子还要不如的女人怎么可
能会是她的母亲?
她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玩笑!
林婳一边恳求一边掉下眼泪,林云冷眼看着她,心底里生不起一丝同情。
林云是林瀚的心腹,林婳曾经做过的事有大半是他查出来的,他原就不喜欢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又知道她做了那么多恶事,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心软?
再者,林婳还勾结外人,想要置养育她十来年的大人夫人于死地,如此歹毒不懂知恩图报之人,不值得心软,更不值得同情。
林云抬了下脚,轻易把林婳扫开。
他一句话没说,甚至连个眼神也没留下,转身关门,动作干脆利落。
林婳却是好半天了没反应过来,等她抬起头时,只看见一抹素淡的衣摆在门缝中消失。
“不!不!别走!我是林婳!我是林婳啊!”
林婳用力拍着门,可不管她的声音再响,拍门的力道再大,这扇门都紧紧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动了,她慢慢从漆黑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她看着对着门哭得歇斯底里女孩,眼中流露出一抹渴望。
她慢慢凑过去,抬手想去摸林婳的肩膀,却又看见自己脏污的手,她下意识瑟缩着,飞快把手缩进破烂不堪的袖子里。
林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猝不及防之下,她对上王凤春蜡黄消瘦的脸。
林婳被狠狠吓着了,一声尖叫传出院落,吓起停在树上的鸟儿。
“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你给我走滚,别脏了我的衣裳!”她一晚上哭了好几次,眼泪和脸上的妆容混在一起,掉了许多粉下来,难看极了。
王凤春被她厌恶的眼神和声音里毫不保留的排斥刺痛,她翕了翕唇瓣,想说什么又没说。
林婳却是一副拿住她的把柄的模样,她迅速将刚刚恳求营造出来的可怜姿态压下,站起来飞快退开一丈远。
她这副避瘟神的举动更是让王凤春心头一阵刺痛,偏偏林婳退开了嘴中还恶狠狠道:“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
“当年你既然把我们俩换了,你为什么不一口气掐死她,她要是死了,谁会知道我是假的?谁又能揭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