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的道谢,容铖勾了下唇似是冷笑。
“?”宋时矜摸摸鼻子,自己就道个谢这人怎么像是要黑化。
思及此,她对着容铖点点头,关门时伴随着木门的咯吱声,浅淡的一句“这样道谢还不如以身相许”也被隔绝在外。
宋时矜四处打量着,环境比不上府里,不过也不差。
搓着手走到桌前,宋时矜斟满水捧在手心。
一墙之隔的门外,容铖看着门合上后,神色略显茫然无措,适才的那句话莫名其妙从他嘴里说出,好像压根不是他本意。
此念一出,惯来沉稳的人竟破天荒的抖了抖肩膀。
余光看见店小二上楼,容铖吩咐道:“给这个房间里添壶热水,再多加床被子。”
等他应下,容铖才推门折回房间。
翌日,窗外天色刚亮起,容铖忽然惊坐而起。
他恍惚的盯着床幔,这次不是记起什么前世回忆,倒是场极其香/艳的梦。
梦里月色洒满地,一室旖旎。
一只嫩白小手抵住昨夜宋时矜触碰过的位置,而后又慢慢往下,神志崩溃间,容铖顺着她的手往上看去,女子赤/裸,倚在他怀中。
而那张脸,正儿八经的是宋时矜。
容铖刚按住她的腰,脊背一麻,他醒了过来。
这梦实在难以回想。
堂堂大宋战神,竟只因女子触碰做了这样的梦。
但凡这事儿传出去,他脸面定然全失。
容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掀开被子看向床榻,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荒唐。
嗤笑一声,捞起床边的外衫披上入了净房。
出房间用饭,刚下楼就看见宋时矜神色淡然的搅粥。
听见动静,她抬眼看过来,诧异眨眼:“你昨夜没睡好吗?”
容铖脸色泛白,一言不发的过来落座后才道:“我很好。”
宋时矜挑眉,这下更确定眼前这人不好。
用过早饭,四人原路回城。
将宋时矜送回长公主府,容铖坐在马背上,缓声开口:“滢水岭那边不要去了,那边最近或许不会安稳。”
“知道了。”宋时矜漫步走上台阶,回头看他:“过几日东郊马场的射箭比赛,你来吗?”
容铖点头:“有时间会来的。”
待容铖策马离去,宋时矜才缓慢入府。
想起适才提起的射箭比赛一事,宋时矜浅声问:“邱夫人回京了吗?”
“昨儿午间邱家小姐递来的消息,说是舟车劳顿,待过些时日再上门拜访。”
宋时矜弯了弯唇,心里倒是有了思量。
进屋后,云霄给宋时矜递了个手炉,笑着开口:“说来邱三小姐与陆侍郎的亲事也该定下了,如此一来,日后想见面怕是不易。”
云霄此话不假,邱家满门清贵,邱夫人祖父官拜翰林掌院学士,如今邱阅宁的父亲任职吏部尚书。
邱阅宁比宋时矜和虞绵都要年长一岁,去年及笄,邱父一眼便看中他跟前的吏部侍郎陆尧,此人样貌俊秀,家风极正。
邱家女不愁嫁,正因如此,虽说邱陆两家双方都满意,却也不见邱家松口嫁女。
宋时矜手心温热,将手炉搁置旁边:“那便将帖子也送去陆家,叫陆侍郎同容铖一道来吧,他们关系向来好,也能见见阿宁。”
-
宋时矜自以为安排甚好,不料险些被人搅了局。
郑将军家那位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并未收到帖子,却随郑家小姐一道入了场。
今日不仅仅只安排了射箭比赛,宋时矜还着人在专人喂养的狩场里猎了几只鹿羊,待傍晚间做些肉食分给受邀前来的诸位。
琐事繁杂,宋时矜安排人收却也亲自操持,此时没工夫搭理到底来了哪些人。
正因如此,才让郑公子成了漏网之鱼。
待更衣后回到席面上,宋时矜才得知,扫过那头低声吩咐:“叫人盯着,看着他离阿宁远些,不行的话直接着人绑了丢出去。”
“殿下,还是请走吧,绑着丢出去若是传进郑家那位老太太耳中,怕是又有得闹。”云霄皱眉。
宋时矜浅押一口茶,应下:“你去办。”
正说着,邱阅宁与虞绵相携而来,宋时矜起身相迎。
她握住邱阅宁的手上下打量,笑着道:“眼下瞧着倒是比年前状态好多了。”
邱阅宁轻笑,嗓音柔和:“也该叫你放心不是。”
三人围桌而坐,虞绵左顾右盼,“你三哥可来了?”
宋时矜也跟着扫过,没瞧见容铖的身影:“他今日同容铖一道去军营了,许是会迟。”
话音刚落,邱阅宁掩唇咳嗽,宋时矜赶紧看过去:“风寒还没好?”
“可不是。”虞绵从婢女手中接来手炉递给她。
现下刚二月底,因着这几日天气尚好,阳光甚是暖和。
宋时矜这般畏寒都没再用手炉,邱阅宁却还得捧着。
她叹息一声,犹豫道:“郑家那位也来了。”
“你给递了帖子?”虞绵下意识反问,只见邱阅宁面色泛白,抓紧帕子。
宋时矜瞪了眼虞绵,“我有病?他自己来的。”
怕邱阅宁心里有什么,宋时矜安抚道:“别怕,我已经叫人盯着他了,待会儿便把人请出去。不会有事的,今儿陆侍郎他们也来,他不敢做什么。”
“我不是怕他做什么,我……”邱阅宁咬紧下唇,连声道:“我是怕陆尧看见他心里有什么。”
提起这事儿,虞绵抓了把宋时矜的胳膊,两人都没应声。
去年乞巧节,她们三人相约去护城河放花灯,正巧遇上陆尧与宋陵启。
三人行变五人行,陆尧与邱阅宁青梅竹马,虞绵对宋陵启的心思更是昭然若揭,唯有一个宋时矜挤在中间着实难受,她索性便带着云霄独自离去。
谁知再等相遇,却是得知邱阅宁被人掳走的消息。
四处找遍都不见人影,宋时矜刚安排暗卫搜寻,就在巷口河对岸的树下碰见动手动脚的郑公子。
还不等人上前,邱阅宁隔着石栏翻了下去。
此事知晓的人不多,邱阅宁及笄未有婚配,若宣扬出去她的名声定然尽毁。
郑公子被暗卫押回将军府,宋时矜见着郑将军将其狠狠打了一通才消气,郑家又亲自上门赔罪,两家人才将此事私下和解。
而邱阅宁随着邱夫人回了老家探亲,眼下刚刚回京。
那郑公子顽劣的很,郑家几个女儿后才有了这么个儿子,老夫人疼爱的犹如眼珠子,况且如今宋陵郅正需郑将军这样的武将,宋时矜不能驳了郑家的面子。
好在邱阅宁明白宋时矜的苦衷,缓神片刻,凑过去蹭蹭她的肩膀:“没事的,我待会儿就看着你上场,留在此处休息便是。”
宋时矜宽慰不少,捏捏她的手心。
“真不知郑将军那样正义凌然的男人怎么生出他那样的败类。”虞绵轻声嘀咕。
宋时矜踢她一脚:“十个手指还有长短呢,你怎么不说郑家那几个女儿都知书达理。”
虞绵还想再开口辩驳,却看见宋陵郅漫步而来。
“呆头呆脑。”宋时矜轻嗤。
虞绵瞪她,又在偏头时换了神情:“晋王殿下来了。”
宋陵启来本是告知宋时矜一声,今日军营有要事,容铖来不了,谁知忽略了虞绵。眼皮一跳,将此事简明说清,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
虞绵单手托腮,叹息道:“我这辈子怕是再遇不到这样清风明月般的男子了。”
“所以请你抓紧机会,将人拿下。”宋时矜勾唇。
-
宾客尽数落座,射箭比赛即将开始。
虽说名头上是宋时矜随意举办的活动,但在场人皆知,与长公主择婿脱不了干系,于是一个个都想大展身手。
宋时矜也下场,不过她是第三场。
前头两场全属热身,此时在场上的是姚皇后的亲弟弟姚公子,另一位正垂眸挽袖的是容家二公子容湛。
盯着那背影,虞绵浅浅咂嘴:“说来这位容二公子也是容家的,你怎就不爱呢。”
“要你管。”宋时矜轻哼。
这将近三月的时间叫风言风语传了个遍,宋时矜爱慕容铖之事高门世家皆知,见没给容铖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喜欢便是喜欢,宋时矜也懒得在旁人面前装模作样。
不过她虽心有所属,可今日射场上的人也都还跃跃欲试。
一炷香后场上鼓声敲响,宋时矜整理好袖扣漫步入场。
她只比试一场,而恰好还是容湛。
宋时矜拿了她特制的小弓,笑着道:“二公子好久不见。”
“长公主客气。”容湛笑意明朗,丝毫不像兄长容铖,打趣道:“微臣可时常能听来殿下的传言。”
宋时矜手指一顿,偏头看他:“你不要以为你是容铖的弟弟就可以肆意妄为。”
“失礼。”容湛知晓她在开玩笑,笑意难掩道:“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宋时矜搭好羽箭,二话不说发力射了出去。
一箭正中靶心,的确手法极好。
容家两兄弟一个从文一个习武,容湛比起宋时矜稍稍弱些。
几箭射出去,宋时矜倒是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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